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云有些厚,把月亮遮得嚴嚴實實,付蘊收拾行禮的時候,從柜子里翻出一個日記本,她讀高中的時候有寫過日子,到大學后覺得寫日記這事太過中二,就沒寫了,不過高中三年攢下來的日記本竟有一兩摞那么高,她一直沒舍得扔,去讀大學了也帶著,搬到秦定家里來也帶著,真不知道當時還處于青春期的她每天哪來那么多話往本子里嘮叨,她現在連翻都不敢翻開,覺得肯定肉麻極了,付蘊心一狠,把這些日記全部扔進垃圾簍里。</br> 她希望把她對秦定的那份傻傻的喜歡也扔掉。</br> 忽的手機響了,付蘊收拾衣物的手不停,點開免提。</br> 傳來的是道男音:“請問是付蘊嗎?”</br> 付蘊:“我是。”</br> “你好你好。”對方聲音興奮,“我是平淵電影學院研二的學生文峪,最近和朋友想籌拍一部青春校園劇,想邀請你做女主,你看有時間我們可以吃個飯聊聊嗎?”</br> “青春校園劇?”付蘊愣了下。</br> “是的。”</br> 最近她拍的那支洗發水廣告播出去了,有了些曝光,接連不斷有不少人給她打過電話,約她去拍雜志啊或者拍護膚品廣告,這還是頭一次打電話讓她去拍戲的,而且對方的意思是讓她去演女主。</br> “你見過我照片嗎?怎么想到我讓我演?”付蘊沒把對方當成騙子,放下手里的事情,認真跟他交談。</br> “哦,我看了你的《碧若傳》。”文峪笑。</br> “……”在《碧若傳》里她演的是個靠美色惑人的狐貍精啊,而且……付蘊道:“《碧若傳》還沒播到我吧?”</br> 《碧若傳》屬于周播劇,共80集,現在應該才播到五十多集。</br> 文峪道:“我認識《碧若傳》劇組的內部人員,提前要全集看了。”</br> “……”</br> 文峪隨著了他的姓,聽起來像個文藝小青年,這個文藝小青年對付蘊充滿自信:“你別懷疑我的眼光,我把你的戲份看了不下二十遍,太絕了,但是看完又覺得可惜,我要是導演,不會讓你去演那只小狐貍,會直接讓你去演人美心狠的女主角碧若,你的臉很有觀眾緣,也很女主臉,天生吃這行飯的。”</br> 付蘊:“……謝謝欣賞。”把她的戲份看了不下二十遍……這么夸張的嗎。</br> “劇本電子版有嗎?發我看看吧。”付蘊說。</br> “有的有的。”文峪道:“那我先發劇本給你看看,你要覺得行,咱們哪天吃個飯?”</br> “可以。”</br> “好嘞!我發你郵箱哈。”文峪也不掩飾心頭的興奮,付蘊聽見這人掛電話時還笑了聲。</br> 付蘊對外留的聯系郵箱是QQ郵箱,電話剛掛斷,她就收到郵箱收件提示,她便直接點開郵箱,把文峪發的劇本下載了下來。</br> 等東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付蘊坐在地上,點開那個劇本來看。</br> 劇本名叫《小薄荷》,她掃了一下內容,是個甜甜無虐的青春校園小甜劇,男女主上一個高中,女主是轉學生,機緣巧合跟男主成為同桌,之后雙向暗戀,然后高中一畢業就牽手的故事,男主對女主很寵,會給女主買早餐,會教女主投籃,會偷偷撕掉別的男生給女主送的情書,女主校服破了,竟然還會在家里找老媽的針線給她補。</br> 剛看了六頁,付蘊就被甜得不行,甜出一身粉紅泡泡。</br> 愛情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啊。</br> 付蘊看時間不早了,忍下想繼續看下去的沖動,從地上起身。</br> 她點開微信看,秦定到現在也沒回她。</br> 付蘊把手機揣進衣服兜里,準備把行李箱拉出去,剛握上行李箱的拉桿,手機振動。</br> 她摸出來,是秦定打來的電話。</br> “喂?”付蘊接聽。</br> “你現在在哪?”男人問。</br> “在你家啊,你沒看見我發的微信嗎,我今晚……”</br> “在家就好,幫我個事兒。”</br> “啊?”</br> 秦定似乎有些著急,“去我書房,里面有個保險柜,去幫我翻一份文件,然后拍照給我。”