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工作還在繼續開展,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溫泉酒店。救援隊、媒體、受難者家屬,還有周圍的老百姓,全都往這邊趕,有人純粹是看熱鬧,也有人想要出錢出力。幸好霍重洲提前訂好了房間,否則真的難熬。</br> 謝丞安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br> 因為臨時出門,沒有買到直達的機票,只好前往另一座城市轉機。如此一來,耽擱了不少的時間。</br> 孫父孫母看到他,忍不住又紅了眼眶。</br> “樂樂找到了嗎?”謝丞安的眼睛通紅,顯然這一路上也是備受煎熬。</br> 孫母哭著搖頭。“沒有,說是路被雪覆蓋了,還在清理。”</br> “阿姨,您先別著急,樂樂肯定會沒事的。”謝丞安是個暖男,安慰起長輩來還是很有一套的。</br> 孫父也跟著勸。“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倒不如省點兒力氣去樓下打聽消息。”</br> 三人聊了一會兒,孫父便提到了顧淼淼。“他們夫妻倆也過來了,到的比我們還早,霍少還帶了不少探險隊的成員過來幫忙,樂樂能有他們這樣的朋友,真是難得......”</br> 聽到顧淼淼的名字,謝丞安心里泛起陣陣苦澀。</br> 如果他早些表明心意該有多好!</br> 只是,這會兒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自告奮勇地說要參加搜救,一心想要減輕內心的負罪感。孫父孫母不知道他們分手的事情,還一個勁兒地夸他。</br> 顧淼淼在走廊里看到謝丞安,忍不住小小驚訝了一下。</br> “淼淼......”謝丞安看到她的一瞬間,神情呆滯了兩秒。</br> 顧淼淼沖著他微微點頭。“你來了。”</br> “對不起......”他知道,她心底肯定是有怨言的。</br> 孫樂樂跟她是閨蜜,他提出分手,顧淼淼肯定第一個知情。比起他們多年的友情,她們的閨蜜情要深厚得多。</br> 然而,顧淼淼卻什么都沒說,沒有罵他,沒有打他,甚至連多余的話都沒有一句。“你錯了。你該說對不起的是她,不是我。”</br> 謝丞安手指蜷縮著,漸漸地握緊。</br> 顧淼淼似乎沒什么話要跟他說,眼看著就要與他擦肩而過。</br> 謝丞安轉身,想要拉住她。</br> 顧淼淼躲了一下,沒讓他碰到。“你還有事?”</br> 這一躲,讓謝丞安很受傷。</br> 以前,他們像哥們兒一樣相處,偶爾有肢體接觸很正常。可如今,她似乎想要刻意避嫌,不肯再讓他碰到了。</br> “真要這樣嗎?”他低聲說道。</br> 顧淼淼抿了抿嘴角。“我結婚了。還有,我很愛我先生,不想他誤會。”</br> “連朋友都沒得做?你真的很絕情......”謝丞安心里積壓的怨念多了,難免會有失控的時候。他怔怔地看著顧淼淼,希望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么來。</br> 可惜,沒有。</br> 顧淼淼從來都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既然選擇了跟霍重洲在一起,就不會再給謝丞安半點兒希望。只有斷的干凈,才是對彼此的尊重。</br> “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以后別再說這些。”顧淼淼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了。</br> 謝丞安還想說些什么,卻發現走廊里突然多出一個人來,正是顧淼淼的老公霍重洲。</br> “怎么去了那么久?”霍重洲拿著外套披在她肩上,眼神溫柔。</br> 顧淼淼挽著他的胳膊,笑著解釋。“我要的東西酒店沒有,所以去對面的商場逛了一下。”</br> 霍重洲嗯了一聲,摟著她進了房間。</br> 全程沒有看謝丞安一眼,也沒有提起他半個字。就仿佛,當他不存在一樣。</br> 這讓謝丞安感到深深的挫敗。</br> 他原以為,顧淼淼不肯與他多說,是因為霍重洲在。結果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把他當回事。沒有吃醋,沒有責問,甚至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他。</br> 謝丞安站在過道里,久久無法回神。</br> *</br> 雪山頂,白雪皚皚,目光所致皆是白色,晃得人睜不開眼。</br> 孫樂樂蜷縮在石洞里,不停地朝著手掌呵著氣,她快要凍死了。</br> 雪崩來的前一刻,她碰巧摔了一跤,好死不死的卡在了一處山崖旁邊。還沒爬起來呢,就聽見一聲轟鳴,緊接著就是人們的尖叫聲。</br> 她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就感到一股強大的沖力從身旁呼嘯而過,然后她的身體就不受控制得被推到了一旁的山洞里,好半天沒爬起來。</br> 等到她從地上坐起來,眼前的雪已經堆了厚厚的一層,都把洞口給淹沒了。</br> 孫樂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br> 在這樣的災難面前,她竟然保住了一條小命。</br> 只是,這冰天雪地的,身邊又沒有別人,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而且,她又冷又餓的,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br> 她摸出褲兜里的手機,卻發現電量已經耗盡。</br> “唉,怎么就這么倒霉呢......”孫樂樂嘆了口氣,繼續揮舞著雙臂清理洞口的積雪。奈何她一個弱女子,沒多大會兒就累得腰酸背痛,結果才弄出直徑五十厘米的一個小洞。</br> “有沒有人啊......”</br> “老天爺啊,不帶這么捉弄人的啊......”</br> “媽媽,我想你了!”</br> “爸爸,我再也不跟媽媽打小報告,告訴她你藏私房錢了......”</br> “風在吼,馬在嘯,黃河在咆哮......”</br> “餓了龍,餓了龍,餓了龍勒......”</br> 為了制造點兒響動,孫樂樂真的是盡力了。從一開始的呼喊,到后來的歌曲,從兒歌到Kpop,從90年代到最近新學的,會唱的不會唱的,她通通都唱了一遍。</br> 她從沒覺得自己記憶力這么好。</br> 唱了幾個小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依舊沒人來找她。</br> 孫樂樂開始有些絕望了。“早知道,我就不來這里了......好餓啊,我想吃燒烤,想吃火鍋......”</br> 山腰,救援隊的成員正拿著探測儀在參加搜救。</br>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br> “我沒聽見啊?”</br> “不對,有聲音!我好像聽見了火鍋?”</br> 幾人不禁面面相覷。</br> 他們搜索半天了,連個鬼影都沒看見,這聲音哪兒來的?</br> “她說的是漢文......”</br> “也就是說,她有可能就是少爺要找的人。”</br>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開始熱血沸騰起來。</br> 一百萬美金在朝著他們招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