輕攬走到玉舞身邊,想把她抱起來,帶她回北漠。
回到她們的北漠去,帶她回到華明身邊去,這西支,這南國,她一刻也不再想待。
可是怎奈如何也抱不動她。
凌君欲走過來幫忙,可是輕攬的眸子里全是抗拒和恨意。
此刻的他,在輕攬眼中,是世間最苦的藥。
輕攬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焰火信號,點燃了,那信號在天空炸開,她知道霜城還有飛燕屬,她只想把玉舞帶走。
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有一人帶著護衛出現了。
“攬兒!”是東臨立。
輕攬仿佛沒看見凌君的臉色。
東臨立也沒看見。
護衛將二人圍住,四周兵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要是讓他們知道東臨君上此刻現身西支,只怕這幾人今日都走不出去。
凌君并沒有召來眾人的打算。
“是你?”輕攬不解,但是想到之前涼微說的話,想到狄儒已經選擇了東臨立,還有李景,也便了然。
東臨立走到她身邊,“攬兒,我來遲了。”
輕攬轉過頭看他,自嘲道:“來遲?不是剛剛好么?”
“攬兒······”東臨立也有些愧疚,“我以為李景會告訴你。”
輕攬便不再言語。
她其實很高興狄儒能這么做,那個連和韓文守都不敢并立而列的人,一路歷經磨難,陪著她建立了北漠。輕攬能理解,這是他的南境。
“東臨立······”
“你說,”東臨立心疼地看著她,雖然他早知道就西支這局勢,遲早會有這一天,但是沒想到會傷輕攬這么深,看著這眼前的慘狀,東臨立回頭看了一眼凌君,見他只是立在那里,也并無動作,便又回頭看輕攬。
“我抱不動玉舞,你可以抱著她嗎?”輕攬無助地看著他。
東臨立點了點頭,從她手中接過玉舞,抱起來看著她,“回北漠嗎?”
“走吧?!?/p>
幾人便如來時一樣,很快消失在凌君的眼前。
輕攬將玉舞交到來接應的華明手中,讓他將玉舞帶回冰原。便攜了玉諾玉德前往革城,重掌了北漠軍,同時與狄儒劃清了界限。
“輕攬,謝謝你,”狄儒站在她前面,說道。
“我很高興,但是你也得知道,你既然選擇了,這北漠,也再沒有玉漠這個人了,”輕攬的心,好像淡然了很多。
“我知道,”狄儒抱拳行禮,于輕攬,他絕不會背叛,但是于家國,他選了東臨。想起多年前那場冤案,此時只覺命運弄人。
“去吧,東臨立會把你安排在合適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p>
“謝右相!”
“還有······”輕攬肩膀有傷,雖有玉族靈氣將養,但是靈氣最需精氣神,輕攬心上不舒心脈有滯,自然好得慢些,此時立于一樹花樹下,想伸手去碰一碰那開得正好的花,卻牽動了傷口,皺了皺眉。終究還是不忍心,這些年,他陪著她,一點點建立起北漠,從未背叛過她,即使此時,他也是光明磊落。
“右相······”
“謝謝你,陪我走了很重要的一段路?!?/p>
“輕攬,你我之間,永遠不必說這些。”
“你的恩,已還完,不要覺得還欠我什么?!?/p>
“我與輕攬,此生是知己,無所謂恩德,我從來不是在報恩?!?/p>
“如若不敵,不要死扛!”
“好!”
輕攬將北漠邊境邊防再一次加強,回了冰原為玉舞辦了葬禮,便躲在了北漠王宮,不再過問北漠以南諸國的事情。
北漠王玉重難得見她回來,自然開心,不過爺爺的事情還是對他打擊很大,將政務和王君的位置都交給了她,自己跟心愛之人回了北原。
“這北漠,本就是你要的,爺爺給你的,不是我的夢想,我只想守著她,”玉重很少如此悲傷,“攬攬,這北漠,你自己拿去吧,我回北原了。”
對啊,哥哥玉重總是想讓她嫁人,是因為他已經遇到了那個人。
可是,不是誰都能遇到傾心還能相守之人。
輕攬終于得了時間,看著手腕上的佛珠,想起梵音住持的話來,便專心修煉起來。
對于自己的身世,她還是很好奇。
三個月后,輕攬已經將爺爺的功力全部煉化成自己的修為,也能像爺爺一樣修復自己的傷口,可是肩上那道疤痕,輕攬卻始終沒有消除的打算。修為大增的好處就是輕攬終于成功進入佛珠的意念界,看到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心里雖有波瀾,卻更加的想念爺爺,因此決定去找梵音住持。
也是在此時,輕攬才開始讓玉慢和玉德匯報南邊的事情。
聽得消息,輕攬卻久久不曾言語,站在北漠王宮大殿,很久沒有說話:他究竟要什么?
