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的斯文儒雅,是鐫刻在骨子里的風度。
若非逼急了,萬萬不會發(fā)狂到這地步。
他眉眼陰郁,“你背地里做了什么,你以為能瞞天過海嗎?”
“放肆!”江蓉一巴掌掄上去,“你對自己母親什么態(tài)度!”
陳淵佇立在那,唇角溢出一滴血,神情無動于衷,“您盡到母親的責任了嗎?”
“我生養(yǎng)你,扶持你,為你拔除障礙,到頭來,你埋怨我?”
這巴掌,江蓉也惱了。
掄得力道大,陳淵面頰剎那浮起一片紅痕。
“扶持我是鞏固您正室的地位,拔除障礙的目的是和二房爭家產(chǎn),報復何佩瑜,我從未埋怨您,您明知沈楨對我意味著什么,卻擅自害她。您要她的命,與要我的命有何區(qū)別?”
江蓉驀地平靜下來,“黑雞告訴你的。”
陳淵雙目猩紅,“是您授意嗎?”
“你既然知情,我沒必要再隱瞞。”她不慌不忙坐下,“你是長子,理應繼承陳政的一切,至于我如何教訓不安分的外室,是婚姻名分賦予我的權(quán)力。”
他胸膛劇烈起伏,強壓情緒,“您口中的權(quán)力,是故意傷害罪,您明白嗎?”
江蓉不屑一顧,“我傷害她的證據(jù)呢?何佩瑜與我不睦,她的一面之詞是誹謗。”
“三叔從警二十年,降服了無數(shù)窮兇極惡的罪犯,您這點伎倆,他會蒙在鼓里嗎?”陳淵踏過一地狼藉,逼近她,“您不是替我鋪路,是在自掘墳墓。”
“陳淵!”江蓉惱羞成怒,“我一心為誰?你不感激我,還詛咒親生母親?”
他眼眶越來越紅,耗盡所有的力氣嘶吼,“您從來只為自己!從我三歲起,您不停教導我,何佩瑜多么心腸歹毒,想要置您于死地,父親疼愛老二,早晚會把我們母子逐出家門。我分辨不了是非,只記得您的教誨,每日活在心驚膽戰(zhàn)之中,視何佩瑜母子為死敵。八歲那年,何佩瑜帶老二去樂園,我讀了十個小時德語課,她可憐我,帶著我一起,您像瘋了一樣打我,您懷疑何佩瑜使離間計,也懷疑她下藥暗害我,您趴在樓頂,以自殺威脅我遠離二房。”
“我厭棄何佩瑜的孩子,她又怎會不厭棄你?她居心叵測,你懂什么?”
陳淵笑了一聲,“可是當您狠狠打我的時候,是何佩瑜擋在前面,護住我。”
江蓉反感至極,“那是虛情假意!她演給你父親看的,你竟然上當?”
他低下頭,臉上空蕩蕩的荒蕪。
“母親,我累。”
她直勾勾盯著他,“即使再累,接管富誠與晟和,接手陳家,你也要完成。”
陳淵脊背微微聳動,他逆著光,面孔隱匿在一片晦暗的黃昏,“這些年,我稍不如您意,您動輒自殺,絕食,甚至斷絕關系,謾罵。您在乎究竟是兒子的前程,還是在父親那里沒有得到的不甘,和勝負的欲望?”
江蓉面不改色注視他,“因為我的嚴格,你有出息,有成就,深受你父親和陳家各位世伯的器重,而何佩瑜教子不善,導致老二闖下彌天大禍,被關押在區(qū)局,他的下場是判刑收監(jiān),余生盡毀。你會成為下一任富誠集團的董事長,娶趙家的千金霽九,將陳家和趙家收入囊中,在上流圈呼風喚雨,風光顯赫。”
“是嗎?”陳淵抬起頭,僵硬后退,“我有一個背負污點的母親,未來會風光嗎?富誠有這樣一位董事長,有東山再起的希望嗎?”
江蓉瞳孔倏而一漲,險些栽個踉蹌。
“母親,我不信命,您也不信。”陳淵走向落地窗,俯瞰樓下一潭湖泊,連日的朔風大雪,湖面結(jié)了厚實的冰,這座城市如此灰敗,寂寞。
“可事到如今,陳家沒有一個人逃得過報應。”
她一時愣住。
“父親的牢獄之災,何佩瑜一生的青春換回母女死別,母子生離的結(jié)果。您再執(zhí)迷不悟,又會有好結(jié)果嗎?”
