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雖然是在裝暈,但總有清醒過來的時候。</br> 所以,當兩個綁匪討論著誰下樓去買飯時,蘇念眼皮子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br> “嘿,這小丫頭醒了。”瘦子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動靜。</br> 此時,蘇念手腳都被綁著,嘴上還貼了一層膠布,根本無法動彈。</br> 壯漢聞言,放下手里的水杯走了過來。見蘇念的手腳因為掙扎而磨得泛紅,不得不出聲阻止。“小丫頭,別亂動。到時候弄得滿身傷痕,就不好了。”</br> 蘇念恨恨的瞪著二人,嘴里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似乎是有話要說。</br> “你保證不大喊大叫,我就放開你。”壯漢知道她是個聰明人,于是跟她打商量。</br> 蘇念思索了片刻,然后點了頭。</br> 瘦子卻不相信她。這丫頭機靈著呢!萬一鬧得太厲害,引起周圍人的懷疑,豈不是得不償失?于是,伸手阻止壯漢去揭她嘴上的膠布。“你就這么撕開,不怕她出爾反爾?”</br> “你會嗎?”壯漢低頭問道。</br> 蘇念果斷的搖頭。</br> 瘦子還想說些什么,壯漢卻一意孤行,扯開了貼在蘇念嘴上的膠布。</br> 蘇念果然很守信用,沒有喊救命。“你們是誰,綁我來有什么目的?如果是要錢的話,我家里有的是錢。只要你們放了我,多少錢我都愿意出。”</br> “我知道你不缺錢,但這不是錢的問題。”壯漢雖然常常過著饑不果腹的日子,但最基本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既然拿了別人的錢,那就得有始有終。</br> “這么說,你們還挺有職業道德的。”蘇念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反而跟他們聊起天來。“唉,這世上不為錢折腰的人已經不多了!”</br> 不等瘦子接話,蘇念又自顧自的說道:“不過,在我看來,那一定是錢給的不夠。那人給了你們多少好處,我雙倍,不,十倍給你們,怎么樣?”</br> “十倍?!”瘦子一聽這話,內心不禁有些動搖。</br> 說實在的,敢他們這行的,都是拿命在博,過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而且隨著年紀的增長,風險成本也會越來越高。</br> 他們雖然是亡命之徒,卻也渴望有花不完的錢,下半生能有安穩日子過。如果這小丫頭能拿出足夠多的贖金,他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她的提議。</br> 壯漢冷冷的睨了瘦子一眼,警告他不要亂說話。“小姑娘,你說得再多也沒用,何必浪費口舌。”</br> “你說的對,我干嘛跟綁匪講道理。”蘇念居然順著他的話就乖乖地閉了嘴。</br> 這著實有些反常。</br> 見兩人用詫異的目光看著她,蘇念故作茫然的問道:“不是你們不讓我說的嗎?”</br> 瘦子突然就樂了。“你真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質!你難道就不怕我們殺了你嗎?”</br> “要殺的話,你們早動手了。”蘇念裝作已經看穿他們的心思,得意的說道。“想必你們的雇主并不想真的殺了我,而是另有目的。”</br> “喲,連這個都能猜到,你可真是......”</br> 壯漢重重得咳了一聲,打斷了瘦子繼續說下去。</br> 瘦子回過神來,飛快的捂住了嘴。</br> 瞧他,差點兒就上了這丫頭的當了。</br> “咳咳,我去樓下買點兒吃的。”瘦子自知理虧,不敢繼續留下來,轉身就出了門。</br> “大叔,我想喝水。”蘇念嘗試著坐起身來,提出要求道。</br> 壯漢倒是沒想虐待她,走到桌子跟前,擰開一瓶礦泉水拿了過來。</br> 蘇念的手雖然綁著,但并不影響她握著瓶子。</br> “就沒有熱水嗎?大冬天的喝涼水,很容易生病的。”蘇念嫌棄的轉過頭去。</br> “你愛喝不喝。”壯漢可不想慣著她,將瓶子往茶幾上一放,不伺候了。</br> 蘇念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竟然真的沒有妥協,愣是沒喝一口。</br> 這丫頭的性子,還真是捉摸不定。</br>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女孩兒的心思你別猜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這話,分明就是為蘇念量身定做的!</br> 謹慎起見,壯漢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她手上和腳上的繩子,這才起身去衛生間方便。</br> 蘇念躺靠在沙發椅背上,并沒有打算逃。</br> 她若是想要脫身,早在車庫里就把這兩人給解決了。之所以將計就計,就是為了永絕后患。</br> 何家那一家子實在是太煩人,就跟蒼蠅一樣,時不時地跑出來騷擾一下。如果不能一次性解決,以后肯定沒有安生日子過。</br> 想要將何家連根拔起,光是在商業上打壓明顯不夠。</br> 何燦這種人,陰險狡詐,就像藏在暗處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跳出來咬上一口。最好的法子,就是釜底抽薪,送他進監獄。</br> 想要用法律制裁一個人,最關鍵的是要有犯罪的證據。</br> 這不,她就是搜集證據來了。</br> 她相信,霍修言一定就在不遠處看著她呢,所以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危。而且,她并非沒有掙脫的能力,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罷了。</br> 這兩個綁匪只是粗略的搜了她的身,并沒有發現她身上藏著的武器。</br> 這是她前世就保持的良好習慣。</br> 無論去哪里,都要隨身攜帶一兩樣防身的東西。</br> 比如,衣服扣子里的竊聽器。</br> 再比如,腰帶里薄如蟬翼的軟劍。</br> 她身上能藏東西的地方多的是!</br> 蘇念就這么心安理得地躺著,就當做是閑暇時的一個小游戲。</br> 壯漢心思細膩,如何察覺不到蘇念的不對勁。</br> 只是,他過于自負,并沒有將蘇念這個小丫頭放在眼里。</br> 在他看來,蘇念充其量不過是學過幾招防身術,身姿靈活罷了,跟真正的殺手比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而且,手腕腳腕都綁了繁復的繩結,她就更跑不掉了。</br> *</br> 蘇珩在掛斷電話之后,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br> 以霍修言的性子,遇到這種事,只需要打個電話到警局,多的是有人替他排憂解難。為了這么點兒小事找上他,實在不合情理。</br> 再結合這兩個綁匪的身份,蘇珩心中越發不安。</br> 能讓霍修言如此失態......該不會是念念出了什么事吧?</br> 想到這里,蘇珩一下子就從沙發里站起身來,急急地撥打了蘇念的電話。</br> 如他所料那般,電話嘟嘟嘟的響了很久,就是沒有人接聽。</br> 蘇珩不死心,又連著撥打了好幾遍,始終是無人應答。</br> 這可把蘇珩急壞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