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的,你慢慢說。”
說得越久越好。
居沐兒始終相信,龍二會來的。
他對她說了三次“丑時來接”,為什么強調(diào)時辰?她是盲的,牢房里也不會有人報更,跟她說時辰有何用?明明他們一直擔心隔墻有耳,他還說了三次。
所以,他一定會來救她的。只要她撐下去。他能找到她的,從來只有他才能找到她。
而云青賢這時候開始說了。
云青賢自小是在歸山縣長大的,與母親相依為命。
但他的母親卻不是本地人。他母親來自西閔國,因為家中遭人迫害,所以就隨家人跑到了歸山縣。又因害怕被仇家找到,所以隱姓埋名,改名云香,住在縣城邊上,少與人接觸。
云香極愛琴,雖彈得不算好,卻日日都要彈上幾曲方可。
一日,她在家附近的廟外桃林遇到了一個男人。那男人名叫李東旺。
居沐兒點點頭,那跟她猜想的差不多。想來是象說書先生說的故事一般,男女相戀,然男子遠走他鄉(xiāng)求功名,之后再沒有回來。
果然云青賢后面說的那段跟這類故事一樣。只不過通常守在家鄉(xiāng)苦苦等待情郎歸來的女人悲悲切切,遭遇凄慘。但云青賢的母親不是。
云香生活得很充實,她把云青賢教導的很好。她每日彈琴,琴藝精進不少。她確是非常想念李東旺,而這份思念,令她寫出了一首絕妙動聽的琴曲。她將所有的感情都寫進了曲子里,層層疊疊,綿綿不絕。
這首曲子,聽過的人人夸好,就連城里最有名氣的教琴師傅聽了都大贊絕妙,只不信是她這無名琴者所著。
云青賢極愛他的母親。她善良,謙遜,還極有才華。她面對流言蜚語不爭不辯,泰然若之,極具胸懷。
云香告訴云青賢,他的父親是一位很了不起的男人,他重情重義,胸懷大志,自信必能為官,造福百姓。對于這位了不起的父親為什么從來沒有回來過,云香告訴云青賢,要當官不容易,何況是一位來自窮鄉(xiāng)僻壤,沒錢銀沒家勢的普通漢子,要想在京城站穩(wěn)腳,那是難上加難。更何況,他還不知道有云青賢的存在。
原來李東旺與云香的婚事辦得草草,根本就是私訂終身。兩個人在廟里拜了佛祖天地,連杯水酒都沒喝上。當時兩家已經(jīng)沒了長輩,又沒錢,所以云香什么都沒要求。還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給了李東旺,供他上京趕考。
而李東旺走后不久,云香發(fā)現(xiàn)自己有孕,最后生下了云青賢。
云青賢原來叫李青賢。云香日日與他說李東旺的事情,她不希望兒子對自己父親不了解,也不希望兒子對自己父親心生埋怨。
所以云青賢是在母親對父親的贊美和那首絕妙琴曲聲中長大的。
云青賢十四歲那年,云香重病去世。她臨終拉著云青賢的手,讓他去京城找他父親。她說李東旺在京城一定志向難酬,很不容易。她讓云青賢不要怪他,她還讓云青賢轉(zhuǎn)告李東旺,說她一直等他回來抬轎娶她,只是她身子不好,這個諾言是守不住了,讓他千萬別怪她。
云青賢傷心欲絕,他把名字從李青賢改成了云青賢以紀念母親。反正李這個姓,從來沒人喚過他。
云香有一件事說對了,就是沒錢銀沒家勢的窮小子在京城是不好混的。云青賢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甚至經(jīng)了許多侮辱,但他都隱忍下來。他到處尋找一個叫李東旺的中年男子,可一直都沒有找到。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貴人,那人名叫史澤春。
史澤春對這個年紀輕輕就只身千里闖京城尋父的小伙子表示了極大的好感,也非常欣賞他的刻苦努力,于是開始給他安排一些差事,讓他有工錢可拿,不再為溫飽發(fā)愁。
云青賢自幼跟著廟里的一位和尚習武,武藝了得。他為人聰慧,對事有看法,正派,認真,很快便在辦差的新人中嶄露頭角。
史澤春對他非常好,不但請人繼續(xù)教他習武、念書,還親自傳授他官場中的進退應對之道。
云青賢十分感激他,他請求史澤春,幫他尋找他的生父。他拿出了母親的遺物,那是當初為了與李東旺私定終身而做的紅衣裳。布是粗布,款式也老舊,但保存的干凈齊整。因為云香說過,她穿這衣裳時,李東旺夸她好看。
