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來看望李婉柔的人,說的都是安慰性話語,唯有蘇杭,告訴她想死就不應該拖著。極大的反差,讓李婉柔抬起頭來,看向這個膽大包天的男人。
她眼里掛著晶瑩的淚珠,那張與少女無異的臉蛋上,充滿著憂愁和心碎。一直被李家保護起來的溫室花朵,還不曾遇到過生離死別,沒想到第一次就是自己最心愛的男人。這種痛苦,很少有人能夠體會。
蘇杭無視李樂樂的憤怒,繼續(xù)說:“很多人都說,李婉柔足夠堅強,否則不可能在高墻深院中苦苦等待十數(shù)年。但是現(xiàn)在,我看到的是一個有了死意的可憐女人。如果蘇璟桓泉下有知,知道最愛的女人即將為他去死,不知道會不會高興的從墳頭里跳出來。”
“蘇杭!”李樂樂隱約明白了蘇杭為何要這樣做,但她不能接受。李婉柔現(xiàn)在很脆弱,經(jīng)不起更多的刺激。
“我說錯了嗎?”蘇杭看向李樂樂:“這就是李家的長女?她真的愛蘇璟桓嗎?我很懷疑。”
“我愛他!”李婉柔忽然大聲喊,她眼里流出更多的淚水:“我比任何人都愛他!他死了,我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意義?”蘇杭搖搖頭,說:“我不懂活著究竟是什么意義,我只知道,蘇璟桓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活著,而且活的很好。你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在做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這就是愛?”
李婉柔失聲大哭,她如何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如果自己死了,也會希望蘇璟桓能夠忘記悲傷,更好的活下去。可是現(xiàn)在,她實在承受不住這種打擊。等了那么久,最終卻在愿望即將達成的時候,等來一個噩耗。
也許,有著類似經(jīng)歷的閆雪,更能理解她的感受。
“如果你現(xiàn)在就想死,那么你只是李家的女兒,進不了蘇氏的墓地和祠堂。”蘇杭冷聲說:“只有好好活著,用時間來證明,你是真的愛蘇璟桓。到那時,我會把你送去與他做伴。”
李樂樂在旁邊沒有說話,她已經(jīng)徹底明白蘇杭來這的目的,心里很有些復雜。蘇杭所說的話,雖然不好聽,卻更容易激起李婉柔活下去的信念。這個小男人,原來冷冰冰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一顆溫暖的心嗎?
但她并不明白,蘇杭說的做伴,并非指李婉柔死后的骨灰。只要這場風波過去,他便會救活蘇璟桓,到時候這對苦命鴛鴦便可以找個偏僻的地方長相廝守。
不過,這種話蘇杭誰也不能說,只能用這種模糊的未來,來挽救李婉柔的性命。
李婉柔哭的很厲害,她趴在床上,眼淚成河。李樂樂實在看不下去,哪怕知道蘇杭是好意,也不得不把他趕出去。
離開了病房,聽著里面?zhèn)鱽淼目奁暎顦窐酚行┞裨沟恼f:“難道勸人不能換個婉轉點的法子嗎?萬一她真的想不開怎么辦?”
“只能說那是她的命。”蘇杭說,同時在心里想著:“這也是蘇璟桓的命,注定他們倆不能在一起。”
“唉……”李樂樂深深嘆了一口氣,這時,見蘇杭要走,她下意識問:“這么快就走嗎?”
蘇杭嗯了聲,說:“老宅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辦。”
李樂樂點點頭,以她的個性,很難說出什么挽留的話語。只是,在蘇杭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問了一句:“你恨李家嗎?”