</br> “什么文件?”付蘊往書房走。</br> 秦定給她說了一長串文件名,她進書房后,在書房一個柜子下面那一層找到一個銀色的保險柜,蹲下瞧了瞧,對秦定道:“密碼。”</br> 秦定說:“我生日。”</br> “……”</br> 我生日就完了嗎,這狗男人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會記得他生日?</br> 付蘊抿了下唇,手伸過去按了幾個數字,少傾,保險柜打開,她卻對電話里頭的男人道:“你直接說數字啊,我哪記得你生日是哪天。”</br> 秦定道:“0422。”</br> 付蘊“哦”了聲,將手機開免提,放到一邊,在保險柜里翻文件,剛翻到秦定想要的那份,一條手鏈掉了出來,她忙撿起來,因為那條手鏈過于精美,墜著一顆杏仁大的水晶,她下意識多打量了會兒,水晶在半空中轉了個圈,背面朝向了付蘊。</br> 水晶背面刻了一個字——嶸。</br> 驀地,付蘊心口縮緊,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掐住。</br> “找到沒?”男人在手機里問。</br> 付蘊盯著那條手鏈,失了神。</br> “蘊蘊。”半分鐘后,男人又喊她。</br> 女孩未應。</br> “付蘊,你在嗎?”</br> “你在找嗎?”</br> “付蘊,說話。”</br> 付蘊一把把手機抓過來,“你催什么啊催,我不給你找了,你自己來找!”</br> 付蘊任性地掛掉電話,將手機丟到一邊,頹廢地跌坐在地上。</br> 手機振動起來,她仿佛沒有聽見,沉浸在自己那天崩地裂的情緒里,扎著丸子頭的腦袋栽進膝蓋。</br> 手機一直振,十分鐘后,終于停止,世界安靜了下來。</br> 豈殿總部。</br> 行政秘書林冬道:“Aaron忙著要數據,不然我跑一趟吧。”</br> 秦定看了眼手機里那一串備注名為“小豬”的怎么也打不通的號碼,關掉手機,道:“不用,我親自去拿。”</br> *</br> 地上涼到刺骨,付蘊卻沒有力氣站起來,她找了根椅子腿抓住,才堪堪站起來。</br> 她走回保險柜面前,把那條手鏈丟進去,連帶著秦定讓她找的那份文件。</br> 這個文件值多少錢啊?幾百萬還是幾千萬?</br> 就算值幾個億,就讓他虧去吧,干她什么事。</br> 付蘊捏著手機走出家門,再走出公寓大門,她就那么走在大街上,空洞地看著目及一切的事物。</br> 路過一個公交車站牌時,她看見一對抱在一起擁吻,看起來難舍難分的年輕男女,女孩兒等的公交車到了,想走,男人卻舍不得她,將她拉回來,女孩兒說:“我等下一班好了,再陪陪你。”</br> 男人笑,又吻她。</br> 付蘊通過想象力把那個女孩的臉P成聶秋嶸的,把男人的臉P成秦定的,心狠狠一抽。</br> 也竟然感覺到可惡和痛恨。</br> 可惡秦定,痛恨自己。</br> 是有多傻,喜歡上一個內心有摯愛的男人。</br> *</br> 天空突然飄起小雨,雨勢漸大,付蘊突然想起來她的兩個行李箱還沒拿,行李箱里有她爺爺送給她的兩個布偶,不能不帶走,付蘊便折身朝乾泊公寓返回。</br> 雨打在身上,她并未遮擋,圓圓的丸子頭變得松散。</br> 快走到乾泊公寓時,聽見腳步聲在身后靠近,一頂黑色的大傘忽遮到頭頂。</br> 秦定抬手捏了下她的后頸,“你怎么回事兒?”</br> 付蘊一愣,轉過身。</br> 秦定用傘罩住他們,拉住她的手,快步往公寓里走。</br> 付蘊被男人拉進家里后,等他收了傘,他從柜子里翻出一塊帕子,將付蘊的腦袋包住,搓了搓。</br> 付蘊仰著臉看他。</br> “你是傻了?”秦定敲了下她的腦袋。</br> 付蘊唇抿緊,不說話。</br> 男人將帕子落她手里,“去沖個澡。”</br> 頭也不回地朝書房走了。</br> 很快他拿著一份文件走出來,看見付蘊還站在玄關處,對她道:“你怎么還不去洗澡?”</br> 付蘊沒回。</br> 男人看她一眼,懶得再管,換了鞋后走出門。