史澤春答應了,但尋找李東旺的事情遲遲沒有結(jié)果。他到底去了哪里,為什么連京城的高官都尋他不到。
這個時候,云青賢遇到了丁妍香。那時她正在自家花園被個老男人欺侮。云青賢什么都沒想,沖上去救了她。之后他知道了,那位官小姐的名字里有個香字,與他母親一樣。可也只是這樣而已,當時她于他,只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之后的某天,一個偶然機會,云青賢見到了正在泡溫泉的史澤春。他肩上的麒麟胎記讓他猛然間明白了所有事。
為什么一個高官會對一個窮小子這么好,為什么他的父親李東旺永遠也找不到。
原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而最讓他憤怒的是,這個史澤春早已有妻有子。娶得還是位官小姐。
云青賢那個時候經(jīng)過了數(shù)年滾爬,已經(jīng)不若當年那個青澀小伙了。他很冷靜向史澤春說明了一切。他說他知道他便是自己的生父。
當時的史澤春有些慌,他說他如果不重新編造一個身份就不可能進得仕途,他說如果他不娶那位妻子就不可能達成理想。他說他一直在想辦法,在找合適的機會,為云香和云青賢正名,讓他倆的名字進他家的籍薄。
云青賢信了。與其說是信了,不如說是他希望能夠相信。
史澤春說因為他的身分有些麻煩,如果突然承認他是他的兒子,那他之前編造的那個身份會被識破,所以他希望兒子能夠多給他一些時間。這個時候云青賢就想,如果他的身份能夠高貴一些呢?
他又遇到了丁妍香。那是一個可憐的,無助的,卻又有家勢背景的官小姐。于是云青賢想成為她的丈夫。
可是史澤春還是沒有松口。云青賢的耐心快沒有了,可這時候他遇到了一個難題,他需要史澤春幫忙。
那就是卓以書。
卓以書是云青賢小時候的玩伴。因為云青賢沒有父親,甚至在外人看來,云香是個未嫁的姑娘,這樣不清不白生了個娃,閑言碎語自是不少。于是云青賢的日子并不好過。但是卓以書一直護著他,她象他的親姐姐那樣,陪他讀書,伴他習武。她打跑那些欺負他的壞孩子,她鼓勵他不要哭,要象個漢子。
卓以書甚至說過,她要等云青賢長大了,嫁給他當娘子。
可她終究沒等到他成人便在家里的安排下嫁了別人,丈夫?qū)λ诲e,云青賢很是替她高興。于他而言,卓以書便是他的親姐姐。
可沒想到多年過去,物是人非,他的好姐姐居然掉進了火坑,賣身青樓。云青賢沒有那么多錢銀,他也還沒有那么大的權(quán)勢。更何況,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學聰明了,他不能給自己身上留下污點。
于是他硬著頭皮去找了史澤春。
很意外的,史澤春爽快地答應了幫他這個忙。但也與他說,與青樓女子沾上關(guān)系是丑聞,他得小心處理,做些安排,而且最近事務繁忙,認親的事還得往后擱擱。
云青賢雖然覺得他在找借口,但以史澤春的身份去幫他處理一個青樓女子的事確實是太不容易,所以他也就聽從了,沒再提認親之事。
于是這事又一拖再拖。
史澤春愛琴,云青賢也是。他忽然想到,他要把母親為父親所做的琴曲彈給史澤春聽。他找了機會,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史澤春聽罷,熱淚盈眶,深受感動,父子倆抱頭痛哭,一起說了許多的體己話。
事情發(fā)展到這,云青賢又覺得父親是真心對自己的,他仍然在等。
然后過了不久,史澤春忽然問他那琴曲叫什么名字,有沒有琴譜。云青賢直言相告,琴譜是有,母親細細精研撰寫的,但琴曲卻是無名。因為母親說,要等父親回來后一起命名。
史澤春把琴譜拿走了。
很快,云青賢聽到了風聲,說愛琴如癡的史尚書得了一本絕世琴譜。云青賢開玩笑似的與那露嘴的人打聽,也不知琴譜從何而來?那人道,史尚書說是從一不識貨的小販那淘來的。
云青賢強顏歡笑,心中卻是出離憤怒了。
那是母親滿滿的情意,那是她對這個負心男人的全心信任和等待,可這所有一切,卻換來欺騙、敷衍和掠奪。
云青賢又去找了史澤春,問他認親一事如何辦?他說母親臨終還想著不能遵守承諾繼續(xù)等他,那他怎么也該承認母親是他妻子。
