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中午的時候,霍修言帶著蘇念走出了警局的大門。</br> “餓了沒?”霍修言第一句話不是責備而是關心。畢竟,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是萬萬不能餓著的。</br> 蘇念抿了抿唇,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要揍她嗎?”</br> “揍人還需要理由嗎?”霍修言反問。</br> 蘇念:......</br> 好吧,她的格局果然還是太小了。</br>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西餐做的還不錯,要不先吃飯?”兼職司機的林瑞陽見兩人久久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試著插話道。</br> 霍修言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那就去吃西餐。”</br> 林瑞陽殷勤的上前替老板拉開車門。</br> 蘇念挑了挑眉。</br> 沒有反對。</br> 酒足飯飽,蘇念攤在椅子里不想動彈。看著窗外融融的暖陽,她瞇起眼睛,忽然想要打盹兒。</br> 霍修言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吃好了?”</br> 蘇念回過頭來,狠狠點頭。</br> “下午還去學校嗎?”霍修言又問。</br> “不去了。”蘇念回答的很果斷。</br> “那,跟我去見見那位老友?”霍修言隨口提了一句。</br> “好呀!”蘇念爽快的應道。“去了解一下他的口味也好!”</br> 拿錢辦事,總得要個五星好評才不算砸了自己的招牌!</br> 于是,兩人又驅車前往療養院。</br> 看著那闊氣的大門,蘇念就知道這療養院肯定不是普通人住的地方。花園酒店一樣的小洋房,錯落有致的綠植和花園,各種休閑娛樂設施,應有盡有,真可謂是一步一景。</br> 車子拐了不知道幾個彎之后,終于到達一處獨棟別墅前。</br> “就這兒了。”霍修言率先開口打破沉默。</br> 蘇念跟在他身后,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格外顯眼。</br> “霍先生。”負責照顧病人的護士看到霍修言進來,笑著上前打招呼。</br> 霍修言面無表情地頷首示意。“蘇珩呢?”</br> “蘇先生剛用完餐,在后院散步呢。”護士一邊打量著他身后的蘇念,一邊笑著回答。</br> 聽說蘇珩在散步,霍修言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他剛做完手術,怎么能下床!”</br> 護士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蘇先生說,躺著腰酸背疼,所以......想要活動活動筋骨......”</br> “胡鬧!”霍修言聽得火冒三丈。“如果你不夠專業,那么就換專業的人來!”</br> 醫生聽到這邊的動靜,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霍先生誤會了!蘇先生的病情還算穩定,多下地活動活動筋骨對身體的恢復是有好處的......”</br> “他才做了開顱手術!”霍修言臉色沉的厲害。</br> 眼看著一群醫護人員有被撤換掉的風險,蘇珩不得不親自出馬來勸說。“修言,是我堅持要下地走動的,你別錯過了他們。”</br> 霍修言輕哼了一聲。“你也知道是你的錯!你還想再上一次手術臺是不是?!”</br> 蘇珩笑著摸了摸鼻子,神色中帶了幾分窘迫和羞愧。“我實在是躺不住了......”</br> 霍修言轉過身去,不想搭理他。</br> 他費盡心思將他從死神手里拉回來,可不是為了看他這么折騰自己的!</br> “好了,我跟你保證,以后都聽醫生的,好不好?”蘇珩知道他生氣了,只得一遍遍地陪著小心。</br> 蘇念看到這一幕,感覺好神奇。</br> 霍大老板居然也有生氣的時候!</br> 還有那位姓蘇的先生,她沒想到霍修言口中的老友居然是個糟老頭子!不,應該說是個看起來很糟糕的中年人!</br> 他的年紀應該不算大,因為手和脖子并不顯老態,十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很整齊,看著就是個很愛干凈的人。</br> 他年輕的時候,長得應該挺好看的。五官很大氣,只是看著什么精神。想想也是,剛做完大手術的人,的確是虛弱了些。</br> 難怪霍大老板會想到讓她來幫忙食補。</br> 太瘦了!</br> 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br> 蘇念打量著蘇珩的同時,蘇珩也在打量著蘇念。從他看到蘇念的那一刻起,他就忍不住多瞧了她幾眼。一來,是好奇她的身份。二來,是因為她的長相。</br> 她很像出現在他夢里的那個人!</br> 就是年齡對不上!</br> 霍修言默默地將兩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適時地開口介紹。“這是我朋友蘇珩,這是.......一個小輩,叫蘇念。”</br> 蘇念乖乖地喚了一聲叔叔。</br> 蘇珩聽了她的名字后,不禁笑道:“那可真是有緣!竟然跟我同姓!”</br> 蘇念干笑了笑,沒有接話。</br> 對于不熟悉的人,她向來如此。</br> 蘇珩沒有在意,繼續跟霍修言說著話。兩人一前一后的進了樓棟,蘇念則不遠不近的跟著。說實話,這里的環境是真的不錯,屋子里的裝修也很和蘇念的胃口,充滿了藝術氣息。</br> 蘇念想著,以后等她老了,是不是也可以在這里弄一棟房子養老。</br> 不過眼下讓蘇念更好奇的是屋子里那位蘇先生。從他的穿著打扮來看,兩人身份天差地別。就連年紀都差很遠,他們究竟是怎么成為朋友的呢?</br> 莫非,這位蘇先生有什么過人之處?</br> 就在蘇念納悶兒時,霍修言喚了她的名字。“你珩叔是畫家,要不要讓他幫你畫幅肖像畫?”</br> 原來是畫家!</br> 難怪那么有氣質!</br>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br> 蘇念立馬配合的在藤椅里坐了下來。因為怕蘇珩感到無聊,別墅里準備了不少打發時間的玩意兒。這畫具據說是從國外買的,蘇珩平時都舍不得用。</br> 今天看到蘇念之后,他竟然來了興致。從一堆畫具里挑了幾樣用著順手的,蘇珩就開始在紙上認真的涂抹起來。</br> 他雖然失去了部分記憶,但這畫畫的技能倒是沒忘。經過十數年的精心打磨,他的畫技越發爐火純青,畫風也越來越大氣。</br> 蘇念隨意的坐在藤椅里,十分放松。</br> 蘇珩并沒有要求她做什么,那她就怎么舒服怎么來。</br> 一老一少兩人在陽臺上一窩就是一下午,最后,蘇念打了個哈欠,就那么睡了過去。在夕陽的暈染下,構成了一幅溫馨而又美好的畫面。</br> 霍修言在一旁瞧著,心情很是復雜。</br> 只有他知道這個秘密,卻又不能說,憋得真難受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