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將寫著地址的卡片遞出去后,就舉著托盤走開了。在旁人看來,她只是遞了杯酒給霍景森,除此之外再無任何交集。</br> 因為怕被人認(rèn)出來,她并沒有逗留,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出了宴會廳。</br> 其實,她也不確定霍景森會不會跟來,只能賭一把。</br> 十分鐘后,蘇念來到約定的地點。</br> 這個地方就在酒店的頂樓。</br> 站在天臺的邊緣,能將整個B市收入眼底,是個欣賞風(fēng)景的絕佳之地。最關(guān)鍵的是,這里沒有攝像頭,一會兒他們要說的話也不會被人聽了去。</br> 而且,就算組織的人發(fā)現(xiàn)她,追了上來,她也可以借住頂樓的地理優(yōu)勢及時地逃走。</br> 一分鐘過去,蘇念百無聊奈地打開手機(jī)刷了刷新聞。</br> 五分鐘過去,樓頂依舊只有她一人。</br> 就在蘇念打算放棄的時候,那扇鐵門終于被人推開。</br> 蘇念警覺地向后垮了一步,擺出了防備的姿勢。一旦來的人不是她想見的那一個,她立馬就能翻過后面的矮墻,直接跳下去。</br> 慶幸的是,來的人是她在等的那一個。</br> “不知道小姐如何稱呼?”霍景森是一個人上來的,這讓蘇念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br> 這說明,他是信她的。</br> 蘇念斂了斂心神,正色道:“我的名字不重要,我只是替人傳句話。”</br> “她......還好嗎?”霍景森怔怔的看著蘇念,卻像是透過她在看記憶中的某人。</br> 蘇念搖了搖頭。“不太好。她被人軟禁在一個小島,毫無自由可言。”</br> 聽完她的話,霍景森的眉頭就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難怪,最近都聯(lián)系不上她......她在哪里?”</br> 蘇念瞥了他一眼。“如果你只是想問候她,大可不必。”</br> “她在哪里?!”霍景森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再次重復(fù)。</br> 蘇念舔了舔唇,暗道:不愧是霍家人,身上自帶一股子的王者之氣,尤其是不笑的時候,看著還挺嚇人的!回想起在那個世界里,霍景森滿臉褶子笑得像個彌勒佛,蘇念的神色就變得古怪起來。</br> “霍先生有沒有聽過一個叫做‘修羅’的組織?”蘇念清了清嗓子,將跑遠(yuǎn)的思緒拉了回來。</br> “你知道組織的基地在哪里?”霍景森顯然是知道這個組織的,臉色越發(fā)變得嚴(yán)肅。</br> 蘇念如實的點頭。“知道。我就是從那里逃出來的。”</br> “開個價。”霍景森不想浪費口舌,直接切入正題,跟她談起了交易。</br> “霍先生怕是誤會了。”蘇念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我前來報信,并不是為了錢。說起來,我跟沈博士算是一見如故,她還救過我的命。我能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多虧了她幫忙。”</br> 霍景森深吸一口氣,側(cè)了側(cè)身。“好,這一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后,你若有什么難處,盡管來找我。”</br> 得了他的承諾,蘇念又怎能不投桃報李。“組織的基地十分隱秘,想要進(jìn)去并不容易。”</br> “你有法子?”霍景森問道。</br> “據(jù)我所知,組織老大視財如命,您不妨先佯裝跟他們談判,然后聯(lián)合那些想要吞并修羅的人來個甕中捉鱉,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蘇念想的很明白,這么一直逃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將組織連根拔除。如此一來,她就不必?fù)?dān)心被滿世界追殺。</br> “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jì),心眼兒還挺多。”霍景森嘴上嫌棄著,眼里卻帶著幾分欣賞。</br> 作為大家族的繼承人,霍景森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天上會掉餡兒餅。有一句至理名言,叫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也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br> 蘇念幫他出謀劃策,不過是想借他的勢力鏟除組織,各取所需罷了。</br> “過獎過獎。”蘇念擠出一抹笑容來。“霍先生出來的時間不短了,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今天就聊到這里。具體的事宜,霍先生可以通過那個電話號碼聯(lián)系我。”</br> 蘇念是個謹(jǐn)慎的人,不想在動手之前功虧一簣。</br> 霍景森點點頭。</br> 兩人默契的前后腳離開,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br> *</br> 蘇念回到落腳的地方,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了。</br>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必須養(yǎng)足了精神。</br> 只是,這里太過安靜了,她躺了很久始終難以入眠。一閑下來,她就會想起霍修言。他在做什么,有沒有好好兒照顧自己?m.</br> 她突然就這么睡死過去,他肯定會感到不安吧。</br> “唉,要是能將他一塊兒帶過來就好了。”蘇念雙手枕在腦后,對著夜空感慨。以他的聰明才智,解決組織還不是分分鐘的事。</br> 蘇念在想著霍修言,霍修言又何嘗不想蘇念。</br> “蘇小姐的生命體一切正常,你不用太過擔(dān)心。而且,這幾日的心率比之前有增強(qiáng),這是個不錯的現(xiàn)象。說不定再過不久,她就能醒來了。”</br> “霍修言,蘇念還需要你照顧,你可不能倒下!”</br> 在麥克一遍又一遍的勸說下,霍修言總算沒再犟著不吃不喝。就算沒有胃口,他也會逼著自己吃上一碗飯,為的就是有足夠的體力照看熟睡中的蘇念。</br> 江家人過來探望過幾回,說想輪流過來幫忙照顧蘇念,卻被霍修言婉言拒絕了。</br> 他不想她離開他的視線。</br> 無奈,江茵和蘇珩只得在醫(yī)院守著,偶爾給蘇念喂點水,擦個澡什么的。</br> “念念怎么會突然昏睡呢,她身體一向很好......”江茵看著安靜躺在病床上的蘇念,不停地抹淚。</br> 蘇珩攬著妻子的肩膀,柔聲安撫。“醫(yī)生不是說了,她并沒有大的疾病......她只是太累了,睡著了,等休息夠了自然就醒過來了。”</br> “這孩子遭遇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苦盡甘來,結(jié)果又......唉......”江茵看著瘦了一大圈的蘇念心疼得不得了。</br> “念念吉人自有天相,她不會有事的。”蘇珩緊握著江茵的手。“再過不久,她就要做姐姐了,到時候,咱們把小家伙抱來嚎兩聲,她說不定能聽見!”</br> 提到孩子,江茵不由得低下頭去,將手覆在了隆起的肚子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