而史澤春當時的回答是,他現(xiàn)在有家有口,一宅子的人,得安排得安撫得處置,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的,他讓云青賢繼續(xù)等。
云青賢微笑著離開了尚書府。他想他必須要給母親一個交代。
他是要等,不過等的是一個懲罰這個負心男人的機會。他說他有家室,有一宅子的人,所以不能承認母親,那他就要讓那一宅子的人全去死。
他覺得他必須這樣做。
他等到了機會。
滅門大案,還是死的朝廷命官,朝廷不可能不追查到底,所以他需要一個替死鬼。有兇手才可能能結(jié)案。
師伯音出現(xiàn)了。
云青賢安排好了一切。目擊者、物證、合理的動機,以及,當場逮捕的兇手。
一切都很順利,只是師伯音那處出現(xiàn)了一些麻煩。因為他與史澤春品酒彈琴時,史澤春說出了琴譜的秘密,他說那是一個女人為他寫的曲子,絕妙的情曲,感人至深。他說是他兒子親手交到他手上的,他說他有個兒子也在朝為官。
史澤春沒有說出這人是誰,他喝醉了喜歡胡說八道,所以起初師伯音并沒放在心上。他關(guān)注那首好曲,卻不太在意別人的家務事。直到命案發(fā)生,他被當成兇手遭捕,他才把這一切聯(lián)想起來,他向?qū)彴傅脑魄噘t說明了一切。然后,某一天,他就再也不能說出話來。
這事情里還有一個意外,便是皇上。
原本師伯音問斬了也就罷了,偏偏皇上這輩子沒聽過師伯音彈琴,他覺得虧得慌。而師伯音也是個傲骨,無知音人不彈。這是他的怪脾氣,也是他孤注一擲的計劃。他不服,他要申冤。
官方已無他訴冤之處,于是他寄希望于與他一般的琴師們。
他企盼真能有“知音”人。
于是便有了行刑琴會這檔子事,便有了后來這所有的事。
云青賢追查琴譜,其實并不是想要那譜子。事實上,那曲子在他心里縈繞不去,他閉著眼睛都能彈。他擔心的,是有人能聽懂師伯音的意思,能根據(jù)琴曲的內(nèi)容,知道他與史澤春的關(guān)系,進而聯(lián)想到事情的真相。他放了一些假消息,比如武林秘籍等等,這樣能擾亂大家的視線。
只是這事遇上了居沐兒,她不懂武,不懂別的,只懂琴。所以她執(zhí)著地相信著這事跟琴譜大有關(guān)系,她堅信師伯音臨終不是炫技,而是有話要說。
云青賢終于是講完了。居沐兒聽得有些打瞌睡。主要是這故事與她和龍二猜得**不離十,而這半夜里,她真的是太累了。還有,她聽得不太起勁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她對云青賢半點同情不起來。負心人是惹人怨恨,而為這屠殺全家,她覺得更是令人齒寒。她完全沒法理解云青賢怎么能以一個可憐凄慘的受害人的口吻來述說這一切。
她覺得不是她沒有同情心,而是對一個講完故事就要殺她的人起同情心,她覺得除非她瘋魔了才會干這事。
所以集合種種,在云青賢終于講完了之后,居沐兒頓時精神一震起來。
故事講完了,他也快要殺她了吧。他還得趕回去偽裝接到線報囚犯逃跑了,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壞。”云青賢最后說:“我雖然并非因為歡喜香兒而娶了她,但我一直對她不錯。就算她做了些傻事,我也沒有將她置之不理,我是護著她的。而以書,她不愿欠我太多,所以做了嬤嬤。而后她在樓里聽到不少消息,便會主動告訴我。久而久之,我干脆讓她做了探子,她干得很不錯。冒充林悅瑤,是因為正好她就在林悅瑤的身邊,各方面條件都合適。我并沒有利用她的感情。”
居沐兒沒應聲,只胡亂點了點頭。
龍二還沒有到,救兵也還沒有到。一點有人來的跡象都沒有。而她沒有時間了。
這時候云青賢從懷里掏出一包藥粉,放在了桌上。然后他拿了個杯子,倒了一杯水。居沐兒聽得他的動靜,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可沒等云青賢有下一步動作,居沐兒忽然“啊”的一聲慘叫,抱著肚子倒在了桌上。
云青賢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扶她:“你怎么了?”
