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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晉江的隨機章節(jié), 因為訂閱比例而看不到新章的姑娘需要等等哈 穆少媛在后面疾步追著。她是庶女, 以她的身份,輕易不能獨自在身份尊貴的人跟前請安。所以緊跟這兩位嫡妹,打算隨著她們一同過去。
雙胞胎姐妹倆笑鬧著嘻嘻哈哈往前跑。沒留神旁邊有人走過去,一下子撞到了對方身上。
姐妹倆嚇了一跳, 趕緊停住。
被撞到的那位小姐當即惱怒地指了她們氣道:“你們哪里來的野丫頭,這么不懂規(guī)矩!”
她年紀比姐妹倆略大一點, 容顏清麗, 身穿櫻草色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戴赤金鑲紅寶石瓔珞, 下巴微揚,傲氣頓顯,一看便是出自高門大戶。
雙胞胎不認識她。但看她身份尊貴, 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倆人對視一眼,趕忙齊齊道歉:“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沈芝雪氣狠狠地說:“隨口就說的一句話而已,值幾錢幾兩啊!你看我衣袖都給你們弄皺了。我不管, 你們賠我!”
“雪兒,你怎能跟市井婦人似的這樣兇悍。”旁邊出來幽幽的一聲嘆息, 聲音如空谷而出, 甚是美妙, “要我說, 合該把她們擒住, 質問她們的家中長輩。也不知是什么樣粗俗的人家, 才能教出這樣不成體統(tǒng)的孩子。”
說話的女子身材高挑,約莫十八.九歲,穿青蓮色繡銀紋對襟衫。相貌十分好看,因不茍言笑神色冷淡,整個人像是脫離于凡世一般不帶有煙火氣。
沈芝雪猛地反應過來,喊人來捉住姐妹倆。
剛才在外頭的時候,六個婆子上來,雙胞胎差點就被抓了去。現(xiàn)在經歷過一次有了經驗,一看情形不對,倆人忽然一起點頭,默契地拔腿就跑。
沈芝雪沒料到有人在沖撞她后敢逃走,愣了愣后,指了身后的丫鬟說:“把她們給我追回來!”
“不必了。”那神色冷淡的女子說道:“等會兒午宴時自然能夠看到。到時候再計較也不遲。現(xiàn)在瑞王妃在里頭,你這樣大呼小叫地拿人,反而落了下乘。”
沈芝雪恨恨地跺了跺腳。
這時她看到旁人一人縮手縮腳地站著,看著這邊欲言又止,就點了對方,問:“你是誰。在這兒做什么。”
穆少媛邁著小碎步過來,福身說道:“我姓穆,那兩個是我家妹妹。若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小姐不要怪罪。”
介紹自己的時候,穆少媛特意把姓氏加重了下。試問和傅家相熟的姓穆的人家能有幾個?唯獨懷寧侯府了。
果不其然。
聽聞她是出自懷寧侯府后,沈芝雪的臉色和緩了點。
“你是侯府的女兒。行幾?”沈芝雪問。
穆少媛臉上有點發(fā)燙,“二。”
沈芝雪沒多想,又問:“那你和傅家的……”
她正想問和傅家四小姐熟悉不熟悉,旁邊那神色冷淡的女子卻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雪兒,你理她作甚。”那女子說道:“懷寧侯府行二的小姐是老國公爺庶子的庶女。如此低微的一個人,還好意思借了侯府的勢來我們面前顯擺,當真是可笑至極。就這種卑微的人,和她說一個字都是多費唇舌。無需理會。”
這話字字如刀刃,戳得穆少媛心口疼。她見她們兩人明顯出自高門,確實是打算借了侯府的勢來結交。誰知對方兩三句就把她貶低到了塵埃。
穆少媛指尖掐著掌心告訴自己不要哭,硬憋著沒說話。
沈芝雪氣惱地橫了穆少媛一眼,好聲好氣地挽了女子的手臂,“好吧,我聽六姑的。”
等到這姑侄兩個走遠,穆少媛揉了揉眼,咬著嘴唇落著淚,一腳高一腳低頗為狼狽地離開。
周圍靜寂下來后,傅清言方才帶了玲瓏從竹林中走出。
玲瓏望著沈家小姐離開的方向,問:“那個高一些的是誰啊?”
她原以為沈芝雪就已經夠目中無人了。沒想到那個“六姑”更甚。
傅清言道:“沈家六姑娘。”
“六姑娘?”
既是叫做姑娘,那就是還沒有出嫁。可她顯然年紀不小了,玲瓏疑惑這一點,問:“這是怎么回事?”
