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女人的腳步聲慢慢走遠了，一直靠在沙發椅上的男人忽而垂眸，接著輕笑起來，最后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可怖。
    剛剛女人的話，一字一頓，深深地烙進了他的心底。像一道魔咒，徹底塵封了當初那個明媚燦爛，睿智卻善良的沐名。
    ——
    陸瑤從咖啡廳出來，流竄在街邊的冷風一下子就將濃濃的寒意裹挾進了她的身體，同時也吹散了剛剛郁結在她心頭的憤懣情緒。
    呵出一口熱氣，站在路邊朝遠處駛來的空車招手，卻不期然旁邊停車位上一輛黑色轎車沖她打起了方向燈。
    她吸了吸鼻子，看清從駕駛座上下來的男人，正一手搭著車門，沖她明媚笑著。
    陸瑤斂眸，將散亂的頭發往后撥了撥，走近了與男人隔著一輛車身相望，“你怎么還沒走？”
    張權沖她一揚下巴，毫不遮掩地回答：“我在等你，送你回去。”
    陸瑤沒有拒絕，只是多少看出來了這個男人的心思，于是順勢拉開了車后座的門，彎腰坐了進去，“謝謝。”
    張權跟著坐進車里，這才發覺女人特意沒有坐在他旁邊，自顧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回應了一句“別客氣”，之后緩緩發動著引擎。
    通過后視鏡觀察陸瑤的臉色，總覺得她的情緒不大正常，也就沒有牽扯其他，將那些盤桓在心頭很久的話都咽了回去。
    陸瑤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耳邊突然想起一陣男人的悶咳聲。思緒被打斷了，便下意識地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
    “陸總監，喜歡聽笑話嗎？”男人清了清嗓子，不等她的回答，就開始說起了笑話。
    陸瑤表情冷漠地聽他說完了，又透過后視鏡對視上男人那雙充滿殷勤期待的眼睛，他清了清嗓子，又問：“怎么樣？”
    “呵，還行。”陸瑤皮笑肉不笑地牽扯著嘴角，暗察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情商似乎是高估了。
    只不過現在的樣子，倒是和他生的這副皮相更加符合一些。
    “張副總，怕是沒有女朋友吧？”陸瑤將頭重新別向窗外，唇角些微勾著。張權的笑話雖然實在冷得很，但總算也是分散了她的心思，眼底的陰郁氣息瞬間消散了不少。
    “嗯，沒有啊。”張權堅定地回答，卻又為自己辯駁，“我眼光比較高，身體和取向方面都沒有問題。”
    陸瑤沒接話，似乎又在思忖什么，男人察覺到，兀自打開了車載音樂，“聽歌嗎？”
    車廂內緩緩流淌著一首粵語情歌，老歌手的滄桑嗓音讓陸瑤有些沉醉，她些微揚了揚眉梢，正要開口說什么，話鋒就被伴隨而來的一陣鬼畜嗓音給打斷。
    張權跟著哼起來，仿佛完全沉醉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完全不把別人的感受放在眼里。
    陸瑤有些聽不下去，暗自打開了車門，任憑冷風灌進來。
    他還猶不自知，一邊唱著一邊還趁著副歌停頓的間隙問陸瑤：“我唱的怎么樣？”
    陸瑤這回，連敷衍的笑都扯不出來了。
    “你是怎么坐上摯恒副總裁的位置的？”當初剛見面，她自以為能坐到張權這個位置的人，多少都有些過人的謀略和手段，但她實難想象，這個男人的手腕能強硬到哪里去。
    又或者，他功底深厚，狀似沐名。
    張權似乎沒察覺陸瑤的那么多猜測，聞聲只是扯了扯嘴角，“黃總是我舅舅啊。”
    他倒是坦誠，坦誠得讓陸瑤吃驚。
    “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必跟我說這些的。”陸瑤身體往后靠了靠，又不可控制地將視線轉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