“何佩瑜活該!她掠奪別人的丈夫,我捍衛(wèi)家庭和兒子,她配和我相提并論嗎?”江蓉沖過去,“陳淵,你打起精神!陳家以后清靜了,陳崇州無法和你抗衡,富誠與萬貫家業(yè)都屬于你。”
陳淵沒有回頭,他寬闊的身軀仿佛定格住,無盡的滄桑和悲憫,“母親,您真贏了嗎。”
江蓉得意,“我當然贏了,我不翻口供,他永遠洗清不了嫌疑。”
他側(cè)過身,“您良心安寧嗎。”
像一簇熊熊烈火,驀地點燃了何佩瑜,“你什么意思?”她扯住陳淵的衣領,“你心軟了?他根本不是你弟弟,你沒有兄弟,你也沒有父親了,你只剩母親!我苦心孤詣贏得這副局面,你沒資格反抗!”
他掰開她手指,一根,兩根,直到從她手中徹底掙脫。
江蓉摸到一把空氣,令她慌亂無措的空氣。
“我也講過不要碰沈楨,您聽了嗎。”陳淵毫不遲疑背對她,“母親,你唯有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是您最后的依靠和指望,您試圖毀滅他最珍視的東西,您要他死,要他活?”
江蓉整個人摔在沙發(fā)上,門一開一合間,他身影消失在萬丈晚霞的盡頭。
***
陳翎趕到住院部,沈楨正睡著。
他沒有打攪。
省廳辦距離醫(yī)院三里地,陳翎又折返,熬了一夜班。
陳崇州的罪名可大可小,關鍵的突破點取決于江蓉的口供。
她肯推翻,“畏罪潛逃”的控訴便不成立,不肯推翻,這案子后面有得咬,一年半載都沒招。
經(jīng)濟案件最復雜的一類,當屬境外轉(zhuǎn)移公款。
上面深惡痛絕。
第二天早晨,陳翎抵達病房,揭過四四方方的窗口,沈楨倚著床頭,眼神黯淡無光。
三樓窗柩攀爬著一株開敗的梅樹,白梅映在她眼中,她亦是映在陳翎眼中。
他靜默良久,擰開門扶手,皮鞋踩在瓷磚的動靜,驚醒了她。
“三叔。”她撐住枕頭,有氣無力,“你受傷了嗎。”
陳翎搬椅子,坐在床畔,“沒有。”
沈楨伸手,“你胳膊。”
他沒動。
“三叔,胳膊。”
她偏偏執(zhí)拗得很。
他愈是試圖遮掩,她愈是不罷休。
下一秒,她扼住他手腕,擼起袖口,糜爛的舊疤赫然復發(fā)。
沈楨眼圈通紅,“三叔,我是不是克你啊。”
陳翎怔住,旋即悶笑,“或許。”
“你留在醫(yī)院吧。”她帶哭腔,小心翼翼哀求。
他幾乎沒猶豫,“好。”
陳翎覺得,自己無可救藥了。
顧允之再三勸誡,他不擱心,一腔精力撲在陳崇州這檔事,更不愿興師動眾。
沈楨一句,就這么管用。
他兀自發(fā)笑,她卻緊張起來,“三叔,你今天過來,有噩耗對嗎。”她已經(jīng)崩潰到極點,勉強深呼吸,“我頂?shù)米 !?br/>
陳翎頓時收斂笑意,“還未定論。”
沈楨情不自禁顫抖著,“三叔,你能幫他嗎。”
他不語,有些頹靡。
“幾年也行。”她哽咽,“我查過法典,轉(zhuǎn)移公款的罪名坐實,起碼要五年,六十億...會無期嗎。”
沈楨抓緊身下的床單,手涼浸浸的,如同從冰窖里撈出。
陳翎溫熱的掌心覆在她手背,虛虛實實攬住肩膀,摁在胸口,“陳政認了,他充其量是從犯,沒有那樣嚴重。”
她輕輕啜泣,身體一點點彎曲,蜷縮在他懷里。
“沈楨,倘若實在無路可走。”陳翎的臉在她耳后,視線中,她一頭烏發(fā)散在他臂彎,他感受到她的脆弱與柔順,沈楨純白的直擊肺腑的破碎感,再一次落入他心臟。
扎了一個無解的死結(jié)。
“我答應過老二,假如你愿意,三叔照顧你。”
沈楨的哭聲戛然而止。
好一會兒,她回過神,“照顧什么。”
陳翎松開手,“你可以接受的任何一種身份。”
床單邊緣的五指瞬間抓得更緊,“三叔就是三叔,你照顧我,耽誤你的公事。三叔是警界的神祗,是全省人的黎明,我哪能影響你的仕途。”
這時,護士進病房輸液,陳翎拖著陪護椅退到一旁,抿唇沉默。
***
十點鐘,負責監(jiān)視江蓉的下屬給陳翎打電話。
“黑雞聯(lián)系江蓉了。”
彼時,他在住院大樓的后門抽煙,手驟然一緊,“內(nèi)容。”
下屬欲言又止,“匯報盧強被逮捕...以及向江蓉索要五百萬的封口費。”
陳翎面無表情閉上眼,片刻,他沙啞下令,“拘捕江蓉。”
下屬掛斷,掏出對講機,“行動!”