</br> 門關上那一剎,付蘊內心的某個東西似乎也關上了,可是隱隱的,一股不甘的欲望叫囂著。</br> 這個她念了七年的男人,在她曾經的很多個歲月里,她都堅定地認為,并且虔誠地相信著,他會是她的,她也一直把他當成她的,在他面前肆意胡會,驕縱任性。</br> 那些年里,她從未想過這個男人會是別人的。</br> 自信不斷消沒了后,她明白,他不會是她的,她以為她早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可等事實就擺在眼前了,她發現,她根本無法容忍。</br> 他怎么能是別人的?</br> 付蘊將手里的帕子砸到地上,打開門沖出去。</br> 雨很大,她奔跑著,身體濕透。</br> 付蘊追上秦定,從后面抱住他,臉頰貼到男人寬闊的后背上,“秦定,我再問你一次,最后一次,你真的,沒有一點喜歡我嗎?”</br> 秦定手里的文件被碰落到地上,他蹙了下眉,將文件撿起,用力抖落上面的水珠,對付蘊沉聲:“別鬧。”</br> “你回答我!”付蘊像是哭了,雨聲消掉了她的顫音。</br> 秦定還是那副表情,矜貴的眉眼,淡淡冷哧:“喜歡你?別做夢了。”</br> *</br> 秦定把傘塞到她手里,重重捏了下她的臉,“快回去。”</br> 男人將文件夾到腋下,快步跑向停在不遠處的邁巴赫。</br> 付蘊呆呆地舉著傘,看著邁巴赫離開,車尾都透著冷漠。</br> 她往后退了一步,傘從手里掉落。</br> 雨珠砸在身上,冰冷地,刺骨地,卻也沒有男人那涼涼的話語更傷人。</br> *</br> 清晨,飽嘗了一整夜風吹雨打的綠草未殘,反而葉條一蹬,抽了芽,花骨朵被大雨欺凌了一夜,也香得更加濃郁了,付蘊昏昏沉沉地睜開眼。</br> 睜開眼來,頭疼欲裂,她張開口想說話,可喉嚨干得冒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br> 她茫然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往右,是只倒吊的藥水瓶。</br> “蘊蘊。”頭頂出現汪卓凡的臉。</br> 付蘊愣了下,“你……”</br> 卻只能發出一個你字。</br> 汪卓凡用體溫槍在付蘊頭頂打了下,蹙起眉,“還燒得厲害。”</br> 他身后跟著幾個小護士,“汪醫生,恐怕還得再吊一瓶。”</br> 汪卓凡往手里的板字上快速寫了個藥名,把板子塞給其中一個小護士,“用這個,盡快。”</br> “好!”小護士跑出去,很快弄來一個藥水瓶。</br> 付蘊迷瞪地眨著眼,“汪……”</br> “卓凡。”</br> 好半天,她才念完一個名字。</br>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會暈倒在大雨里?”汪卓凡比她更疑惑,臉色很不好看。</br> 昨晚……</br> 付蘊眼睫顫了下,有顆晶瑩的淚珠滾出來。</br> 汪卓凡俯下身,將她那顆淚擦掉,聲音柔了好幾度,“不急,你慢慢告訴我好不好?”</br> 付蘊抿住唇。</br> 半晌,付蘊又沉沉睡去,一個小時候后再醒來,喉嚨里的灼意才消了些,她伸手扯了下汪卓凡的袖子。</br> 汪卓凡忙彎下身,“蘊蘊,我在。”</br> “送我……回家。”</br> 付蘊皺了下眉,改口:“送我,去,乾泊……公寓。”</br> 汪卓凡:“秦定家?”</br> 汪卓凡:“忙著回去做什么,你現在燒還沒退,得住院。”</br> 付蘊臉都皺在了一起:“我要,回去。”</br> 她聲音虛軟,斷斷續續,但每個字都咬得很重。</br> 汪卓凡臉一凝,“不可以。”</br> 付蘊扯住他袖子,“我要回去,拿行李,回去后,再回來住院。”</br> “行李?”汪卓凡微怔,他也完全想起來,昨天莊姍蝴突然給他打電話,不就是讓他去幫付蘊搬家么,只不過他沒想到昨晚他開車到乾泊公寓,會碰見付蘊倒在雨里。