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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微沒聽清外邊的聲音,他的視線完全被聞蠻擋住,腦子也暈暈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他只感覺聞蠻把他扶著靠在了床頭。
聞蠻隨后跟著在床邊坐下,伸出一只手搭著他背后靠著的床沿上,看起來卻仿佛是……繼續把他摟著。
他翹起二郎腿,又往他腰后面塞了一個枕頭,隨后才慢悠悠地轉過視線,看了看他們:“訓練結束了?”
眾人看著他們:雪微臉還是紅的,眼睫垂著,頭發也有些微微的凌亂。
他穿著一件寬松的衛衣當睡衣,大概是因為剛起床,衣領也歪歪斜斜地歪向另一邊,露出白皙清秀的鎖骨。
聞蠻的眉眼中沒什么表情,但是無端卻讓人覺得有一些凜冽,有一種做錯了事的心虛。這場景活像是……
活像是剛剛正在做什么,隨后被他們打斷了。
an咳嗽了一聲——他倒是知道雪微就是ice,但是沒有想到他跟聞蠻的關系居然已經到了這個程度。
不過想一想,其實也正常。
an在這一剎那甚至努力想了想隊規——好像沒有規定隊內不許談戀愛。
an:“打、打擾了?”
聞蠻揉了揉太陽穴:“是有點。”
雪微垂著眼睛不敢看人,他本來就在發燒,臉燙得通紅,這下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能夠冒煙。幸好聞蠻把他的視線擋了他一大半,他用不著直視外邊的人。
silence和其他的幾位教練成員都瞪了瞪眼睛,有些不自在。
主教練說:“咳,我們來看看鬧鬧的情況……發燒好點沒?”
“嗯,沒事,我看著呢。”
雪微還沒來得及回答,聞蠻替他回答了,他輕輕靠近過來,貼著他,一半用額頭,一半用手貼了貼他的額頭,靠得很近。
溫柔的呼吸貼過來,仿佛某種親昵。雪微先是愣了一下,一動也不敢動,隨后他才察覺出不對勁,他反抗了一下:“你過,過去點。”但是他也沒有很認真的反抗,聲音稍稍地、漸漸地小了小。
聽起來反而像是撒嬌。
雪微以為自己已經燒得夠熱了,沒有辦法繼續再熱了,但是他仍然感覺臉頰發燙,他干脆不再看也不再聽了。
“嗯,什么?”聞蠻沒聽清,他轉過頭來,聲音壓得非常低,他聲音本來就沉,帶著一點磁性,雖然壓低了,卻仿佛在耳邊炸開,在心間共振。
雪微一下子更沒力氣說話了:“沒……什么。”
“嗯,好,我先跟他們說說話。”
聞蠻的聲音微沉,溫柔得幾乎令人頭皮發麻。
在場的各位——除了an擁有良好的自我調節能力意外,幾乎都如坐針氈。
“他沒事,還行吧,我看著他。不過我也只能回來這么一回兒。”聞蠻還是靠在床頭,翹著二郎腿,他看了一眼兩個過來的學生,忽而笑了下,“東西放下,走過來點說話啊。”
門口,pandora和silence都站在那里,表情拘謹,都盯著地面,神色和平常一樣,見他時有一些緊張,學生見老師一樣的緊張。
他隨后對幾個教練點了點頭,教練組們如釋重負并皆大歡喜地走了出去。
“他媽的,怎么會是這樣!”
幾個教練鉆出走廊,迫不及待地互相討論了起來,他們互相討論著,望向an,“你知道??pretty居然跟now是這種關系……”
“什么關系?我可什么都不知道。”an趕緊撇清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我可不知道聞神對小朋友感興趣啊。”
“這哪小,now都快比你高了。”主教練吐槽,“我想說的是這也太快了!now長得是好看,但是沒想到聞神是這么看臉的人,這才接觸幾天啊……你說聞神這么看臉,那now年紀這么小,會不會被渣了……”
話題開始一路滑向不可收拾的地步,an趕緊說:“那倒不是,他們認識很久了,我是說……可能十四歲就——”他“認識”兩個字還沒說出來,主教練和二隊副教練驚恐地說:“十四歲就開始了????聞神犯法了!!!”
“想哪里去了!ice和聞神是十四歲認識的。”an說完后,全員陷入了寂靜。后知后覺地補充了一句,“我是不是泄露了什么消息?”
“你說什么?”主教練陷入了沉思,“ice????”