潛伏在國賓半島周圍的幾名便衣,從四面八方涌向4棟莊園,為首的小趙叩門,“物業(yè)。”
芬姐停下,隔著玄關,“你們什么事啊?”
小趙氣定神閑,“隔壁3棟投訴到物業(yè),你后院的下水道堵了。”
她一邊嘟囔一邊開門,“后院沒堵啊,太太澆花呢。”
門敞開的一霎,小趙出示證件,“江蓉在哪?”
芬姐被眼前的陣仗嚇呆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指長廊,“后院。”
他們兵分三路,小趙截住站在花圃中央澆花的江蓉,下屬當場控制了江蓉和黑雞聯(lián)絡的那部座機。
“清楚為什么拘你嗎?”
江蓉波瀾不驚用毛巾擦手,“不清楚。”
小趙氣樂了,“不清楚?你和陳政不愧是夫妻啊,牙口夠硬的。”
“那你清楚這是什么地方嗎。”她慢條斯理提醒,“我的民宅,我一沒有報警,二沒有犯法,你們破門而入,是違紀。”
小趙沒當回事,“犯沒犯法,不是你說了算,證據(jù)說了算。”
下屬和通訊中心的員工溝通一番后,面色不太對勁,“頭兒。”他招手,小趙上前,“錄制完了?”
“沒有錄音啊。”
小趙扒開男人,詢問對方,“錄音呢?”
“趙隊,我截調(diào)的錄音沒有你需要的線索。”對方點擊播音,是一段不滿一分鐘的通話回放。
“陳政有轉(zhuǎn)圜嗎?”
黑雞回答,“陳翎插手,必然秉公執(zhí)法。”
江蓉嘆息,“富誠一團亂麻,那些董事沒有省油的燈,我擔心陳淵難以鎮(zhèn)壓,只能想方設法救陳政,取保候?qū)徥亲罴淹緩健!?br/>
“二公子估計要無罪釋放。”
江蓉無比懊悔,“是我聽信張理的讒言,誤會老二,我下午去一趟區(qū)局,為他澄清。”
到此,錄音終止。
小趙錯愕,“不是這段!”
對方無奈,“趙隊,只有這段。”
江蓉不疾不徐喝了一口茶,“你們未經(jīng)允許私闖民宅,搜到什么物證了?”
小趙灰頭土臉,沒吭聲。
“你們的直屬上級是鄭龍嗎?”江蓉放下茶盞,“你們的魯莽行為侵犯了我的隱私權(quán),我會告知陳翎,由他出面處理你們。”
她繞過桌角,揚長而去,“芬姐,送客。”
小趙帶隊從老宅出來,直接回區(qū)局。
陳翎也剛到,還沒來得及換制服,依舊穿著在醫(yī)院的常服,淺藍色的高領毛衣,米白的棉麻長褲,英氣又干凈。
他示意小趙,“沒捕?”
“捕了,行動失敗。”
陳翎皺了下眉頭,“理由。”
小趙將當時的場面和盤托出,“我分明沒聽岔啊,但通訊大廳傳回的記錄壓根不是那段。”
陳翎并沒問責他,“來辦公室。”
他們到達局辦,鄭龍讓出座位,“陳廳,不順利?”
小趙灌了一瓶水,喪氣得不行,“太邪門,先前的錄音不翼而飛,實際錄入的錄音又沒用處。”
陳翎雙手交握置于唇鼻間,半晌沒反應。
鄭龍琢磨了一下,沒琢磨出原由,“趙,你確定嗎?”
小趙急得面紅耳赤,“頭兒,我擔保,他們最開始那通電話涉及了封口費和綁架進展。”
鄭龍俯下身,“陳廳,有沒有可能陳家收買通訊中心的員工,刪掉了。”
“從包圍4棟到我們離開,一共才半個小時,她來不及收買。”小趙信誓旦旦,“拘捕完全是突發(fā)狀況,我們事先也沒準備。”
他們爭執(zhí)得不可開交,而陳翎全程沒有搭腔,反復重放錄音。
鄭龍揮手,“咱們先撤,讓陳廳分析。”
走到門口,背后傳來陳翎的聲音,“電話沒問題,是江蓉故意聲東擊西。”
小趙匪夷所思,“她有本事糊弄通訊中心?”