兩月前,西支君上重創東臨軍,重新奪回北部幾城,但東臨立死守鹿城,輕攬聽得,有些奇怪,但是又或許明白,鹿城,是凌君的心結,亦是東臨立的心結。就東臨立的性子,大概是不會輕易讓的。輕攬想起他必定是傾盡全力才將凌君擋在鹿城以外,又或許,是故意拿鹿城牽引住凌君,好讓狄儒有機會徹底收伏圣河城以西所有西支境。
東臨將軍狄儒,帶領東臨大軍,重創圣河第九軍,奪回圣河城,北漠軍南下護佑,西支君上被東臨立牽制在鹿城,并未發兵奪回圣河城,只是奪回了泉城、金銀城和廊城。
南部戰場東臨敗退星城,守。
兩國邊境戰事不斷,大戰一觸即發!
北漠女君寢殿。
女君一身紅衣,妖艷,坐在龍椅上,又無限威嚴,只是好看的眉眼間,并無半分喜色。
一個體格健美長相俊美的男人正跪在她的腳下。
“你退下吧!”輕攬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可是國君說······”那人可是比武招親里選出來武功又好長相又俊的。
女君有些無奈,哥哥還是帶著嫂嫂回到了她身邊,做的第一件事情,還是為她招夫婿,“他已不是國君,不必聽他的,他張羅的那些比武招親,也自然不作數。”
“可是臣下愛慕女君,愿意做女君的男寵,”那男子早已臣服在女君的美貌下。
輕攬深呼吸,忍著這一份荒誕,“···男寵?···來人!”
從外面進來了好幾個侍衛,“女君!”
“將此人帶下去,送到華明的軍部,進騎兵營,苦訓!”女君把苦訓二字說得很重。
“是!”那幾人隨即綁了人。
“女君,我會為你而戰的!”那人即使被綁了,也沒有放棄。
輕攬搖了搖頭,又叫進來一個婢女,“去告訴哥哥,再張羅這些事,我必然找個乞丐嫁了!”
那婢女猶豫著,輕攬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如實告知。”
“是,女君?!?/p>
等人走了,輕攬又批閱了一會奏章。
突然,輕攬看了看大殿的上方,“既然來了,就下來吧。”輕攬對著虛空中道。
話音剛了,一個黑衣人已經從大殿的梁柱上飛身而下,停在了她的書案前。
“這么閑嗎?還有空來我北漠??”
“不閑,但有點累。”那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天下,是你的?還是他的?”
“我的,”他聲音疲憊,但是無比自信。
輕攬放下筆,看著他,起身,走到他前面,衣裳隨著步伐輕舞,美麗得不可方物。
東臨立將她的一行一舉一言一語放進眸子,“聽說你如今在招男寵!”
輕攬嘆了一口氣,“是哥哥,我此時對男人,并無興趣。”
東臨立沉默片刻,眼神卻充滿了執著,“既然他傷你這么深,我便不再放手。”
輕攬嘴角帶著嘲笑,伸手替他摘下面紗,見面紗下面容消瘦不少,也沉默片刻,將那面紗扔到了一旁,“所以為了我而來?東臨西支大戰,為我棄了家國不顧嗎?”
“不是,你和天下,我都要,一路風塵,我先沐浴?!睎|臨立聞了聞自己。
輕攬看了他一眼,轉身對著殿外道:“來人,帶去湯泉?!?/p>
侍女進來,東臨立卻沒動,也根本不看人一眼。
本已坐回椅座的輕攬抬眼,奇怪地看著他。
東臨立見她看他,才得逞地笑了笑,走到書案前,從輕攬手中拿下筆,放在一旁,“帶路?!?/p>
輕攬不解,“要洗就過去,不洗就這么臭著也行?!?/p>
東臨立聞言,并不受威脅,走過一旁,欺身而來,挽住腰身就將人壓向自己的身體。
“要么你帶路,要么就這樣也行?!?/p>
輕攬靠近他,才知道這人真的是一直在趕路,“你是從戰場上跑來的嗎?”
