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家出來,天已經全黑了。</br> “今天玩的還開心嗎?”霍修言握著她微涼的手,將她的圍巾攏了攏。</br> 蘇念如實地點頭。“還行!”</br> “從你答應來吃年夜飯的那一刻起,就代表你肯跟他們相認了。”霍修言牽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你,真的沒有勉強嗎?”</br> “沒有吧,江家人還挺好相處的。”蘇念思索了片刻,答道。“至少目前來看,沒有遇到討厭的人和事。”</br> 江家人對她,豈止是一個好字能表達的。簡直就是拿她當寶貝在寵著。無論是身為父母的江茵和蘇珩,還是兩個舅舅江城和江寒,就連江家旁支的那些親戚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沒人敢給她臉色看。</br> 親戚們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江茵很坦誠地說不會再要二胎。將來他們兩口子的公司都會交給蘇念來打理,蘇念是唯一的繼承人。</br> 親戚們對此感到震驚不已。</br> 要知道,自古以來,繼承家業的都只有兒子。有些家族因為沒有人繼承香火,甚至都從歷史的舞臺退出了。再不濟,也是從旁支過繼個兒子來傳承,像江茵這般把家業傳給女兒的屈指可數。</br> “蘇念才十八歲,你們就給她這么大的壓力啊?”</br> 面對親戚的質疑,蘇念和蘇珩相視一笑。“念念的能力毋庸置疑,我相信她。”</br> 正刷著微博的蘇念:......</br> 要不要這么早就定下來啊,她還想多玩幾年呢!</br> 結婚的事情上,她喜歡順其自然。但她真沒有做女強人的打算啊!我都想好了要做個打工人的,就是不想太過操心。</br> 她不想每天累成狗。</br> 她還有好多地方想去呢!</br> “想什么呢?”霍修言發現她走神,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發頂。</br> 蘇念回過神來,忽然認真地問道:“訂婚,你認真的?”</br> 不是為了應付那些親戚?</br> 霍修言停下腳步,慢慢的將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從你答應做我女朋友那一刻起,你就該有這個覺悟了。”</br> “哦......”說實話,這一刻蘇念心里還真挺舒坦的。</br> “要不是因為你還沒達到領證的年齡,我早......”霍修言話說了一半,及時的剎住了車。</br> “早什么?”蘇念眨著無辜的眼睛。</br> 戀愛小白不懂就問。</br> 霍修言捂住她的眼睛,將她轉過身去。</br> 她的眼神太純潔了,他怕再看下去會無地自容。</br> 蘇念不明所以,想要轉過身來問個清楚,卻發現他力道大得驚人,根本無法動彈。</br> “念念,別再誘惑我!”霍修言無奈地從身后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的懷里。</br> 蘇念:......</br> 她怎么就誘惑他了?!</br> 她什么都沒做啊!</br> 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被遠處的江家人無意中瞥到,一個個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br> 霍修言居然會主動去擁抱一個女孩子!</br> 還有,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實在是太養眼了!</br> 江母甚至都開始期待自己抱重孫的那一天!</br> 兩人的孩子,肯定長得像天使一樣漂亮!</br> “起初,我還以為是念念主動追的霍先生。畢竟,女追男隔層紗。現在看來,是我想岔了。”江母笑著喝了口茶。“分明是姓霍的小子離不開我們念念!”</br> 江茵頗有同感地欣慰地點了點頭。“念念是個招人疼的孩子,誰見了會不喜歡?”</br> “這話不錯!”江母笑著回應。“念念看著冷傲不羈,內心卻十足的善良。而且,她是真的很厲害,就看我做了一遍就學會了。”</br> 江母說的是織毛衣那件事。</br> 江母閑著沒事就會做一些手工活兒,比如給家人織毛衣織圍巾繡鞋墊子什么的。下午吃完飯后,她在院子里曬太陽,就把沒織完的圍巾拿了出來。蘇念恰巧在一旁,瞅了幾分鐘,江母將手里的鉤針遞過去。起初,她還不太熟練,江母指導了一下,她立馬就融會貫通了。而且,手法越來越快,三兩下就把原本三兩天的活兒給做完了。</br> 不僅如此,蘇念還問她學了其他的針法。</br> “念念可是省狀元!就沒有她不會的!”江茵引以為傲的昂起下巴。</br> “所以啊,你們的福氣還在后頭呢。”江母看著女兒苦盡甘來,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br> 江茵握著母親的手,滿懷感激。“這些年,讓您擔心了。”</br> “你能想通就好。”江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何家倒了,以后沒人再敢騷擾你們了。你跟小蘇好好兒珍惜眼前,過好日子,我就安心了。”</br> “我們會的。”江茵鄭重的承諾。</br> 蘇珩上前握住江茵的手,一板一眼地向江母承諾。“我不會再讓茵茵跟著我吃苦了。”</br> “你們都是好孩子。”江母釋懷的笑著說道。</br> 她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幾個懂事的孩子。</br> “念念都要訂婚了,江城和江寒呢?”不知誰提了這么一句。</br> 彼此,正在房間打臺球的江城和江寒同時打了個噴嚏。</br> 兩人對視一眼,有種不好的預感。</br> “我明天一早就走。”江寒和江城不一樣,他性子比較內斂,平時不大愛說話。</br> 江城擰了擰眉。“這么急,不多玩幾天?”</br> “有事。”江寒答道。</br> “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是多抽點時間陪陪爸媽吧。”江城心眼兒比較多,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就想到了個金蟬脫殼之計。</br> 每年春節,他都要被三姑六婆詢問結婚的事。今年,是因為有蘇念和霍修言在,所以他才躲過一劫。但等到他們再想起來,他肯定又會成為大家催婚的對象。</br> 不行,他得趕在那之前遁走才是。</br> 江寒,則成為了最好的擋箭牌。</br> 可惜,江寒也不笨,早就知道到了他的用意。“國外沒有春節,我還是請假回來的。假期就三天,多一天都沒有。”</br> 江城:......</br> 這廝果然還跟小時候一樣討厭。</br> 專門跟他對著干。</br> *</br> 第二天清晨,蘇念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飛機上。</br> 再有兩個小時,飛機就要在Y國降落。</br>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蘇念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的樣子可愛至極。</br> 霍修言抿了一口咖啡,答道:“帶你回去見家長。”</br> 蘇念:......</br> 要不要這么急啊,她都還沒做好準備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