他剛握住她的胳膊,卻見居沐兒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右手一揚,拍在了他的臉上,手一滑,還從他臉上摸到他的頸。
云青賢下意識的一把將她推開。居沐兒一時坐不穩(wěn),摔在了地上。
然后他感覺手上臉上頸上都有些濕意,低頭一看,他手掌上被染了暗紅色。他摸了摸臉,想來臉上也被染了這色。
這時候居沐兒從地上爬了起來,大聲道:“你說劫囚重罪,人人都會向著相公去,沒人會懷疑到你頭上。你錯了!這染料半個月內(nèi)無法洗褪,而我在囚牢床邊墻上也抹了這染料,在你運送我的箱角也染上了,在你的馬車座下也染上了。如今,你的手上臉上也有印記,你要如何解釋,若你沒有從囚牢劫我,為何身上會有與牢房內(nèi)一樣的染料?”
云青賢大吃一驚,居沐兒繼續(xù)大聲道:“你以為殺了我就沒事了嗎?你想得美!我不會讓你陷害相公和龍府的!皇上限你十日了結(jié)此案,你不可能十日內(nèi)都不現(xiàn)身。你若現(xiàn)身,你手上臉上顏色必會讓人看到,你沒得解釋。就算我失蹤了,就算找不到我的尸體,大家也會知道是你干的。你才是劫囚的真兇,這便是證據(jù)!”
云青賢面色鐵青,他現(xiàn)在終于知道,為什么卓以書會斗不過居沐兒了,他終于知道了。
云青賢一咬牙,探掌便向居沐兒抓去。
一念之差。
他只愛過一個女人,一個與他為敵,他不得不殺的女人。
云青賢探掌朝著居沐兒的頸間抓去,可萬沒料到,這時候卻突然從屋頂梁上躍下一人。那人手持利劍,“刷”的一下朝云青賢刺了過來。
兩人瞬間打在了一起。居沐兒開心大叫:“相公!”
“二嫂,是我。”應聲的卻是龍三。“二哥他們在外頭。云青賢這廝武藝不弱,怕他聽得大家伙的動靜,所以只我一人藏身屋內(nèi)。”
說白了,為不讓云青賢發(fā)現(xiàn),誰武藝最高誰藏屋里。
居沐兒臉一紅,為自己叫錯相公感到不好意思。這時候外頭已經(jīng)聽得屋內(nèi)打斗的動靜,于是都往屋子里沖。
龍二一馬當先,刷刷地就往屋里奔。關(guān)鍵時候不是他英雄救美這讓他覺得很沒有面子,所以出場氣勢上一定要足才行。
他大叫一聲:“沐兒!”正想沖過去抱,一眼看到了居沐兒兩只手掌上都有暗紅色的染料顏色,他一愣,正想問她的手怎么了,卻見云青賢半邊臉上也有這顏色。
龍二一下怒了:“他的臉摸你了?”
這哪跟哪啊?一屋子人被龍二弄得哭笑不得。可龍二爺已經(jīng)氣得七竅生煙了,他老婆也不抱了,直接往云青賢那邊沖,還大聲沖著龍三道:“閃開,讓老子揍這廝!他娘的,想揍他很久了!”
鳳舞蹦跳著跑到居沐兒身邊,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還與她道:“二伯說話真粗魯。”
居沐兒開心得直想哭,剛才她是真的以為逃不過去了,沒想到,原來二爺真的來救她了。
“你要不要吃?”鳳舞掏出一包點心,拿出一塊遞給居沐兒。居沐兒一愣,這是救援行動還是茶敘會?
“我怕在外面等著的時候無聊嘛,就準備了。”鳳舞看居沐兒不吃,很干脆的把點心丟自己嘴里去了。然后還評價了一下:“二伯看來不是云青賢的對手。”
這話說得聲音不小,龍二自然也聽到了。他的武藝是不及云青賢,但這是爺們的面子問題!是面子!