東臨立有些疲憊地點了點頭,作勢要倒在她身上,輕攬此時又掙脫不掉,只得對一旁的侍女道,“去準備沐浴,本君自己過去?!?/p>
“是,君上。”
東臨立再次得逞地笑了,手上力道卻越來越緊。
“放開!”輕攬感覺不安,低語道。
“怎么可能?”東臨立的語氣里,還有未解的氣。
“你哪來的氣?”輕攬知道今天大概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脫身,因此暫時妥協。
“不知道,就是對你很生氣,越想越生氣,我那邊打著戰,你這邊卻挑著男人,還說什么對天下男人不感興趣?!睎|臨立彷佛越說越生氣。
輕攬好像從來在他面前沒有什么辦法,“說了是哥哥,不是我,還有你如何得知我的事情?”
東臨立想了想,轉移了話題,“你說我要是告訴你哥哥,他會不會不會反對?”
輕攬聽完,沒忍住,想到了哥哥,想到了他,好像兩人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想要怎樣?能不能講點道理······”
“我不是來講道理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而且我已經講完所有的道義和品行了,以后,只有無恥?!睎|臨立看著她,絲毫不讓人躲避視線,大概是破釜沉舟了,話里很露骨,俯身逼近她的耳后,“好香,還是我的女人香,打戰都是一堆男人······”
“你好好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然后好好去打戰,”輕攬又試著掙扎,結果卻是被抱得更緊,輕攬氣急,“你放開我,臭死了!”
“洗完就香了!”東臨立耍賴,很理所當然,“攬兒,今天,你逃不了了?!?/p>
輕攬聽著,還待說什么,剛才的侍女來報:“君上,湯泉那邊可以了。”
“好,下去吧。”
“是。”
輕攬回頭看他,“走吧,放開我,我帶你去?!?/p>
東臨立不舍地放開懷中的軟香暖玉。不過依舊扯了她的衣角,輕攬不察,險些當場寬了衣。
“東臨立,你···你怎么這么無恥!”輕攬手捂住了胸前,實在氣急。
可是東臨立根本懶得理她,直接將人攔腰抱起,“說了,以后就是無恥,走吧,湯泉在哪里?”
輕攬也拿不準他,只得就著姿勢將他領到了大殿后面的溫泉處,待被放下來,就要轉身,東臨立拉住了她,“不要離開我的視線?!?/p>
輕攬氣急,已經出招要去制住他,怎奈對方無賴,又跟她本就淺薄的衣服干起了架,輕攬無法,為了守住身上的衣物,索性就真的看著他,憤憤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他一件件脫去了衣裳,然后進了溫泉。
輕攬方覺得自己有一些怕,她怕惹怒東臨立。
這一天天的,都算什么!
一邊想著對策,一邊等。
可是此人此來,大概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若是找來人制住他,可能也制不住。不知為何,她不想他因為自己而如此魯莽行事,她特別想他勝戰,或許是因為不想西支贏,或許是因為天下百姓,又或許從內心就知道,凌君不適合那個位置。
想到凌君,輕攬就想到了玉舞,然后凄楚一笑,心又痛楚自責到不能自已。
輕攬還沉落在痛楚中,就覺得身子已騰空,自己早已落入他濕漉漉而又火熱的懷里,“你!這么快?”
輕攬想要起身些,觸手可及都是他濕滑的身子,也感知這人是什么也沒穿。
“你要帶我去哪里?東臨立,你放開我!”
東臨立的身子火熱,卻并沒有言語,直接朝著剛才來過的宮殿走去。
輕攬那一刻,卻怕了。
“東臨立,放下我?!?/p>
東臨立聽著她的聲音,停了下來,看到她衣裳滑落而露出的肩口的那處箭傷,眸子凝了凝,轉而堅定地看著她,將她抱起身,輕攬的雙腿就只能放在他的腰側,這個姿勢,很不安全。要想逃脫時,只覺東臨立埋首在了自己的肩頸,然后吻住了那道疤痕。
輕攬要伸出鉗制他的手,就緩緩地停在了他的肩上,那處傷,便是霜城一幕幕又在自己眼前重演。
“攬兒,你沒走?!睎|臨立抬起頭,看著她。
輕攬此時眼角已有水霧,“什么意思?”
