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淼淼預產期頭一天夜里,肚子突然疼得厲害。</br> 蘇念趕緊推了推身旁的霍修言。“淼淼怕是要生了,一會兒得去醫院。”</br> “不是明天么?”霍修言坐起身來。</br> “這哪兒說得準,提前半個月的都有。”蘇念一邊穿衣服一邊想著要帶些什么。</br> 她自己生過幾個孩子,多少有些經驗。</br> 樓下客廳燈火通明。</br> 霍重洲已經換好衣服,抱著顧淼淼下了樓。</br> “重洲,你先送淼淼去醫院,我們稍后就到。”蘇念開口寬他的心。“別著急,叫司機慢點兒開,安全第一。這才剛發動,生還得有一回兒呢。”</br> “我知道。”霍重洲看起來還算冷靜。</br> 只是,細看他的腳你就會發現,他因為慌亂穿錯了襪子。</br> 兩只顏色都不一樣。</br> “媽,待產包在房間衣柜里,我都整理好了。”顧淼淼忍著痛,說道。</br> “好孩子,辛苦你了。你只管生孩子,其他的都交給我們。”蘇念上前握住她的手,好一番安慰。</br> 這時候,雙胞胎也醒了,穿著睡袍揉著眼睛趕了過來。</br> “媽媽是要生弟弟了嗎?”</br> “我要去醫院陪媽媽。”</br> “我也去!”</br> 兩個小家伙想到馬上就要做姐姐了,都異常興奮。</br> 霍修言一手牽一個,朝著車庫走。“走吧,爺爺帶你們去。”</br> 兩個小家伙歡呼一聲。</br> 等到一家人趕到醫院,手術室那邊已經準備就緒。</br> 顧淼淼這一胎生得很順利,不到半小時,孩子就呱呱墜地了。</br> “恭喜,是個男孩兒。”護士抱著孩子出來宣布道。</br> 雙胞胎立刻圍上去,想要看看弟弟究竟長什么樣。</br> 護士卻將孩子遞給了霍修言。“孩子爸爸第一個抱。”</br> 霍修言:......</br> 蘇念上前接過孩子,澄清道:“孩子爸在里頭陪產呢,這是孩子的爺爺。”</br> 護士驚訝地合不攏嘴。“爺爺?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這也太年輕了......”</br> “我老公保養得好。”蘇念笑著解釋。</br> 而后,她蹲下身來,讓雙胞胎靠了過來。“過來,這就是你們的弟弟。”</br> “哇,他長得真丑!”</br> “是啊,皺巴巴的,像個猴子!”</br> “剛生下來的孩子是這樣的。”蘇念解釋道。“等過兩個月,就白白胖胖了。”</br> 兩個小丫頭依舊噘著嘴,不敢相信這就是她們漂亮的媽媽生下來的孩子。</br> “會不會是抱錯了呀?”雙胞胎的姐姐說道。</br> 妹妹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產房被包下來了,里面就媽媽一個產婦,應該不會弄錯。”</br> “想什么呢。”蘇念輕輕揉了揉她們的發頂。“弟弟聽見你們說他丑,會不高興的哦。”</br>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的話,話音剛落,襁褓里的奶娃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br> 那聲音叫一個洪亮,整個樓層都能聽見。</br> 這時候,護士過來將孩子抱了回去。又過了幾分鐘,顧淼淼就坐著輪椅被推了出來。她的懷里,抱著洗白白過后的小團子。</br> 蘇念上前握著兒媳婦的手,關心問道。“還好嗎?”</br> “比想象的要快很多,已經不疼了。”顧淼淼精神看起來尚可。或許是因為平時有練習孕婦瑜伽,所以生產過后并沒有太虛弱。</br> 她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孩子,覺得再辛苦也值了。</br> *</br> 沈翊三人經過這些天在外的歷練,已經學會了平常心看待周圍的事物。不管遇到多新奇的東西,他們都不會再大驚小怪。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還算平靜。</br> 為了不被當做異類,他們很努力地在適應這里的一切。</br> “我打算考個駕照,這樣就能開著車子滿世界跑了。”方頤坐了幾次汽車之后,就對這個不需要吃草就能跑數百公里的家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br> “咱們連身份證明都沒有,怎么考?”湯丞好意提醒道。</br> “哦,這事圣女......蘇小姐說包在她身上。過兩天,就能辦下來了。”方頤一時改不了口,差點兒喊錯。</br> 一旁的沈翊正翻著字典,努力學習這邊的文字。</br> “沈兄,你呢,今后有什么打算?”湯丞問道。</br> 沈翊漫不經心地回答。“還做老本行吧。最近正在準備考試,等身份證下來,就去考個成人大學。在這里,沒有文憑,很難找到好的工作。”</br> “文憑是啥?”方頤好奇地問了一句。</br> “就跟科舉差不多,證明你是個飽學之人。”沈翊想了想,解釋道。</br> “哦,那還是算了!我對科考沒興趣!”方頤看到書本上的字就頭疼。</br> “這里的考試跟北冥不同,題目多樣性,跟你想要學的內容相關。”沈翊放下字典,補充了一句。</br> “那也不看!反正,我的工作蘇小姐都替我安排好了,不需要文憑。”方頤得意地說道。說起這個,方頤就忍不住感嘆。“霍先生和蘇小姐在這里是名門望族,咱們跟著他們,絕對吃不了虧!”</br> “不錯。霍先生生意做得很大,據說全世界各地都有他的產業。”湯丞這幾天跟著霍修言身邊實習,可是漲了不少見識。“嘿嘿,你們怕是不知道,這里可是有兩百多個國家,各種膚色,各種口音的都有。昨天,我還在那個方框里看到了......”</br> “什么方框,那是電視。”方頤糾正道。</br> “不是電視,是......是電腦......對,就是電腦!”湯丞努力回憶。“不知道那玩意兒是怎么弄出來的,隔著十萬八千里,居然都能看到對方......”</br> 這些現代高科技產品對他們來說,就像是神物一樣,太魔幻了。</br> 他們至今都不敢相信,那些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大鳥是鐵做的;不明白汽車沒牲口拉,怎么可以跑那么快;還有手機,居然可以把自己的影子裝進去......</br> 來到這里,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br> 三人對視了一眼,而后撇開頭去,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在這里闖出一番名堂來!</br> 決不能給古代人丟臉!</br>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br> 這第一關,就卡在了語言上。</br> 這里的人說話太直接了,一點兒都不文縐縐的。他們在開口之前,還得琢磨好久,生怕被人嘲笑。而且,當代的年輕人還經常使用網絡流行語,他們根本就聽不懂。好幾次,還鬧了笑話,羞得他們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br> 深受打擊的他們回到住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br> “要回去嗎?”</br> “不!”</br> “既來之,則安之!”</br> 三人異口同聲。</br> 雖然不適應,但這里真的比北冥有意思多了,也更有挑戰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