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軒名聲未顯的時候,林巧巧已經(jīng)從環(huán)大退學了,加上蘇杭從未展露過與醫(yī)術(shù)相關的手段,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蘇杭學過醫(yī)。至于那些藥方,就更不能確定真假了。想提醒幾個女人,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不想讓人覺得蘇杭是個騙子。猶豫半天,還是沒開口。
很快,三份藥方寫完,蘇杭看過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其中一個女人見林巧巧不動,便走過去把她拉來,說:“有免費的醫(yī)生不看,你傻呀。”
“我又沒病。”林巧巧說。
“從你的氣色來看,應該經(jīng)常覺得渾身發(fā)冷。一碰熱水,就冒汗。有時會感覺胃口很差,沒有食欲。另外,最近經(jīng)常口干舌燥吧?”蘇杭問。
林巧巧愣了愣,蘇杭說的這些癥狀,她全都有。旁邊幾個女人頓時“哇”的一聲:“好準,巧巧經(jīng)常跟我們說這些呢!天啊!”
蘇杭站起來,拿起林巧巧的手腕診脈,同時說:“人的身體,乃陰陽兩面。你陰虛過重,陽不受補,不注意的話,很容易得重病。”
時隔幾個月,再一次肌膚相處,林巧巧身體微顫。她抬頭看著認真診脈的蘇杭,臉色十分復雜。而蘇杭無論表情還是內(nèi)心,都十分平靜。他對林巧巧的感情,已經(jīng)告終,如今這個女人只是熟悉的同學罷了。
診脈過后,蘇杭依然是寫了張藥方遞過去,說:“兩碗水熬成一碗水,前一周兩天服用一次。一周后,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一天服用一次。總共兩周,即可痊愈。但這里的環(huán)境過于潮濕,實在不適合長期居住,建議你們還是換個好點的房子。”
“好點的房子不用錢啊,我們倒想住別墅呢,也沒人要啊。”一個女人說。
“呀,差點忘了今天晚上還有夜趴!慘了慘了!”另一個女人似想起了什么,連忙到處找包。
所謂夜趴,就是就是夜場party的意思。被她這么一提醒,其她兩人才想起,早答應一家酒吧去湊點人氣。據(jù)說,會有不少京城家族的子弟也去玩,如果能傍上一個,起碼兩三個月不用找“活”了。
其中一個女人找到包挎在身上,習慣性的說:“巧巧,你還不趕緊換衣服,快來不及了!”
另一人連忙搗了她一下,低聲說:“你是不是傻啊!”
那女人愣了下,看了眼蘇杭,這才明白過來。她干笑一聲,說:“瞧我這記性……那啥,屋子留給你們倆了,好好看家吧,我們走了。”
留給我們倆?林巧巧心里猛然升起一絲期待,但瞥了眼蘇杭,見他眉頭微皺時,心里頓時沉入谷底。當下心一橫,說:“你們等著我,我也去!”
“你?別鬧了……”一個女人說。
林巧巧沒有理會她,而是看向蘇杭:“我要換衣服,你打算在這看著,還是出去?如果你想看的話,也沒關系,反正已經(jīng)有很多男人看過了,我不介意。”
蘇杭盯著她看了會,然后微微搖頭,走出房間,門板在身后砰一聲關閉。屋子里,林巧巧拽著門把手,眼睛通紅。她知道,過去再也回不去,那道坎,橫在了心頭,成了一座大壩。如果今天沒有見面,也許她還會幻想蘇杭有一天原諒自己。但是如今,沒有哪個男人知道女人入了這個行業(yè),還會要她的。
絕望,甚至化作了恨意。她恨不得立刻找個男人來,用盡各種手段折磨蹂躪自己。她要讓蘇杭看著,看著曾經(jīng)最愛的女人,在別的男人胯下嬌柔承歡。
這種近乎變態(tài)的扭曲思想,讓林巧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會當著蘇杭的面說去參加夜趴。
幾個女人都在勸她,卻沒人能勸的動。一個人的思想如果走上歧路,是很難回頭的。
換上了一身性感暴露的衣服,林巧巧跟著幾個女人出了門。然而當她們開門后,卻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地上放著一張紙,還有一些包起來的茶葉,氣血丹。一個女人拿起紙,看到上面寫著:“緣分已盡,好自為之。茶葉每日一喝,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藥丸一周一顆,可解氣血之疾。”
蒼勁有力的筆法,如長龍舞動,看起來是那么賞心悅目。但林巧巧卻渾身顫抖,走了,他竟然就這樣走了……
這一別,也許就是永別。
一個女人拿起茶葉看了看,頓時滿臉愕然。這玉石一般的東西,是茶葉。她打開紙張,遞向林巧巧:“你看這茶葉……”
林巧巧突然把茶葉搶過來,又連同氣血丹一塊,直接從二樓扔進那堆破爛里。嘩啦啦一陣響,這些東西沒入其中,消失不見。幾個女人互視著,然后聳聳肩,知道她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說什么都白說。至于東西被扔掉,她們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不是自己的。但如果被她們得知,這些茶葉最低要十萬塊一片,藥丸三千一顆的話,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林巧巧已經(jīng)快瘋了,為什么要讓蘇杭突然出現(xiàn),又這樣離開,是老天在故意折磨她嗎!