何況這次為了人證物證俱在,他還特意帶上了康王,吏部尚書和另外兩位官員,以及刑部的人。帶刑部的人是為了讓他們自己人看看云青賢做的好事,堵上刑部內(nèi)部人的嘴。
現(xiàn)在當著他們的面,云青賢自是知道死路一條,再詭辯不過去。所以臨死也要拖墊背的,對龍二那是拼盡了全力。
龍二落了下風,打得吃力。還要聽鳳舞在那拖后腿的吆喝,氣得他大喊一聲:“老三,管管你家那個。”
鳳舞涼涼的道:“先別管我,先管管二伯,打贏了回來再管我不遲。”
龍三一看情勢確是不妙,不能再讓龍二任性下去,趕緊上前幫手,擊退云青賢。
幾個護衛(wèi)也一擁而上,陣前頓時沒了龍二的位置。他訕訕地退下來,還抱怨那幾人:“擠什么擠,眼看著我就要贏了。”
他一邊嘀咕一邊退回到居沐兒身邊。居沐兒沖他甜甜一笑:“就算相公沒打贏,我也是歡喜相公的。”
龍二“哼”了一聲,咳兩聲,想抱抱她又嫌棄她手上的染料。“你這手是怎么弄的?”
“我怕在牢里有人暗殺我,而你們不知道兇手是誰。于是就叫我朋友弄了她家染布坊的染料給我,想著在牢里留下了顏色,然后若有人闖進牢里行兇,我就把顏料弄他身上,這樣二爺看到一琢磨,便能知道誰是兇手了。沒想到?jīng)]人在牢里找我麻煩,卻是這次派上了用場。”
“那現(xiàn)在還會染衣服上嗎?”
“不知道。”居沐兒搖頭,伸手要抱龍二。
龍二卻是叫:“爺這身衣服很貴的。”
居沐兒反手要往自己身上抹,龍二又叫:“你身上這身衣裳也是不少銀子的。”
居沐兒一板臉不高興了:“那以后二爺莫要親近我,抱著銀子便好了。”
“罷了罷了。你這婦人真是不討人歡心。”龍二這般說著,把居沐兒抱在了懷里。
這邊兩口子斗嘴,那邊戰(zhàn)局卻是結(jié)束了。云青賢被押著跪在地上。他的毒粉還擺在桌上,先不論師伯音一案,光是劫囚殺人,便夠定他的罪了。
龍二看到他這副狼狽樣非常滿意。他把居沐兒抱夠了,放她回椅子上,隨手搶了鳳舞的點心袋子放到居沐兒手上:“你先吃點東西,待我去教訓教訓那廝。”
然后他慢悠悠走過去,沖著云青賢一個勁的笑,得意萬分:“你以為我沒法對付你?你以為我們不可能找到證據(jù)?我告訴你,爺?shù)姆ㄗ佣嘀亍E宥∈⒉贿^是第一步。你以為天助你也?那是爺我的作為!你們狗咬狗,無論最后是你占上風還是丁盛那老家伙占上風,爺都不虧。只要你們傷其一,爺就能再誘著你們行下一步。不過你小子確實夠毒辣,居然讓你贏了丁盛這一樁。于是你得意了吧,得意就容易忘形。所以我后頭連環(huán)計中計,你壓根就不可能躲得掉。”
“得意忘形這一條,二伯如今也在犯呢。”鳳舞這說話聲音不大,但龍二還是聽見了。他轉(zhuǎn)頭瞪了龍三一眼。龍三轉(zhuǎn)頭瞅了自家媳婦兒一眼。于是鳳舞拿了塊點心塞進嘴里,不說話了。
龍二這才滿意了,轉(zhuǎn)過頭來,又對云青賢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先將你押了回去,讓你看看你家夫人受審。你放心,你們犯下的每一樁每一件,我都會讓你們受到懲罰。敢欺負我家沐兒,你不看看她相公是誰?”
云青賢皺眉,怎么扯上了丁妍香?就算最后事情敗露,那山匪劫人一案他也會扛下來,怎么這會扯上了丁妍香?
那邊康王用力咳嗽,提醒了龍二一聲:“二爺,皇榜都貼出來了。”
皇榜上寫著的,正是居沐兒被剝除龍家籍一事。因為她是太后指婚,所以這離了龍家,也得公示公示。
提起這個龍二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一橫眼,怎么回事,他本是干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為朝廷蕭清那些個惡臣賊子,皇上居然還要惡整他。這便罷了,此時是他耍威風的時候,怎么人人都要拖他后腿?
龍二看了居沐兒一眼,她聽到皇榜一詞沒什么反應。也許她還不知道。反正今夜里他要把她領回家的,誰要理那皇榜啊。
龍二端正了臉色,硬板板地對云青賢道:“你知道為啥府尹大人沒來捕你嗎?因為他要在府衙等著。有人要擊鼓告狀,告云府夫人丁妍香指使他人謀殺。”
作者有話要說:一不小心寫多了,于是這章提前更。
下一章計劃在周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