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突然陷入昏迷,霍修言雖然早已料到,但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他的心還是狠狠地痛了一把。</br> “她什么時候能醒過來......”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蘇念,霍修言的眉頭越皺越緊。</br> 麥克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她的各項生理指標都很正常,說明身體并沒有什么損傷。至于為何會昏迷,應該跟那個夢境有關。只有弄清楚了夢境的內容,才能想辦法幫她恢復意識。”</br> “夢境的內容,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真的能信?”霍修言捏緊拳頭,狠狠地砸向了一旁的墻壁。縱然他擁有金山銀山,是世人眼中的商業帝王,尊貴的未來伯爵,可面對這種情況,他卻束手無策,只能干著急。</br> “霍,你別太著急。”麥克還是頭一回見他露出這么無助的表情。“現在醫學這么發達,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的。”</br> 霍修言將頭抵在墻壁上,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不管付出什么代價,都要讓她醒過來。”</br> 他還沒有為她披上婚紗,還沒有在世人面前宣告他的愛意。</br> 麥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向全世界發出懸賞令,不久之后,對懸賞內容感興趣的人都會趕過來。”</br> “蘇會沒事的,她那么堅強!倒是你,幾天沒合眼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別她醒來,你卻倒下了!”作為霍修言的摯友之一,麥克的勸說可謂是苦口婆心。</br> 他拿著一份工資,卻操著老媽子的心,造業的命哦!</br> 霍修言一直守在蘇念的病床前,不眠不休的,一雙眼睛熬得通紅,眼白上布滿了紅血絲。就算他身體底子再好,也經不住這么熬。</br> 林瑞陽也不忍老板這么辛苦,主動提出會留下來照顧蘇念。</br> 霍修言卻還是搖頭。“我不能離開她身邊。”</br> 他必須讓蘇念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要時時刻刻感受她的呼吸。否則,他寢食難安。他怕一合眼,蘇念的魂兒就飛走,回到她原來的世界去了。</br> 蘇念將秘密告訴霍修言之后,就再沒有任何隱瞞。她記錄夢境的日記本,密碼霍修言是知道的。這幾天,他除了守在蘇念身邊,就是不停地研究那本日記,試圖從那些只言片語中找到答案。</br> 蘇念日記里反復出現一個人物沈博士,跟他早些年死去的母親有什么關聯?還有,她總說她躺在無菌病房被一群人研究,是不是說明她的意識在漸漸恢復?她回到了那邊,所以這邊突然陷入了昏迷?</br> 這一個又一個的謎題壓得他喘不過氣來。</br> “老板,您睡一會兒吧。”林瑞陽看著他眼下的黑青,心急如焚。</br> 霍氏就老板一個繼承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霍家怕是就要完了。原先依附著霍家的那群人早就心生不滿,霍修言可不能在這個當口出什么事。</br> 可霍修言決定的事,沒人能輕易改變。</br> 于是,林瑞陽只得回去取了他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過來,在病床旁邊弄了個小床。</br> 這樣一番安排,霍修言總算是依了他,抱著蘇念的日記本沉沉的睡了過去。</br> “兩個小時后叫醒我。”睡前,他如此吩咐道。</br> 林瑞陽嘴上答應著,卻沒有按時叫醒他。</br> 這是麥克醫生吩咐的。說是霍修言長期睡眠不足,很容易猝死,必須睡夠十個小時才能將他喚醒。考慮到老板的生命安全,林瑞陽照做了。</br> 即便日后要面臨老板的怒火,他也在所不惜。</br> *</br> 蘇念被轉移到新的病房,是在三天后。</br> 新病房的環境很不錯,遠離市區,依山傍水,鳥語花香,堪稱世外桃源。</br> 蘇念適時地恢復了意識,在接受了一堆的檢查之后,一問三不知,經常露出茫然的表情。如沈清音所料那般,被確診因為腦損傷出現的短暫性失憶。</br> “真的失憶還是假的失憶?”某大廈頂樓,戴著墨鏡的男人問道。</br> “是真的!”手下恭敬地答道。“我們故意混淆視聽,拿了很多以前她的東西試探她,甚至還故意扮殺手要殺她,她都沒有還手。”</br> 殺手經過常年的訓練,肌肉早已形成記憶,不可能說忘就忘。</br> 那是一種本能!</br> “幾次試探,蘇念不但沒有躲,生生的挨了幾拳,如今的她甚至連水杯都拿不穩。”</br> “沈博士怎么說?”墨鏡男問道。</br> “一邊藥物治療,一邊帶她熟悉以前的環境。說是這樣,或許能幫助她想起點兒什么。”</br> “嗯,那就給她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后,我要知道我想要的答案。”</br> “是!”</br> 病房里,蘇念正坐在床上發呆。</br> 她在這邊醒來,想必那邊的她已經昏睡多日了。她毫無預兆地沉睡,霍修言還不知道怎么著急呢。想起她的親親未婚夫,蘇念就忍不住一再嘆氣。</br> “怎么了?”沈清音笑著靠近。</br> 屋子里裝了竊聽器,蘇念不敢吐露太多。“屋子里太悶了,我什么時候能下地行走?”</br> “你的腿傷早就好了,只是躺得太久,肌肉尚未恢復記憶。我試著幫你理療,看看有沒有幫助。”沈清音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腿。</br> 兩人的互動,儼然是醫者跟病患,再正常不過。</br> 兩人都是沉得住氣的。為了不惹人懷疑,她們并沒有著急著交換信息,而是在等一個機會。在那之前,蘇念必須讓雙腿好起來。等離開了房間,有機會避開攝像頭和監視她們的人,她們才能暢所欲言。</br> 接下來幾天,蘇念每次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練習走路。</br> 沈清音偶爾會過來指導一下,卻不過分親近。</br> 很快,監視她們的人就放松了警惕。</br> 這天,蘇念終于找到機會離開病房,去了外面的草坪。</br> “我想一個人走走。”蘇念松開沈清音的手,搖搖晃晃地開始練習走路。</br> 沈清音說好,然后不遠不近的跟著。</br> “你今年多大了?”蘇念突然開口問道。</br> 沈清音愣了愣,笑著答道:“二十五。”</br> 蘇念聽到這個數字,猛地想起哪里不對勁了。</br> 眼前的沈清音太年輕了!</br> 比起霍家庫房里收藏的肖像畫看起來還要年輕幾歲!</br> 難道說,現在的沈清音還沒有遇見霍修言的父親,還沒有生下霍修言?</br> 想到這里,蘇念的一顆心就忍不住砰砰砰跳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