蘇杭回頭看她一眼,說:“李家,不代表所有姓李的人。”
李樂樂聽明白了,她沒有再多說什么,任由蘇杭離開。沒人能看到她臉上復雜又苦澀的表情。再一次看到蘇杭,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很想和這個男人呆在一起。也許是因為蘇璟桓和李婉柔的事情,李樂樂平生第一次覺得,原來早點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那么幸運的事情。
離開病房后,蘇杭回到老宅,與忻文林一起做事。
蘇長空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肯出來,那傷心絕望的模樣,令來往的賓客大為感慨。
向來冷冷清清的宅子,在死人的時候才如此熱鬧,說起來真是諷刺。
幾天后,蘇璟秋被提起訴訟,罪名是故意殺人。當天,蘇長空沒有出現(xiàn),但白承安去了。老管家作為案件的當事人之一,向京城法院請求輕判。
其實不用他多說,法院也不會判蘇璟秋死刑,畢竟是蘇氏的嫡系,而且“情有可原”。因此,法庭當場宣判,蘇璟秋故意殺人罪成立,判處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二十五年后,蘇璟秋六十歲,等他從監(jiān)獄里出來,或許蘇氏已經(jīng)沒了。所以,這所謂的輕判,其實等于在判蘇氏死刑。所有人都明白,這背后肯定有李家施加的壓力。否則以蘇氏的面子,又是殺的自家人,頂多判個十來年頂天了,說不定還有緩刑呢。
白承安沉默許久,蘇璟秋也沒有提出上訴,案件就此了結。
事后,蘇璟秋在獄中提請,給予一定特權辦理公司業(yè)務。這種事情一般是不被允許的,只有極少數(shù)重要企業(yè)高層,才能得到這種優(yōu)待。
這份申請表,當天就被放在了二爺?shù)牟鑾咨稀D闷饋頀吡艘谎郏斃湫σ宦暎骸岸歼M去了,還想著替蘇氏做點什么嗎?就算賺的再多又怎么樣,這個世界,從來不是純粹的商人當家作主。”
蘇璟秋的申請被同意了,他成為京城監(jiān)獄十年來,唯一犯了殺人罪,還能處理公司業(yè)務的人。李家已經(jīng)斷絕蘇氏所有的希望,自然不會把事情做的太絕。一個無礙大局的申請,二爺并不會放在心上。
甚至連李婉柔,幾天后也來到了蘇氏老宅。二爺已經(jīng)不再對她禁足,任其自由行走。
李婉柔到了老宅,對著蘇長空跪下,希望能以未亡人的身份,為蘇璟桓守靈三年。蘇長空沒有拒絕,對李婉柔,他向來抱著接受的態(tài)度。看著對方臉上抹不去的憂傷,蘇長空心中暗嘆。有些事情,他現(xiàn)在不能說,也不敢說。不過,李婉柔能暫時想開,倒是件好事情。
幾天后,蘇杭離開了京城。又過幾天,他收到一臺大“電器”。包裝非常嚴實,是從沿海寄來的。蘇杭把“電器”拉進了別墅庫房,伸手拍碎外層的木板后,蘇璟桓的“尸體”從一堆泡沫中滑落。
伸手將之攬住,然后放在早已準備好的床上。看著面色慘白,和死人無異的蘇璟桓,蘇杭低聲說:“給我點時間,我會盡快讓你活過來和她團聚。”
然而,生機全部被封鎖的蘇璟桓,聽不見,也無法回答他的話語。
為了防止出現(xiàn)意外,蘇杭并不打算立刻救活蘇璟桓。一個躺著不動的“死人”,遠比活人更保險。同時,他在庫房周圍布下了雷靈陣,以保證絕對的安全。
在京城耽擱了那么久才回來,閆雪和宋語婧等人,都很擔心,生怕出什么意外。得知蘇璟桓被毒殺的消息,閆雪只是驚詫,而宋語婧卻感覺很不可思議。弟弟謀殺親哥哥,這不是電影中才有的情節(jié)嗎?而且,還發(fā)生在一個京城家族身上……
很快,消息從京城傳到了地方上,連唐氏集團都知道了這件大事。
知曉蘇氏發(fā)生了如此令人悲痛的事情,鄧佳怡再也顧不得吃醋,主動跑來找蘇杭,想要安慰他。
一周多沒見,鄧佳怡似乎瘦了很多。蘇杭知道她為什么如此憔悴,卻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現(xiàn)在他才明白,原來感情上的事情,比京城的紛爭還難處理。
鄧佳怡沒有問,也不想逼蘇杭什么,她來只是想確認蘇杭安然無恙。但閆雪知道,蘇杭有心結解不開,所以在鄧佳怡要離開的時候,強行把她拉回來。鄧佳怡要走,只是想找個臺階下,如今閆雪主動給了,她自然順坡下驢。
而在談起蘇氏的事情時,閆雪很是感慨的說:“李婉柔確實夠可憐的,好不容易要結婚了,卻等來了一具尸體。”
“是啊……”鄧佳怡點點頭,嘆口氣說:“所以活著,比什么都好,最起碼,還能見到他。”
過了幾天,宋語婧給蘇杭打了電話,說:“明天農(nóng)家樂項目正式揭幕,同時也是給村民們發(fā)放第一個月工資福利的日子,你來一趟吧,不會耽誤太久的。”
所有人都覺得,蘇杭可能還沒從蘇璟桓死去的事情中走出,但實際上,蘇璟桓通過秘密渠道,周轉無數(shù)地方,然后送到別墅的時候,蘇杭就不再有什么值得憂慮的事情了。救活蘇璟桓并不難,他如今只是在等李家倒臺的那一天。
因此,宋語婧的要求,他沒有拒絕。
第二天一早,蘇杭就到了村子,然后才發(fā)現(xiàn),有更多的人比他早來。
村子里到處張燈結彩,無數(shù)豪車,把村尾修建的大型停車場擠滿滿的。甚至很多百十萬的車子,只能停靠在路邊。
村民們個個喜氣洋洋,按照宋語婧的指示,為揭幕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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