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沈翊的事情,蘇念心情很不錯。</br> 她哼著小調從醫學院出來,想要去市集上逛逛,卻不料迎頭竟險些與一道匆忙的身影撞上。</br> 蘇念一個踉蹌,差點兒沒站穩。</br> “站住,別跑!”身后傳來一聲呵斥,緊接著就是紛沓的腳步聲。</br> 幾個穿著官差衣裳的人追了過來。</br> 蘇念掃了一眼那差點兒撞到她的男子,立馬就認了出來。這不是前些天在街上調戲他的那個油膩男嗎,他怎么被官差盯上了?</br>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幫著官差攔下他。畢竟,幫著警察蜀黍抓壞人也是一種善舉。還沒等她考慮清楚,就見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直接帶走了他。</br> 嗯,目測那人功夫不錯,應該是他的保鏢。</br> 官差沒抓到人,表情有些猙獰。</br> “這人也太能跑了!追了幾條街都沒追到!”</br> “頭兒,這一片都是官宅,不好隨便進去搜啊!”</br> “那也不能就這么算了!他當街調戲民女,還打死了人,可不能就這么算了!”</br> “看他的穿著,不像是尋常百姓。”</br> “你,去敲門,說明情況。你,回去找師爺畫出那歹人的相貌,全城通緝。”</br> “是!”</br> 幾人快速地交談了一番,而后各自散去。</br> 蘇念聽了一耳朵,暗道那油膩男真是沒品!堂堂皇室宗親,居然做出這種下作的事情來。花樓里什么樣的漂亮姑娘沒有,非得滿大街調戲良家女!</br> 蘇念一邊腹誹,一邊沿街掃貨,而方才逃走的那兩人竟又折了回來,跟在了她身后。</br> “前面那人的身影,很像之前那個蒙面的白衣女子。”侍衛為了讓南宮玨消氣,于是說了這么一句。</br> 南宮玨看向前面做男子裝扮的人,不由得挑眉。</br> 他常年混跡在脂粉堆里,自然分辨得出誰是男人誰是女人。前面的俊秀男子雖有喉結,但無論是走路的步態還是那纖細的腰身,都是屬于女子才有的特征。就算她裝的再像男子,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偽裝。</br>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南宮玨摸了摸下巴,淫邪地瞇起了雙眼。上回侍衛把人給跟丟了,他可是發了好大一通火。卻沒曾想,竟又叫他碰上。</br> 這一回,他絕對不會再放她走了。</br> 南宮玨側過頭去,對侍衛吩咐了幾句。侍衛卻感到有些為難。“少主,這里是京城......萬一惹上麻煩......”</br> “叫你去就去,哪兒來那么多廢話!”南宮玨憋得久了,臉色越來越不好,動不動就發脾氣。</br> 侍衛無奈,只得加快腳步跟了上去。</br> 蘇念假裝沒察覺到他們靠近,依舊跟商販討價還價。“老板,我都買了好多次了,就不能算便宜些?還有啊,這些都是尾貨了,不夠新鮮,打個折唄?”</br> 賣糖炒栗子的商販起初還不肯,說都是現炒的,不存在什么別人挑剩下的,一個銅板都不能少。后來,蘇念故意亮了亮他的官牌,那商販才沒不依不饒。“行,那就算你四十個銅板,不能再少了!”</br> 蘇念是個知足的人,丟下一串銅錢就美滋滋的走了。</br> 四十個銅錢對她來說是小意思,根本就不心疼。她砍價純粹就是覺得有趣。就算只少一兩個銅板,那也是成就感滿滿。</br> 她走得很慢,跟在身后的兩人也放慢了腳步。等快要走到巷尾拐彎時,侍衛突然加快了步伐。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落到蘇念肩膀時,在暗處保護她的人突然從天而降。</br> 這些暗衛是皇帝派來的,武功自然非尋常人能比。</br> 南宮玨的侍衛的確有些本事,但跟真正的高手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南宮玨見情況不對,立馬轉身就跑。侍衛因為跟暗衛纏斗在一起,一時無法脫身。</br> 蘇念在一旁吃著板栗,津津有味地欣賞兩人比武。那拳腳功夫,虎虎生風,拳拳到肉,看得真叫一個過癮。可比現代的拳擊賽事有意思多了。</br> 她還真想搬個板凳坐下來觀賞。</br> 很快,勝負已分。</br> 暗衛斜了南宮玨的侍衛一條胳膊,將人拎到了蘇念的面前。“先生,這人要如何處置?”</br> 蘇念擦了擦嘴角的碎屑,漫不經心道:“他功夫底子不錯,心眼兒也沒壞到家。要不,你把人帶回去,若能成功策反,也算是變廢為寶,為暗衛大軍增添一員猛將。”</br> 蘇念這話,還真說進了暗衛的心里。</br> 想要培養一個死士太不容易了,起碼得七八上十年。這侍衛他們跟了很多次,知道他并非濫殺無辜之人。他之所以跟著南宮玨,完全是身不由己。而且,南宮玨對他還不好!非打即罵。有的時候,他看著都心疼。這侍衛年紀看起來不大,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如果能將他拉攏過來,對朝廷倒是十分有利。</br> “是。”暗衛應了一聲,提著他就要走。</br> 侍衛還有些懵。</br> 他不明白,他們怎么就這么輕易地放過了他。為了防止他服毒自盡,暗衛卸掉了他的下巴,他想要開口都不行。</br> 蘇念朝著他們揮了揮手。“走吧走吧,順便替我跟陛下問聲好。”</br> 暗衛恭敬地頷首,而后一個閃身人就不見了。</br> 蘇念回到府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br> 她還去蘇夫人那里問安,而后才回到自己的住處。剛跨進門檻,海棠便拿著那張畫像走了過來。“姑娘,查到此人的身份了。”</br> “哦?是誰?”蘇念問道。</br> “寧王世子——南宮玨。”海棠道。</br> “沒想到,竟然是他!”蘇念興致勃勃地挑眉。之前她還在猜測寧王府的那個世子必定是假的,真正的寧王世子一直沒有現身。</br> 這下好了,他自個兒送上門來了。</br> “所以,色字頭上一把刀,絕對的真理啊!”蘇念笑得前俯后仰,半點兒女兒家的端莊都沒有。“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壞在他自己手里。不知道寧王得知這個消息,會作何感想......”</br> 好在海棠跟若初已經見怪不怪,否則都要懷疑她們的主子是不是中邪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