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圍在一塊兒,退到一丈開外。”蘇念重生過一回,對醫學很感興趣,平時除了寫代碼就愛往實驗室跑。后來嫁給霍修言,又結交了不少國際權威醫生,還參與過好幾臺大型的手術。所以,在這方面,她積累了不少的經驗。</br> 將人喝退之后,她上前一步蹲在了皇帝身邊。初步檢查了一番之后,她得出了一個結論,是嚴重的肺部感染導致的膿毒血癥。而且,這位帝王心臟也不太好,平時應該有吃藥控制。但身體變差之后,心臟負荷也會加重,伴隨著血壓升高,呼吸急促,然后吐血昏迷。</br> “有針嗎?”蘇念朝著一旁的眾人問道。</br> 其中一個從衣兜里摸出一個荷包來,里頭裝了一些絲線和一根繡花針。“這個可以用嗎?”</br> 蘇念瞧了瞧,伸手接了過來。</br> 沒有專業用具,就將就一下吧。</br> 于是,在一群人好奇的目光中,蘇念直接用繡花針刺破了皇帝的手指,頓時大顆大顆暗紅色的血液流了出來。這一幕,可是嚇壞了這些旁觀者。</br>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傷害陛下的龍體!”老太監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說完,就要伸手去推蘇念,卻被蘇念一個冷厲的眼神給制止。</br> “如果不想他死,就給我安分些!”</br> 老太監舉著手,愣是停在半空。</br> 只聽見一聲悶哼,剛才還雙目緊閉的帝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br> “陛下!”老太監聽到主子的聲音,立馬回到他的身邊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br> 身穿龍袍的帝王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而后,就將目光放到了奇裝異服的蘇念身上。</br> 怎么是個女子?</br> 帝王眉頭微皺,繼而不甘地抬了抬手。</br> “陛下可是有話要說?”老太監輕輕地將他扶起,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br> “傳令,一旬之內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承恩殿。”皇帝身體還很虛弱,說兩句就要停頓一下。“另外,叫人做兩套袍子給她,不要透露她的性別......今日之事,包括朕中毒,不許對任何人提起。”</br> “陛下,您還是先擔心自個兒的身子吧,龍體要緊......”老太監看著主子如此痛苦,急得眼眶都紅了。</br> 皇帝擺了擺手。“朕的身體,朕心里有數。”</br> 他朝著蘇念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br> 蘇念雖沒有敬畏之心,但看在他是個病人的份兒上還是順從了他的意思,乖乖地在他身邊蹲了下來。</br> “姑娘如何稱呼?”皇帝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溫和親善。</br> 蘇念沒有隱瞞,如實答道:“我叫蘇念。”</br> “大膽!在陛下面前,你該自稱奴婢。”老太監不滿地糾正。</br> 蘇念睨了他一眼,不以為意。“在我們那邊,沒有主仆,只有雇傭關系。”</br> 皇帝似乎很喜歡聽她說話,嘴角一直微微上揚著。“哦,那要如何讓底下的人臣服?”</br> “工錢啊。”蘇念回答得理所當然。“想要領更多的工錢,就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br> “原來如此。”皇帝受教地點頭。“那,若有人圖謀不軌,想要造反呢?”</br> “有警察。”蘇念答道。“就相當于你們這里的刑部、府尹衙門。”</br> “若皇親國戚做錯了事呢?”皇帝又問。</br> “在我們那里,沒有君主,人人平等。用你們這里的話,叫做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br> “這,這也太荒唐了!”</br> “真是聞所未聞!”</br> “沒有君主,那國家不成了一盤散沙?”</br> “太不可思議了!”</br> 周圍的黑衣老者聽完蘇念的話,感到震撼不已。</br>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治好您的病。”蘇念話鋒一轉,及時的打住。“您只是太過勞累,身體負荷過重,導致身體出現了問題。”</br> “不是中毒?”老太監追問了一句。</br> 蘇念搖搖頭。“是毒,但不是尋常意義上的毒。只是這毒,是身體自帶的。”</br> 蘇念不知道這么解釋他們能否聽得懂。</br> “打娘胎里帶的毒?”老太監靈機一動,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難怪......難怪皇后娘娘懷著皇上的時候就經常鳳體不適......想必是那個時候就被人下了毒了......”</br> 蘇念:......</br> 她無法求證。</br> 算了,他愛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吧。</br> 簡短的交流之后,蘇念建議先把皇帝送回寢宮,再讓她做一個全身檢查。</br> 這一次,老太監倒是沒有了異議。</br> 畢竟,皇帝是這位蘇姑娘救過來的。</br> 故而,太醫匆匆趕到的時候,御駕已經離開了祭壇。緊接著,皇帝下旨,說偶感風寒,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幾日。</br> 這個消息一傳出,倒是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因為臣子們早就習以為常。</br> 當今圣上是個藥罐子。</br> 打小就是。</br> 生病對他來說,那是家常便飯,不值一提。</br> 因為皇帝的信任,蘇念在承恩殿的日子倒是不難過。只是,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會想起霍修言,不知道他現在在何處,在做什么。</br> 被那股颶風卷走時,兩人緊緊相擁,可到最后還是被分開了。</br> 蘇念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空陌生的過度,霍修言不知下落。</br> 蘇念很心急,可她力量有限,還不能隨心所欲地四處行走,更不可能踏出皇宮半步。</br> 想到這里,蘇念就忍不住長吁短嘆。</br> “公子可是想家了?”經過幾日的相處,老太監已經跟蘇念相熟,說起話來也親切了不少。</br> 蘇念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的,她現在不是蘇姑娘,而是蘇公子,身份是某位神醫的嫡傳弟子,是專程請來給皇上治病的。</br> 蘇念不知道他們打的什么主意,不過在這個年代,女子地位太低微,不如做男子瀟灑。</br> 所以,蘇念并不排斥這個身份。</br> “公公,我掉下來的時候,身邊有沒有一個方形的盒子?”蘇念問道。</br> “老奴正要說這事兒呢。”老太監咧著嘴笑。</br> 他朝著身后拍了拍巴掌,立刻就有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個黑色的方盒子走了進來。從高空墜落,箱子的形狀略有變形,但好在沒有破,里頭的東西完好無損。</br> 蘇念看到行李箱,差點兒喜極而泣。</br> 太好了!</br> 有了它,興許皇帝的病就能治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