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如果不是掛了條血痕,也許不至于有多可怕,但現在白凈的臉多了條疤,又用那么危險的口氣說那句話,付蘊瞪著他的眼神越來越沒了力道,漸漸松了下去。</br> 而且,她居然還沒出息地覺得兩邊面頰有些發燙。</br> 還有更不要臉的,是什么,什么!</br> 付蘊想動彈下,發現手腕被扣得緊緊的,她不想就這樣處于下風,下巴一抬,唇差點碰到秦定的鼻尖,挑釁的聲:“有本事你來啊,我能怕你……唔!”</br> 那唇壓過來的時候,猝不及防,付蘊的腦子都懵了,變得一片空白,又像無數的火苗從她的腳趾尖燒到頭皮。</br> 發了麻。</br> 付蘊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真的幻想過無數次,荷爾蒙無處安放的年紀,她很多晚睡覺前,不知道腦補過多少次秦定抱著她親的畫面,纏綿的,悱惻的,意猶未盡的……此時此刻真的親上了,她卻覺得心臟像被人揪了一道,特別地疼。</br> 似覺得那小小的唇被想象中的更軟,秦定貼著就不放了,鼻息在女孩兒的面頰上打著轉。</br> 在他意料之外,小姑娘居然沒有憤怒地推開他,也沒有扇他巴掌,而是靜止了一般。</br> 過了一會,他唇間一熱,感覺到有濕答答的東西從上面流下來。</br> 秦定一怔,松開她。</br> 小姑娘的眼睛紅得不行,像被占了大便宜又無處宣泄的樣子,白嫩的下巴在微微地抖。</br> 她看起來難過極了。</br> “你為什么要這樣……”付蘊聲音帶了哭腔,閉住眼睛,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流。</br> 秦定慌了神,“蘊蘊,對不起,我……”</br> 男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捧住付蘊的臉,用手背抹她臉上的淚:“我錯了,是我錯了。”</br> “我不該那樣。”秦定的指尖輕顫了下。</br> 晶瑩的淚珠一顆一顆砸下來,女孩帶著淺妝的臉都花了,她任秦定抬著她的小臉抹淚,對他道:“為什么,你現在才親。”</br> 男人愣住。</br> “為什么不早一點。”女孩兒抬頭看她,水漣漣的大眼睛盯住他的雙目,似控訴。</br> 秦定捏她下巴,“現在也不晚。”</br> 他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或許早就將她溶入骨血,只是他一直以為那種情感是哥哥對妹妹的情感,是禽獸才會對陪在身邊這么久的妹妹下手,現在瞧著她這樣,他想:做禽獸也挺好。</br> 秦定任意妄為地,又吻到付蘊的面頰上,狠狠啄了口,仿佛想在她身上打上自己的印記,怕她跑了。</br> 付蘊卻哭腔滿滿地說:“晚了。”</br> 女孩兒等他吻完了,不噌不怒地盯著他的眼睛,聲音涼成絲:“我不喜歡你了。”</br> 付蘊最后沒坐秦定的車,在路邊打的車。</br> 那輛卡宴減慢速度一直追在后面。</br> 等情緒穩定些了,付蘊從包里翻出一把小鏡子,瞧見左邊臉頰有塊蜜蜂大的淺紅色小印子,她氣不打一處來,用紙巾用力地擦。</br> 卻是擦不掉的,不僅擦不掉,經過她粗暴的,印子還變深了。</br> 付蘊“啊”了一聲,抱著頭,又特別想哭。</br> 出租車司機猛地一激靈,道:“小妹妹,你、你怎么了?”</br> 司機又從后視鏡看她一眼,再看看跟在后面那輛卡宴,道:“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br> 付蘊根本沒聽見他說了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好半天,才成功把淚水憋回去。</br> 就當作是被狗啃了吧!她想。</br> 車到逍然別墅時,付蘊不想這樣看起來慘兮兮地出去,她叫司機等了會,在車里補了妝,恢復靚麗美顏了才下車去。</br> 她下車后,那輛黑色卡宴里的男人也才從車上下來,跟個跟屁蟲沒什么兩樣,還是條惡心又壞透了的跟屁蟲。</br> 付蘊看也不看他,加快步子往家里走。</br> 她以為秦淮海只請了幾個親近的親戚,但她走進去,感覺老爺子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叫來了。</br> 除了七大姑八大姨,還有一些跟她年紀差不多是秦定表弟堂弟等等等的青年才俊們。</br> “小蘊蘊來了喲。”秦老爺子杵著拐杖朝她過來。</br> 付蘊忙朝老爺子走過去,甜出來的聲因為哭過帶了一絲沙啞,“爺爺。”</br> 老爺子拉著她的手到沙發坐下,看了眼她手里抱著的盒子,“這是給我的生日禮物?”</br> “對呀。”</br> 老爺子笑得不行,可嘴上卻說:“人來了就行了嘛,帶什么禮物喲!”</br> 這話剛說完,他一雙老爪子卻伸過來急不可耐地搶走她懷里的盒子,“這次送的什么喲,爺爺要看看!”</br> 真是個心口不一的老頭子。付蘊失笑。