以沈家的門第,不該如此才對。
傅清言與她走在無人的僻靜處,輕聲道:“沈家六姑娘是沈二小姐的六姑姑,皇后娘娘的幺妹。如今已經十九歲了,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可能因為很有才氣的緣故,平常人她不太看得上眼。”
說到這兒,傅清言神色復雜地看著玲瓏,覺得這些話不該和一個小孩子講。
可玲瓏求知若渴的眼神讓他不好意思不說,好半晌,傅清言才支支吾吾地道:“她年少時就心里有了人,多年來一直堅定著非那人不嫁,誰勸都不行,連她長姐皇后娘娘勸了也不肯聽。偏對方根本不搭理她。結果磋磨到了現(xiàn)在親事都還沒定下。氣質倒是磨得和那人有些相似,愈發(fā)清冷起來,不太合群。”
玲瓏想到剛才沈家六姑娘對待穆少媛時候鄙夷又刻薄的話語,小大人似的感嘆了句:“想不到她居然還是個癡情的。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容易。”
一抬眼,卻見傅清言神色古怪,忙問:“怎么了?”
傅清言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可知她相中的那人是誰?”
“呃,誰。”
“北鎮(zhèn)撫使,郜七爺。”
“……”
好吧,玲瓏現(xiàn)在忽然覺得,那沈家六姑娘苦等愛情的故事沒那么動人了。
這么個刻薄又嘴毒的人,居然妄想嫁給七叔叔?
憑什么哦。
·
傅清言把玲瓏送回屋里時,廳中已經沒有那么擠了。太太們有的在別的屋子摸牌,有的在園中散步,有的則和姑娘們說著話。只還有七八位和瑞王府相熟人家的當家太太在和瑞王妃說話。
玲瓏進去后,朝瑞王妃端正行禮。
老王妃笑著親自虛扶了她一把,上下打量,贊道:“是個好孩子。”
玲瓏不愿和那沈家姑侄兩個碰到,做什么都跟在傅氏或者鄧氏身后,絕不離開半步。
遠遠地看著那個漂亮乖巧的小女孩兒,沈靜玉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沈芝雪明白,六姑特意過來傅家,就是打算問問那小姑娘為什么可以得了七爺的青睞。偏偏對方不懂事,跟屁蟲一樣總是在長輩們身后,讓人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
侯府二房的幾位姑娘雖然沒捅出大簍子,可惹出的事兒也不少。到底是被“請”去了那個專門準備的院子。
午宴過后,女眷們重新聚在廳里,準備歇息會兒游園。
瑞王妃拉著玲瓏的手,指了她和眾人說:“我剛才瞧了這孩子很久。非常懂事乖巧,半點都不讓人操心。”又與玲瓏道:“前些天郜家老七去王府的時候,和王爺提起過你。老七說你最聽話不過,是他見過最好的孩子。果然,他看人很準,就是有眼光。”
瑞王妃一席話,比尋常人百般的贊揚都來得有用。
更何況她話里還提起了郜七爺的意思。
太太們紛紛贊揚玲瓏。
玲瓏有些受不住這樣熱情洋溢的場面。可是,她隱約猜出是七叔叔特意為她請來了瑞王妃,所以即便笑得臉頰發(fā)酸,也開心得硬撐著。
穆少宜拉著玲瓏跑:“快走快走。別讓他逮著。上次我不過弄壞他一個不起眼的硯臺,他就罰我喝了十幾杯茶水,可撐死我了!這人啊,懷著呢!”
“你們給我站住。”穆少寧指著穆少宜,“那硯臺不起眼?本少爺花了俸祿親自買的!你跟我說不起眼?”
幾人正在院子里繞著大樹轉圈,鄭媽媽從外頭腳步匆匆而來。
紅霜大老遠問她:“媽媽有事兒?看把您急得。”
“有事。大事。”鄭媽媽語氣嚴肅鄭重,臉上卻帶著笑,“老太爺、大舅老爺、大舅太太和表少爺來了!”