</br> 那么嬌小的身子,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汪卓凡不敢想象如果當時他再晚點到,或者他沒去,付蘊會怎么樣。</br> 汪卓凡道:“我去幫你拿,你好好在這休息。”</br> 付蘊:“不。”</br> 她眉擰成一團,“我要自己去。”</br> 汪卓凡盯著她蒼白卻倔得不行的小臉,嘆了口氣,只能妥協:“行,我現在送你去。”</br> *</br> 去的路上,汪卓凡把付蘊的手機拿給她,“不久前秦定給你打過電話。”</br> 付蘊嫌棄一般,把手機丟出去。</br> “……”</br> 汪卓凡捏了捏方向盤,道:“我幫你接了,說你淋了雨,進了醫院。”</br> 付蘊冷下臉:“你別跟我說他——咳咳咳!”</br> 女孩劇烈咳嗽起來,汪卓凡忙剎住車,輕拍了拍她瘦削的背,試著問:“你們吵架了?”</br> 付蘊毛躁起來,“都說了不要說他了!”</br> “好好好,我不說他了。”汪卓凡深深看了付蘊一眼,重新將車子發動,靜默地開往乾泊公寓。</br> 來到秦定家門口,付蘊毫不猶豫地去按門上的密碼鎖,剛按了一顆,門突然從里面打開。</br> 男人站在里面,長身寂立,一身深藍色的西裝,臉色冷冽,似要出門的樣子。</br> “蘊蘊。”男人喊她。</br> 秦定看也沒看付蘊身后的汪卓凡一眼,拉住付蘊的手,“你不是在醫院嗎?”</br> 女孩小臉白得不成樣子,看起來憔悴極了,小小的身板更顯得弱不禁風,秦定蹙了下眉,將她拉到身前,摸上她的臉頰,又去摸她的額頭。</br> 付蘊沒推開他,面無表情了一會,神色生懨:“你是誰,怎么在我家?”</br> 秦定的手一頓,他看了眼付蘊身后的汪卓凡,默了許久,淡著聲:“這是我家。”</br> 他拍拍付蘊的臉,“給燒傻了?”</br> 付蘊將他推開,“那我搬走。”</br> “……”</br> 付蘊往二樓爬去,爬到半路身子發軟,她撐著扶梯,秦定冷臉向前,汪卓凡卻比他更快地跑了過去將付蘊扶住,臂彎攬住女孩兒的肩膀,“沒事吧蘊蘊?”</br> 秦定頓在原地,看著前面的兩個人。</br> 付蘊揪住汪卓凡的袖子,扭頭看了眼秦定,對汪卓凡問:“他是誰啊?”</br> “……”</br> 汪卓凡愣了下,反應極快地道:“還想不起來嗎?”</br> 付蘊看了看他,搖頭。</br> 秦定:……</br> “怎么回事兒?”秦定對上頭的兩人問。</br> 付蘊又揪了下汪卓凡的袖子。</br> 見狀,汪卓凡思量半剎,轉頭對秦定道:“她昨晚淋了一夜的雨,發了高燒,失憶了。”</br> “……”</br> 秦定默了會兒,呵了聲,“你在跟我開什么玩笑?”</br> 汪卓凡臉色變得嚴肅,“秦定,我是明大醫學院畢業,修的神經內科。”</br> “……”</br> 汪卓凡摟著要站不穩的付蘊進了她的房間,幾分鐘后,從里面拉出兩個行李箱。</br> 離開時,秦定走到付蘊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小臉抬起來,輕哂:“不記得我了,卻還記得我家在哪,還記得回來拿行李?”</br> “啪!”</br> 付蘊忽地一把掌甩到他臉上,“這位先生,我不認識你,請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br> 女孩說得很生氣,氣得本來蒼白的小臉都發了紅,眼睛也紅紅的。</br> “……”</br> 秦定立在原地,幾秒鐘的時間里,臉色變換了無數道顏色。</br> “汪卓凡,我們走!”付蘊跑過去從汪卓凡手里搶過一個行李箱,蹬蹬蹬往外拉。</br> 汪卓凡忙追上她,“蘊蘊你慢點。”</br> 他怕累著付蘊,又從她手里搶回箱子,一手拉著一個,和她快步進了電梯。</br> 秦定眼底陰沉沉地,就這么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進電梯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