“以你的修為,你大可以拒絕我。”東臨立還是站立著,托舉著她甚是輕巧,“可是你沒有,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不可以?”
輕攬思緒太亂,只是搖了搖頭,“不可以?!?/p>
東臨立心疼地看著她,“只是我不可以嗎?”
輕攬點了點頭。
“為什么,男寵可以?乞丐都可以?我不可以?是怕我心痛嗎?”東臨立不給她任何躲避的機會。
輕攬被問得沒了話語,看著他,看著他眼里的情意,“你是東臨君上,你是很好的帝王,我希望這天下是你的,我希望你能做一個好的帝王,你又何必卷入我們這場是非······何況,男寵是哥哥找的,乞丐不是也還······”東臨立沒等她說完,已經將人抵在身后的柱子上,低頭吻住了她。
輕攬如何也掙脫不開,不過更加激起了他的情欲,一吻結束,兩人都已氣喘吁吁,輕攬氣急,“東臨立······”
東臨立停了下來,看著她,“攬兒,今晚,什么都不想,好嗎?放下一切,陪我好嗎?不顧一切,不想一切,就你我二人,就你,就我。我一路為你而來,你難道真的對我一點點的喜歡都沒有?”
輕攬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的眼睛,想著他為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這幾月以來所有的氣,所有的痛,所有的悲傷,這數月來的自我折磨,竟那樣漸漸平息,“東臨立,你是不是傻,為何要在我這里一直糾纏,這對你不公平,我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不值得你如此。”
東臨立彷佛很喜歡她喚他的名字,“更好的,也不是輕攬啊,你還不懂嗎?我是比他,更適合你的人,利用也罷,可憐也罷,此時和我在一起,不想明日如何?你碎了的心,我幫你一點點修好?!?/p>
東臨立的話語,好像有魔力般。
輕攬看著他的眼睛,突然間,也就想這樣在他眼里,放下所有對錯,還沒意識到之前,輕攬點了點頭。
得到了許可,東臨立已經吻了過去,又往一旁的春凳上走過去,殿里怕是來不及回去了。
待兩人都筋疲力盡之時,才任命般地癱倒在彼此的懷里,依靠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存活,又彷佛把往前的所有都清算了一遍。
雖早已建功立業貴為君王的東臨立,覺得能讓眼前這個女人愉悅和滿意,才是他此生被獎賞的最大的功勛,他知道,這是他的女人,彷佛等了一生的人。
臨睡前,輕攬看著東臨立,想想些什么,可是困意來襲,輕攬往旁側挪了挪,那早已熟睡的人像感知到什么似的,將人圈了過來,兩人如彼此依靠的嬰兒般安心睡去。
(發個素版吧,可是這里其實應該有一場屬于東臨立和輕攬的獨一無二而又熱烈真摯的情愛。輕攬是仰慕凌君的,這種愛從最開始可以幾次三番讓她不顧后果奔赴而去,到此時因為玉舞和涼微的死,她再也不能去找他。她對凌君的愛,從義無反顧到再也不能,是愛而不能得的一身傷。
東臨立深深被輕攬吸引著,是熱烈而占有但又甘愿成全的愛意,他也是愛凌君的,是像尊敬一種美好的存在一樣去讓著他,最開始是他看到了輕攬,看到了一顆有趣而獨立的靈魂,可是因為凌君,因為輕攬的心有所屬,他退后過。直到后來他看到凌君的優柔寡斷,但也還是懂他,但是輕攬,他卻不能再讓。他懂輕攬,就像他懂凌君一樣。
而凌君,自然是最好的,但同時又是悲憫太過或者自責太深,萬事想求全,便處處護不住??墒撬菒圯p攬的,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后來的主動爭取到后面的義無反顧??墒撬悴欢ㄉ磉叺臓拷O,便也站不到輕攬的身側。正如此時他放不下西支的亂局,他自斂太過,他對輕攬的愛,深沉而隱忍,但正如輕攬感知到的,他其實在最該護她的時候放了手,在最該追她的時候停了步。對于東臨立,凌君何嘗不是幾次三番放過了他,因為其實他也知道,東臨立是比他更好的那個人。
三個這樣美好的人的癡纏,于此刻,輕攬終于選擇了另一個出口,她在這團迷霧里,傷了累了,東臨立的情意,輕攬不可能再次忽略,因為她和東臨立,才是靈魂更契合的兩人。啰嗦到此,繼續看文吧。)
第二日清晨,輕攬醒來,就見著東臨立看著一只鴿子,準確來說,是怒視吧。
輕攬看著一旁的信條,笑了笑,也好,免了醒了的許多尷尬,因此,轉了身,卷了被子,朝里睡去。
不過到底低估了東臨立。
東臨立將人撈了過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再一次吻住了人,順便將被子展了開來,掩住了一室春光旖旎。
第三只信鴿來的時候,東臨立終究是下了床,坐在床邊看著心愛之人熟睡的容顏。
“攬兒,你知道我要走了,天下萬民不是你我的掌中之物,不能因為我們,而讓天下久亂,你在漠北好好地,等我來接你。”
“不要隨便跟人成婚!”