紅霜遲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這是傅老太爺來著長子來了侯府。
紅霜趕忙到屋門口大聲朝里通稟。
不一會兒,傅氏推開房門,“父親來了?在哪里?”隨后穆霖跟著也出了屋。
鄭媽媽福身笑,“剛才轉過荷花巷轉角的時候遣了小廝來說聲,現(xiàn)下應該快到大門口了。”
“快快請了傅閣老去書房,不能讓傅閣老久等。”穆霖說著就要親自去迎。
不遠處,有人在屋角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依稀是袁老姨娘。
原本穆霖都走出去兩步了,傅氏又探手輕輕拉住了他,給他整理玉冠和衣襟。
“看你急的。”傅氏柔聲道:“父親他們沒那么快。你慢點兒走就是,不用慌。”
穆霖目光溫和地看著她,任由她給他整理著。等到妥當后她收了手,方才說:“岳父大人來了,我怎能不緊著些去?若他老人家動了怒,我可擔當不起。”
這就是玩笑話了。
傅氏笑著拍了他的手臂一下,輕推他一把。
穆霖對她笑語了幾句方才離開。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后,傅氏朝著剛才那個屋角望過去,已經沒了袁老姨娘的身影。
傅氏喚了穆少宜和玲瓏來,看穆少寧在,連同他一起叫上了。
一行人在垂花門內等著。
原以為只會見到傅大太太和傅清言,誰知傅老太爺和傅茂山也一并進了內宅。
傅老太爺未致仕前官拜大學士,桃李滿天下,朝中無不尊稱一聲“傅閣老”。如今老人家年過花甲依然精神矍鑠。
看到那熟悉的清瘦身影后,傅氏什么也顧不上了,小跑著到了他的身邊。
“父親!”傅氏望著傅老太爺泣不成聲,“您的白頭發(fā)可是多了不少!”深深躬身福禮。
自打唯一的女兒病了后,傅老太爺就操碎了心。大夫找了,名醫(yī)找了。就是不見好。日夜擔憂之下,怎能不老得快?
只是這些話,傅老太爺斷然不會說出口,只含淚把女兒扶了起來。
“年紀大了,怎么會沒白發(fā)?茂英啊,你可是好了?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此時此刻,一代鴻儒傅閣老的口中,卻是找不出比“好”字更恰當更能形容此刻心情的詞句。
傅氏握著父親干瘦的手,父女倆相對著哽咽無聲。
她知道,父親是特意為了她而專程跑了一趟。
昨天她才好,才剛讓人給傅家送了信兒。今天父親就到了這兒。可見是片刻都沒耽擱直接趕過來的。
傅氏哭得無法自已。
傅大太太鄧氏趕忙上前去扶傅氏,“你看你,身子骨才好沒多久,可能不在外頭吹冷風。就算你能吹冷風,我們跑了那么遠的路,你就舍得我們這么站著?”說著話的功夫,拿帕子掩口輕咳幾聲。
鄧氏雖然沒明指,但是在場人都已經知道,傅茂山不過是下了衙后帶著妻兒從京城傅宅而來。可是傅老太爺,卻是從冀州趕過來的。恰逢傅茂山下衙,就一同到了侯府。
鄧氏這話里擔憂的其實是傅老太爺。
傅氏趕忙止了淚。
穆霖讓人備了溫水帕子給傅老太爺凈臉。
一切妥當后,雙方準備分開。女眷往內宅去,男人們去侯爺的書房。
傅老太爺卻是叫了那個眼生的漂亮小姑娘到跟前,問:“你就是玲瓏?”
“是。”玲瓏應聲行禮,“見過老太爺。老太爺福壽安康。”
她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女孩子特有的甜和柔,尤其動聽。
“好孩子。”傅老太爺含笑點頭,“我這次來得急,什么都沒準備。剛好車子上有個小玩意兒,送你當做玩具吧。”說著就拿出了一方硯臺來給她。
那硯臺石質細膩潤滑,通身翠綠無瑕,晶瑩油潤。
竟是方上好的綠端。極其名貴,可遇不可求。
玲瓏一時間不知該不該接。
傅老太爺發(fā)現(xiàn)這孩子居然知曉端硯,看來是個自小識字的,望著她時的目光愈發(fā)慈愛。
傅清言走上前來,笑著溫聲和玲瓏說:“怎么不接?莫不是嫌累?”