房間內。
pandora和silence拘謹地站著,手里的慰問果籃剛剛放下。
教練組走了之后,雪微沒有那么不自在了——只剩下兩個他不熟悉也不太喜歡的人,他立刻抽出了腰后的枕頭抱在懷里,直接卷進被子里躺著了,只露出一個腦袋。
“聞……隊,有什么要跟我們說的嗎?”
silence忐忑地問道。作為二隊隊長,他跟聞蠻接觸不多,唯一的記憶就是在訓練塞中被暴打——再暴打,毫無還手之力,以至于見到他都有點應激的程度。
pandora沒有說話,他微垂著眼睛望著地面。
他是國家一隊現在第二個門面擔當,今年也才十九歲,長得很好看,就是氣質有些陰柔冷淡。
“有,你們昨天的訓練賽我看了。”聞蠻輕飄飄地開口,開口又是致命暴擊,silence幾乎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他以為聞蠻要批評他們了,卻沒想到聞蠻頓了頓,隨后對他笑了一下:“做得算好了,心態穩的住,你們也要從對局中吸收經驗。你們也可以試著讓他當指揮……”
雪微動了動:“不。”
“好吧。”聞蠻顯然拿他沒轍,他重新對silence說,“可以參考他的指揮意見,但同時不要過于依賴他。”
他的聲音收尾沉了沉,雖然非常溫和,但是silence聽得頭皮發麻:“他身體不好,所以給他多一些休息的時間,下次記住。”
silence差點跪在地上。
雪微就是跟他們生氣,才連著打了一晚上,一個人帶四個人機。
“不過他自己的問題比較大,你們不要自責。好了,你回去訓練吧。”聞蠻溫和地對silence說,隨后瞥了瞥一邊的果籃,“他不愛吃水果,尤其是蘋果,下次可以帶小蛋糕。”
silence:“。”
他敬畏地退出了。出去后才發現自己冷汗都被嚇出來了。
“那么我呢,教練。”
pandora聲音清冽。他仍然叫他教練,眉目間隱隱帶著一些冷厲的鋒芒。
“你們的訓練賽我還沒看,新賽季中再用這套打法價值不大,回頭我需要看一看再說。”
聞蠻換了個姿勢,手撐在床上,正好陷入雪微的枕邊,雪微微微睜大眼睛,瞅著他這雙骨節分明的手,但是沒有動。
他開始觀察聞蠻的手。
“嗯,知道了,還有嗎?”pandora的聲音仍然有些冷淡。
“還有。”聞蠻說,“你練一下輔助位,狙擊手輔助。”
他的聲音冷靜平靜,但沒有任何情緒,反而稱得上溫柔,但這種冷靜,反而是另一種殘忍。
pandora在這一剎那甚至失去了冷靜:“我?狙擊手輔助?我在練自由人位置,我不可能去專門打輔助。我從沒聽說過還有專門的輔助位置。我給誰打輔助?給你嗎?”
“不是我。”聞蠻說,“我們的隊伍里,狙擊手和自由人夠多了。”
“這是整個賽訓組的要求,也是我的建議。你可以不聽,因為我現在不是你的隊長了,但是你自己做選擇的后果,要你自己承擔。”
聞蠻說。
他的話語里沒有別的意思。
他的戰略和戰術眼光都高過他們,當年pandora被從次級聯賽提上來的時候,打的是突擊手,是他發現了他的槍法準度很高,于是直接提上來打國家隊首發。
不信任聞蠻眼光的人,國家隊里不是沒有,甚至賽訓組里也不是沒有,但一年又一年的事實教訓了他們:聽他的,不會錯。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聞蠻看了看時間,“你們注意休息。”
pandora眼眶有點紅,他的眼神中有不敢,有一些壓抑的憤怒,但是他沒表現出來,只是扭頭就走。
門關上了。
雪微還趴在被窩里,正在觀察聞蠻的手:“我聽你們師徒聊天,是不是不太好。”
“為什么會不好?”聞蠻問他。
“嗯……”雪微在這里e了一大會兒,也沒e出個所以然,他觀察完了聞蠻的手,翻了個身:“那你什么時候走?”
他的語氣已經好了起來,大概是被哄高興了,也沒有那么叛逆。
“兩小時后。”聞蠻靜靜地注視著他。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嚴肅和嚴厲,雪微扭頭看他。
“直飛航班,你病一次我就要飛回來一次,然后再趕回去。我學習訪問結束之前,不要再生病了,好嗎?”
聞蠻輕聲問,“因為這些都記在你的賬上?你還欠我多少頓飯來著?”
雪微算了一下,放棄了,絕望了。
他用被子捂住頭:“我要離隊!!!我去賣號!!!ice賬號值多少錢!!!”
“不用賣號,只需要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注意身體。”聞蠻低聲說。但他說完后,忽而又無奈似的笑了一下。
“算了,你記不住。”
聞蠻說:“我還是告訴他們,讓他們幫你記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