“要氣他,就跟我大婚吧。”
東臨立說完,在輕攬額頭上印上了一吻,又不舍而依戀地吻了吻那有些腫的紅唇,輕攬無奈地睜開了眼,不能再裝睡,“攬兒,往后,什么都不用想,只有我,我會一直在,為了你,我會回來的,還有,你心里有我,在我的身邊吧,我們好好地過好這一生,在我身邊,你一定會很幸福的?!?/p>
東臨立終究是不舍地走了,輕攬轉身,想將昨日一切隔在身后。就在那扇門即將關上的時候,輕攬還是回了頭,看著這個奇奇怪怪出現在她生命里的人,匪夷所思地想要一個莫名其妙的結局,也或許,只有眼前的人,能結束眼前的一片混亂,能帶她走出那片沼澤,能讓她徹底放下那個人。心不再那么痛,沒有那么自責,和不甘。
“東臨立,我們大婚吧?!?/p>
東臨立站在那里,看著她許久。
她也看著他,并不回避,然后滿意地看著門邊的人再一次回轉過來,在床前跪下,俯身過去,吻住了人,禁錮住她此時的心意,不容置疑,不容變更。
“好!”
三日后,北漠和東臨同時昭告天下,北漠與東臨聯姻,北漠女君與東臨君上一月后將于鹿城太學院大婚。
東臨君上離了北漠,南下抵擋西支的進攻,兩方在鹿城相持不下。
同時,輕攬攜著孫樂樂、華明和玉諾秘密南下,經水路到南海,經南海上岸。
不久后,東臨南部軍團向西支發起進攻,將西支駐扎在原南曳幾城的泉州軍一一殲滅,經半月,重新將西支南下的通道封鎖住。
狄儒于圣河城發兵,三路夾擊西支軍,西支勢力逐漸抵擋不住,敗退。
輕攬攜南部東臨軍一路北上,勢如破竹。輕巧得輕攬每拿下一城,心就更沉一分。
這日到了梧州,從梧州牢獄中救出了被關多時的耿樂,本來要送去南海,孫樂樂早已等在那里。因為玉舞,輕攬堅定不讓孫樂樂跟來,她沒有任何修為,若是途中有變,即使耿樂無事,也不是徒添風險。耿樂此時受傷過重,不宜遠行,便飛信傳給了孫樂樂,把玉諾留在梧州守城,一邊救治耿樂。
大軍離了梧州,前往霜城。
路過一山清水秀處,輕攬立馬停住,身后的大軍也停住。
華明來問:“君上,可有不妥?”
輕攬看著那棵樹,久久不言語。
那時明月,那時清溪,那時她問,那時他答。
“君上?”
輕攬擦掉臉頰滑落的淚珠,道:“無妨,只是曾經來過此地罷了,感慨物是人非?!?/p>
“君上可怪我?”華明說的是勸她來攻打西支一事。
“華明,你可怪我?”輕攬想到的是再也回不來的玉舞。
“君上,若終究不能得,何必苦求,”華明說道。
“我知道,”輕攬的淚再一次滑落,“對不起,華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