玲瓏恍然驚覺,走上前接過端硯捧在手中,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謝謝老太爺。”又把硯臺交給顧媽媽收著。
顧媽媽是太后娘娘身邊伺候過的,自然知道這東西的名貴。且,這是傅閣老給小姐的,她就親自拿著,半點也不假手旁人。
穆少宜撞了撞穆少寧的胳膊,悄悄和他說:“瞧見沒?這才叫好硯臺。你那個?嘁。”
穆少寧朝她瞪眼。
目送傅老太爺一行離開去了外院,傅氏和鄧氏并行著往里走。
傅氏出嫁前,姑嫂兩個就感情很好。待到傅氏嫁了人,同在京中,也時常往來。
傅氏下意識就想和以往一樣挽了嫂嫂的手臂走,被鄧氏笑著制止。
“這可不行。”鄧氏說:“我最近身子有點不適。咳著還沒好呢。”
“吃藥了嗎?”傅氏關切問。
“吃了。可大夫說了,這咳癥是因天氣驟然變冷引起的,有點傷了根本,需得慢慢養(yǎng)著,急不來。”
姑嫂兩個在前面慢慢走著。
隨后是穆少寧和穆少宜。兄妹倆就剛才硯臺好不好的問題引申開來,已經吵到了是魚肉好吃還是排骨好吃上面了。
在后面是玲瓏和傅清言。
玲瓏距離傅氏她們已經有一丈遠了,聽不到傅氏二人在說什么。不過,她能看到兩人說話的時候,鄧氏時不時拿出帕子輕咳。
“……玲瓏?玲瓏?”
陣陣輕喚在耳邊響起。玲瓏驟然回神,問:“怎么?”
“剛剛你一直盯著前面看,和你說話你也聽不見。我只能要多叫幾聲好昭示下自己的存在了。”傅清言含笑道。
玲瓏歉然。
“不用道歉。是我想找你說話的,你原本不知道,何錯之有?”傅清言微笑著話題一轉,不再提這個,而是說起了青石板路邊的一叢青竹。
和傅清言閑聊是件很舒服的事。他說話聲音不高不低,如溪流輕緩淌過,又博學多聞,隨便什么都能拿來說出些有關的典故。
兩人并排走著,不知不覺就也來到了秋棠院。
傅家人是傅氏娘家親戚,來了后可以請到秋棠院來,無需避諱。
姑嫂兩人在屋里落了座,孩子們給長輩見過禮后,傅氏就讓孩子們去院子里玩。
“他們都是坐不住的。”傅氏指著穆少寧兄妹倆,“在屋里待不片刻就要往外跑。玲瓏倒是坐得住,不過還是不拘著她了。難得今天天氣好,讓孩子們出去走走。”
鄧氏自然是同意的。
出了門后,兄妹倆吵吵嚷嚷地去了雪蘭院尋蔣氏。
玲瓏和傅清言在院中閑聊。
看丫鬟紅月往茶水間走,玲瓏叫住了她,問:“你這是去做什么?”
紅月道:“婢子去備茶。大舅太太來了,夫人遣了婢子奉茶。”
“這樣。”玲瓏和傅清言說了一聲,起身朝紅月那邊去,“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說著就隨紅月同去了茶水間。
傅清言下意識就站起來跟在了她身后,到了茶水間門口又有些猶豫,不知這樣合不合禮數。
他正踟躕著打算問玲瓏一聲,就見門簾晃動了下,玲瓏探出頭來四顧尋覓。
“咦?正找你呢,可是巧了,剛好在這里。”望見近在咫尺的傅清言后,玲瓏粲然而笑,問他:“不知傅公子有興趣進來坐一會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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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鄧氏一陣咳聲剛剛止住之后,卻是忘記了把帕子收回去。
捏著帕子的手懸在半空,她愣了很久,問道:“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姑嫂倆感情甚好,即便是出嫁后,傅氏有事情也常常和鄧氏商量。
可是,對鄧氏來說,以前所有商量過的事情加起來,也不及眼下這個來得讓人意外。
“是真的。玲瓏喚七爺一聲七叔叔。算算輩分,這樣正合適。”
傅氏回答得毫不猶豫。她語氣堅定,神色鄭重地說:“嫂嫂,我想把玲瓏養(yǎng)在我名下。”
大家都望向說話的沈芝雪。
傅清盈的笑容淡了些,垂眸燙著茶具,說:“您是客。這茶原本也該我斟了來。何至于讓客人動手。”
“說的也是。”沈芝雪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過幾日我們在家中設宴,招待大家,兩位傅小姐都來。在我家的話,我是不介意這茶是不是主人來沏。到時候你我再比試一番,如何?”
傅清盈今日忙著幫忙準備物品,并不知道沈家和侯府二房小姐們起了些沖突。也沒把沈家到來的目的和玲瓏扯上關系。
傅清盈出身名門,自小學習茶藝,也是很自信的,聽到對方一再挑釁,她一來不愿繼續(xù)僵持下去,二不愿顯得怯懦,索性順勢答應下來。
鄧氏不贊同地瞪了她一眼。比試就算了,怎么都沒留意到對方說的是“兩位傅小姐”?這樣一來,把玲瓏也牽扯進去要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