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色出奇得濃郁,層層黑霧籠罩天穹使得明月暗淡無光,就連高懸天際的星辰也仿佛黯然失去了顏色一般。
夜幕中的清風劍館一片如死亡般的靜寂,除了偶有微風潛入間或幾聲蟬鳴外再無任何聲響。
整座劍館所有弟子以及一應雜工,全都在傍晚閉館時由白夜與徐來以閉關為由給疏散了。
他們也許會覺得今天只是如同往常一樣平常的一天,但今晚過后這間只要交錢就能學藝的清風劍館將再也不復存在了。
劍館正中的空曠廣場上,白夜與徐來師徒兩人圍繞著場內(nèi)的一張石桌相對而坐,幽邃的清風不斷吹拂起兩人的發(fā)梢,似乎是提起渲染了某種悲涼的氛圍。
白夜微微埋低了腦袋輕輕擺弄著自己的佩劍,他吐著濁氣將泛著寒光的劍刃自劍鞘中“锃”地一聲拔出,劍身上的寒光在這樣寂寥黑暗的夜色中似乎顯得更加凌冽。
“他們來了。”
徐來輕輕捋著自己頷下霜白似的長須,一雙滄桑的老眼似古井無波無悲無喜。
“來了么...”
白夜喃喃自語,手中的長劍似乎握得更緊了。
第一波來的人,也許可以算是相對溫柔一些的。
“徐來先生,別來無恙。”
一道悠揚的女聲由遠及近傳來,白夜心中微微一凝只見幾道殘影閃爍院中立時憑空多出幾個人來。
人群的中央位置是一個年約二十四五的女子,她披散著一頭如云的秀秀似瀑布般傾瀉下來,沉魚落雁的面龐上一雙眸子宛如一湖秋水,秀眉細長入鬢膚如玉似雪,風姿綽約的儀態(tài)隱隱透露出一種令人心弦震動的貴氣。
“晚輩于清雅,見過徐來先生。”
那女子微微拱了拱手,桃花似的俏臉上帶著盈盈的笑容。
“少閣主來了,老夫有事遠迎。”
徐來淡淡地說道。
“徐先生言重了。”
于清雅微微搖頭,目光在白夜身上停留了一瞬旋即輕輕“咦”了一聲,似乎是在疑惑今晚是商討上古異獸吞金獸的絕密事宜徐來怎么會留著一個年輕弟子在身邊。
“通過我們雙方多年來的密切合作可以知道,徐先生一向都是個絕頂?shù)穆斆魅耍峭磔叡汩_門見山地與徐先生您談一談吧。”
她頓了頓,嫣然一笑又追加了一句:“徐先生請放心,晚輩此次是帶著足夠的誠意來與您商談。”
“經(jīng)我天心閣多來年的探尋,終于發(fā)現(xiàn)上古異獸吞金獸在徐先生手上,這也很好地解釋了徐先生為何以往如此視財如命。但是,徐先生固然相當有能力但以一己之力又能賺得了多少錢去供養(yǎng)那吞金獸呢?”
于清雅搖了搖頭,傲然說道:“而我天心閣則不同,天心閣世代經(jīng)營海外各方往來貿(mào)易不知幾何,晚輩毫不自夸地說一句單論財富我天心閣十倍乃至百倍勝于清風劍館,若由我方來供養(yǎng)吞金獸想必這上古異獸出世也是指日可待了。”
“哦?這便是天心閣想要從老夫手中奪走吞金獸的理由么?”
徐來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幅度,饒有興致地說道。
“不,徐來先生此言差矣。”
于清雅微微搖頭,正色道:“天心閣并不想從先生手中奪走吞金獸,而是真誠地想與先生共同供養(yǎng)這上古神獸。倘若徐先生愿意加入天心閣,那么我們今后便是親密的一家人又談何搶奪呢?”
“晚輩來時父親再三叮囑過,若徐先生愿意加入天心閣且尚有雄心壯志則可為我天心閣副閣主地位僅在家父之下,若是想要閑云野鶴不理俗務亦可為我天心閣首席客卿長老。”
她又微笑著看了白夜一眼,柔聲說道:“并且,先生的弟子在加入我天心閣之后也可享受與晚輩同等規(guī)格的待遇,閣內(nèi)各種資源一應俱全。”
白夜心里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彬彬有禮的于清雅起碼在表面上給人的感覺要比慕容浚好上不少。
慕容浚是打算殺人奪寶,而于清雅則是想要直接“奪人”。
我把你人給拉進來,那你身上的寶物就不再只屬于你一個人了而是組織的共同財產(chǎn)了,大家就別提什么你的我的了,連你的人都是我的了其他都不重要。
“少閣主的好意老夫心領了,不過老夫閑散了一輩子獨來獨往慣了不想暮年還加入什么宗門平白束縛住了自己的自由。”
徐來悠悠搖了搖頭,宛然拒絕。
“哦?”
雖然被徐來拒絕提議,但于清雅臉上那使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卻絲毫未減,不過她也并未繼續(xù)開口而是目光深沉地看著徐來。
“哼!”
兩聲冷喝響起,于清雅身旁的兩名灰袍老者同時上前一步,兩道宛若山岳一般沉重真氣壓迫瞬間席卷而來。
“呃...啊...”
首當其沖的是白夜,他只覺得自己胸口仿佛突然被一塊大石頭給壓上似的,原本平緩的呼吸立刻變得困難阻塞起來。
“唉,到底還是談不妥。”
徐來喟然一嘆,右手輕輕一撫院中立時有如一陣清風拂面而過不緊不慢之間又隱隱帶著些許愜意。
“呼~”
隨著徐來的這一拂袖,白夜胸口的堵塞感頓時蕩然無存他如釋重負似的長出了一口氣,再看向前方時那兩名灰袍老者卻是已經(jīng)向后退了三步。
兩名老者各自身體緊繃,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俱都是一片漲紅,滿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徐來。
“如果老夫所料不錯,這兩位朋友應是方才強行突破先天不足數(shù)年,到底是根基不穩(wěn)。”
徐來撫了撫須,淡淡地說道:“既是強行突破更應該固本培元才對,強行逞勇斗狠反倒落了下乘。二位如今周身氣血翻騰,若是還要強行動武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噗啊!”
兩名老者同時渾身一顫,齊齊吐出一口鮮血“轟”地一聲向地上倒去。
師傅原來這么強么?
白夜咽了咽嗓子,兩個初入先天的強者只是被他輕輕一拂袖便弄得氣血翻騰徹底失去了再戰(zhàn)的能力。
怪不得以慕容浚先天之境的實力仍然要費盡心機地暗害師傅,實在是他也深深忌憚師傅的實力。
既然如此,那么成功突圍的幾率便又提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