她不要蘇杭的施舍,什么狗屁茶葉,什么狗屁藥丸,有什么用!她已經(jīng)回不去了,還要這些干什么!
用力抹去眼角留下的淚水,她強顏歡笑,說:“走,我們?nèi)ネ姘桑裢硪欢ㄒ煤谜規(guī)讉€帥男人才行!”
旁邊的幾個女人點點頭,摟著她的腰,說:“那就去玩吧,不管怎么樣,開心最重要,今晚一定要喝個痛快!”
離開這里的蘇杭,已經(jīng)走到胡同口。聽著胡同深處,隱約傳來的聲音,他嘆息一聲。
林巧巧的執(zhí)念太深,不是三言兩語所能緩解。蘇杭雖然不是個心胸狹隘的人,但前世畢竟因林巧巧而死,對這個女人,他不會抱太多的同情的耐心。能幫就幫,不能幫,只能說這是她的命。至于本能中對這份因果的預警,蘇杭并沒有放在心上。
以林巧巧的能力,就算成為他的劫數(shù),應該也不是太危險才對。
蘇氏,林巧巧,來京城后,蘇杭就沒遇到能讓自己高興的事情。對這座城市,他已經(jīng)完全失去好印象。看樣子,不需要呆一周,直接就可以去香港找羅華錄琴曲了。
一邊思索著是直接買火車票回環(huán)安,還是在這里等鄧佳怡把通行證寄過來,前面忽然開來一輛車子。車燈閃了閃,蘇杭停下步子,看著那車停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下車后走來,盯著他看了幾秒后,問:“你是蘇杭?”
蘇杭與之對視,點頭,問:“你是誰?”
“我叫忻文林,是蘇家的人。嚴格來說,和蘇家也算有親戚關系。”那看起來有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回答說。
蘇家的人?蘇杭皺起眉頭,以為對方是來找麻煩的,畢竟他剛剛訓了蘇興業(yè)一頓,還被蘇長空直接下令趕走。
然而忻文林卻沒有如想象中說難聽話,反而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支票遞過來,說:“這是白老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作為蘇家對你們這一脈的補償。”
白老?蘇杭有些疑惑,他認識的人里,姓白的很少,而能稱得上老的,更是一個都沒有。他瞥了眼對方手里的支票,上面是一百萬,倒也不算個小數(shù)字。剛趕走自己,卻又拿一百萬做補償,蘇家這是什么套路?
忻文林看出他的不解,便說:“白老是蘇氏的管家,前后已經(jīng)服侍了三代人,從老太爺開始,就沒離開過老宅。在蘇氏,他的地位也許不如家主,但論威望,就算家主也要禮讓三分。”
蘇杭從這話語聽出,忻文林應該是白老的手下,最起碼,他對這位管家的忠誠度,要比對蘇氏更甚。否則的話,不會說出這種有些不敬的話語。當然了,忻文林也沒撒謊。白老原名白承安,爺爺曾是大清朝的舉人,父親也在民國時期擔任過省長一職。后來國家解放,白家被當作落后分子批斗。
若非老太爺看他樣貌清秀,寫的一手好字,強行從衛(wèi)兵手里奪了過來,白承安可能早就被送鄉(xiāng)下改造去了。而后,他跟著老太爺做起帳房先生,后來又當了總管。幾十年下來,這位已經(jīng)年近八十的老人,成了整個蘇氏,最年長的人。就連蘇長空,也比他小了兩歲。
如此人物,自然威望很高。平時蘇長空有一些決定不了的事情,甚至都要征求他的意見。
但得了如此大的權(quán)力,白承安始終沒有逾越主仆的界限。他矜矜業(yè)業(yè),恪盡職守,真正把自己當成了蘇氏的一份子,只為報答老太爺當年的搭救之恩。這樣的人,如何能不值得別人敬重?哪怕李家如今掌權(quán)的那位二爺,和白承安見面,也是平輩論交,還要喊上一聲白老哥。
人人都說,得天下易,得白承安難。由此可見,他的忠誠和個人能力,是多么令人欽佩。如果沒有他,蘇氏早就垮了,根本輪不到李家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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