“她的確和黑雞通話了,陳家的座機有三部,西院一部,南院客廳一部,書房一部。相同的號碼,轉(zhuǎn)接01、02、03內(nèi)線,彼此不互通。”陳翎神色諱莫如深,“陳政當初安裝座機費了很大心思,他不信任長房,同樣不信任二房,包括傭人,廚師,他全部有所防備,而且陳政精于布下障眼法。”
他挪動桌上的筆筒和保溫杯,“江蓉借保姆的手機,編輯短訊告訴黑雞,配合自己演戲,她錄制了語音,而黑雞也錄制了,江蓉的語音頻率是每隔12秒,黑雞的語音頻率是每隔6秒,江蓉的話長,黑雞的話短,吻合時間內(nèi)。她用書房的座機撥通黑雞的號碼,自動播放提前錄好的語音,她本人卻在客廳,用2號座機和黑雞本人通話,1號座機的信號干擾2號座機,我們監(jiān)聽陳家的電話,沒有做細致的單線劃分,當座機同時撥打,信號也同時減弱,通訊大廳只收到主機的傳音,副機是一堆斷斷續(xù)續(xù)的亂碼。陳政嚴防竊聽的高明設置,給了江蓉可趁之機。”
小趙感慨,“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陳政精明,他老婆也不遜色啊。”
鄭龍看向桌后的男人,“陳廳,您出馬?”
男人揉著太陽穴,“嗯。”
***
傍晚,陳翎自駕回到老宅。
芬姐迎他進門,“三爺回來了。”她接過大衣,“大公子昨晚也回來了,自從先生出事,老宅可太冷清了。”
陳翎解著襯衫扣,“沒有客人嗎。”
“孟太太和丁太太來過,沒用餐,還有一名瘦瘦高高的的男士,送了茶葉和燕窩。”
他動作一頓,“茶葉呢。”
“儲物間。”
陳翎推開挨著露臺的一扇門,貨架上一枚金屬禮盒,800g的祁門紅茶,底下墊著一枚金色木盒,是馬來西亞金盞燕窩。
盒子明顯沒拆過,陳家這種權(quán)富大族,低于六位數(shù)的禮品基本不入眼。
陳翎用匕首劃開盒蓋,一包不漏地拆,拆到最后一包茶葉,發(fā)現(xiàn)了玄機。
包里沒有茶葉,有一卷紙條。
逐一抻平,是轉(zhuǎn)賬單據(jù)。
匯款賬號是江蓉,收款賬號是衛(wèi)剛,黑雞的本名。
地址渭北區(qū)煙霞路農(nóng)業(yè)銀行,距國賓半島47公里。
江蓉跨越大半座城,可見非常謹慎。
陳翎不動聲色攥在手心,掃了一眼西院,“大嫂在嗎。”
“午睡呢。”
他看腕表,“五點了,沒醒?”
芬姐把外套掛在衣帽間,忙碌著沏茶,“白天和趙太太去美容院按摩,才睡不久呢。”
陳翎直奔客廳,“請大嫂來南院。”
“不必請。”江蓉背靠南院的扶梯,整理衣褲軋出的褶痕,“我知道你會找我。”
芬姐泡好熱茶,放在茶幾上,拎著一筐洗完的衣服,去北院晾曬。
江蓉邁下臺階,徑直坐在陳翎對面,斟了一杯茶,“你的下屬大鬧老宅,我沒找你算賬呢,你倒積極。”
陳翎審視著她,沒出聲。
“負荊請罪嗎?”她捧著茶杯,笑吟吟。
其實,他沒料到江蓉有這份泰然自若的氣勢。
尋常的暴徒、罪犯,一旦面對他,膽大的心虛冒汗,膽小的魂飛魄散。
怪不得江蓉敢鋌而走險雇兇。
陳翎坐姿端端正正,“念在大嫂曾經(jīng)關照我,我給您機會坦白。”
她冷笑,“我坦白什么?陳翎,他們是你的下屬,我已經(jīng)手下留情了,國賓半島是權(quán)貴聚集的地界,名利場上互相有交集,他們這一出,流言沸沸揚揚,我顏面掃地。若不是顧忌你,我早就控告他們了,你不管,督查總管得住他們吧?”
“大嫂一定要逼我挑明嗎。”陳翎蹙眉,一張臉滿是悲意,“主動交代和被動認罪,不是一樣的結(jié)局。”
江蓉心里一震。
她意識到陳翎捏住了什么把柄,卻仍抱有一絲僥幸。
“我無罪可認。老二樹敵不少,何佩瑜一貫張揚,正經(jīng)的太太們瞧不上她那副嘴臉,她自作孽,撿回一條命很走運了。憑什么認定我所為呢?成王敗寇,她輸了,我懶得和輸者計較。”
撂下這句,她轉(zhuǎn)身回西院。
“江蓉。”陳翎忽然叫她名字,“這一刻起,我們不再以叔嫂關系對話。”毣趣閱
她扭頭,詫異望向他。
“29日上午10點35分,你分七次匯款100萬到衛(wèi)剛的賬戶,他綽號是黑雞。”
江蓉大驚失色,“你——”
“黑雞畏懼我,也心知肚明你不值得盡忠。”陳翎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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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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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