</br> 大堂的燙金高幾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盒子,有名酒名茶,不管哪一樣都從包裝到外表刻了“我很名貴”四個大字,付蘊的這個小禮盒顯得雞立鶴群。</br> 這是她到精品店買來盒子和卡紙還有絲帶自己包的,從盒子上的蝴蝶結到貼在蝴蝶結上那張用漂亮字體寫了“happybirthday”的小卡片,全部出自她自己的手。</br> 老爺子拆禮物的時候開心極了,拆出來是個丑萌丑萌的小老虎,更是笑得不行,“咋這么可愛哦!”</br> 付蘊道:“爺爺喜歡嗎,是我自己做的。”</br> “喜歡喜歡!太喜歡咯!”老爺子用力拍了下膝蓋。</br> 秦定站在不遠處看著,嘴角微抽,那么丑那么隨便的一只老虎,也只有仗著老爺子寵愛的小姑娘敢送了。</br> 他目光從丑老虎身上又投到付蘊的小臉上,眸底有化不開的濃郁。</br> 可能誰都不會想到,不久前,這張小臉還哭兮兮地對著他。</br> 一想到女孩兒最后對他說的那句,秦定心口的位置又悶悶地發疼,他抬手揉了揉,收回視線,上了樓去。</br> “這是小蘊蘊吧?都長這么大了!”有個秦定的表姑姑走過來打招呼。</br> 付蘊見過她幾次,嘴甜地喊她:“姑姑。”</br> “誒!”申立萍仔細瞧了瞧付蘊,眼睛一亮,“小蘊蘊,我覺得你長得很像一個明星的勒!”</br> 付蘊倒茶的手一頓。</br> “就是那個……”申立萍想了好半天,也沒想起來那個小演員叫什么名字,只記得她出場的時候著實驚艷了她全家,跟付蘊長得很像,“哎呀,我想不起來她叫什么名兒了,一個新演員,碧若傳你看過不拉?里面有只小狐貍,你跟她可像勒!”</br> 老爺子rua小老虎的爪子停了下,扭頭看申立萍,“有嗎?碧若傳我也看的啊,哪有長得像小蘊蘊的?在哪一集?”</br> 付蘊:“……”</br> 她就知道,該來的早晚會來的。</br> 申立萍道:“最后面那幾集!”</br> 秦淮海:“哦!太后死了后我就沒看了!那只小狐貍真的長得跟蘊蘊很像?那我要去看看!”</br> 老爺子行動力很強,拉著付蘊朝電視機走。</br> “爺爺,那個改天再看吧,這么多客人呢,我要幫你招待客人呀。”付蘊笑著拍拍老人家的手。</br> 秦淮海似忽地想起來什么,“哦,對,對對對!”</br> 他轉到后面草坪的方向,對那邊一指,“你去那邊,快去那邊!”</br> “……為什么呀?爺爺,那邊是有什么人嗎?”付蘊其實有點忐忑會在這里碰見付翰禮,每次秦淮海生日,他基本都會來的,剛才她進門的時候就很注意在看,到現在沒有瞧見這人的身影,她也希望永遠不要瞧見。</br> “哦,顧沾和司呈赟在那呢,你過去跟他們說說話!”秦淮海說。</br> 付蘊:“……”</br> 她去跟他們說什么呀,顧沾爺爺跟秦淮海也是好友,不過顧沾以前都生活在平淵,后來生活在國外,跟她漸漸就不熟悉了,司呈赟是秦定二舅媽的兒子,比秦定小幾歲,但年紀輕輕已經是明城首富,性子比秦定還要冷,跟她就跟不熟了,她跟這兩個人能有什么好說的?</br> “爺爺,我爸來了沒有啊?”付蘊只當老爺子是怕她無聊想著有人能陪她隨便說說的,便岔開話題問。</br> “還沒來呢,你爸爸忙,肯定要來晚點的。”秦淮海說完這句,又往外面指,“你跟顧沾好久沒見了吧,去敘敘舊啊!”</br> 付蘊害羞的樣子,這時候想起秦定那廝來了,想拉他出來擋,“定哥哥呢,讓他陪我一起去?”</br> 女孩兒問的時候,回頭看了看,她記得之前秦定一直跟在她后面,現在倒不知道跑哪去了。</br> 這個人你需要他的時候他不挨邊,不需要他的時候他就瘋了一樣往你面前蹭。</br> 付蘊突然又生氣起來。</br> 老爺子一副完全不想秦定摻合進來的樣子,“管他呢!要他陪做什么,你自己去,快去!你們年輕人話題多,你總跟我個老頭子待在一起像什么話,我還要去找定定他二舅媽說話呢!”老人家突然對她有些嫌棄。</br> 付蘊:“……”哼嚶,那你把那只小老fu還給我!</br> 她只能認命地轉過身,準備朝老爺子執意要她去的那個方向走的時候,一輛布加迪姍姍來遲。</br> 車門被別墅門口帶著白色手套的泊車員打開,下來一個黑西裝男人。</br> 他眉眼同秦定有幾分相似,不過沒戴眼鏡,氣質有點兒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味道,他下車時,西裝的扣子只系了一顆,他抬手將上面那顆也系上。</br> 付蘊的手肘突然被秦淮海的老爪子一拉,“你陸哥哥來了,快去幫我迎接一下他!”</br> “……”</br> 比起顧沾和司呈赟,她跟陸允宴可要熟多了,相比較之下,付蘊便未對此有絲毫抗拒,乖巧點頭,“嗯。”</br> 女孩兒朝門外的陸允宴走去。</br> 秦淮海杵著拐杖看著,唇角越咧越大。</br> 與此同時,去到二樓窩進房間里的秦定推開窗,視線下眺,望見小姑娘一身藍色長裙,圓不隆咚的腦袋上用發卡把頭發裹成一個團夾住,粉耳兩側墜有細軟的碎發,頗有幾分凌亂美之感。</br> 他望得出了神,沒再挪開眼,直到看見女孩兒笑臉盈盈走向他表哥陸允宴……</br> 作者有話要說:大型相親現場?</br> 蘊妹是個幸福的孩紙,歸歸其他文里的男主幾乎都被定狗他爺爺拉來跟她相親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