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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選擇陳淵

    陳崇州從容不迫,“是挺神奇。”
    “在消毒室內,非常刻意回避我。”陳淵審視他,“左眼尾也有一顆痣。”
    “那很巧合。”陳崇州搬椅子落座,“大哥沒攔下他,一窺真容嗎。”
    “我有說他擋住自己的真容嗎?你卻猜到他的裝扮嚴密,我并未看清。”陳淵笑了,“老二,莫非你也在。”
    陳政眉頭越蹙越緊。
    “暗中監視大哥,是嗎?”
    玩笑而已,又字字致命。
    “消毒工作在隱秘無菌的環境下進行,檢驗員必須武裝齊備,我沒進去,但有耳聞。何況,我監視大哥的理由是什么。”陳崇州撣了撣西褲的褶痕,“難道大哥為打擊我,私下還動手腳嗎。如果無意害我,真偽自有技術判定,我何必不信任大哥。”
    陳淵意味深長,“說不準有人鋌而走險,調包樣本呢。”
    何佩瑜緊張握拳,這個細微的舉動,被床邊的陳政察覺。
    他盯著她。
    她的蒼白,無措,恐慌。
    像一灘溶瀉的墨汁,浸透白紙,一點點浮出表面。
    “我為何調包?調包誰的樣本。”陳崇州笑不達眼底。
    氣氛驟然僵持,陳淵同樣笑得詭譎,“這要問何姨了。”
    “母親。”他臉色陰翳,偏頭質問,“大哥的意思,您背叛過父親。”
    陳政閉上眼,辨不明喜怒。
    何佩瑜撫摸隆起的肚子,“江蓉姐踩在我頭上威風了一輩子,即使我懷孕,她的兒子也針對我,又是鑒定,又是軟禁,好像坐實了我多么不檢點,我有自知之明,不配和你們尊貴的大房平起平坐,何苦再潑一盆臟水,非要趕盡殺絕才踏實?”
    “何姨。”陳淵神情慎重,低下頭,“您折煞我了。”
    陳崇州也站起,“母親在陳家委曲求全三十五年,一生沒有名分,更沒有動過取代江姨的念頭,真有越軌行為,父親還留得住她嗎。”
    “好了!”陳政帶著戾氣圓場,“你們二叔在,爭執起來像什么樣子。”
    他說完,摟著何佩瑜安撫,“兒子們不懂事,你當長輩也計較?”
    “我忍很久了。”她眼眶通紅,“冷嘲熱諷,惡意誣陷,我全聽夠了!早知這孩子不受人待見,不如開始就打掉他。”
    “胡言亂語!”陳政惱了,“你別哭,我不疑心你。”
    “那你還化驗?我五十五歲懷孕,被外人指著罵風流的老妖精,我有臉活嗎?”
    “傻話。”陳政一本正經,“那是本事,我老當益壯,他們眼饞。”
    何佩瑜破涕為笑。
    這時,陳淵走到陳智云面前,“二叔,婚禮日期定了嗎。”
    “月初。”他挽住倪影的手,“我和你二嬸商量過,在本市舉辦,也省了賓客折騰一趟。”
    “未來的二嬸。”陳淵凝視她,“除了我那份,也代我母親準備一份厚禮,迎接她的弟妹。”
    倪影笑著,“老大比老二有規矩,我與你們堂叔領了證,他始終不肯道賀。”
    “缺不了他的賀喜,你急什么?”陳智云沒好氣打斷。
    陳淵看腕表,“父親,晟和有重要的項目,我不耽擱了。”
    陳智云專程到醫院送請柬,辦完了正事,和陳淵一并離開,陳政起身送他們。
    出門時,倪影回頭望了陳崇州一眼,充滿暗示。
    他無動于衷收回視線,替何佩瑜掖被角。
    “陳智云娶了倪影?他究竟打什么算盤。”
    “您安心養胎。”陳崇州抬手,調慢滴流的速度,“很多內情,我目前不了解。”
    “我安心得了嗎?”
    他和陳淵相互挖坑試探,這出戲,稍有疏忽便露餡,何佩瑜嚇得渾身是汗。
    陳政在名利圈混到如今的地位,他的精明,猜忌,心術,無時無刻在上演。
    “不安心又如何?”陳崇州絲毫沒緊迫感,氣度云淡風輕,“您被陳淵困在病房任他宰割,有辦法渡過這一劫嗎。”
    “我以為他的能耐只在商場,沒想到——”何佩瑜咬牙,“搞這些陰謀詭計,他也是好手。男人擅長的,女人精通的,沒有一樣逃得過他掌控。”
    陳崇州涼薄得很,“家族,商場,在爭名逐利的男人眼中,都是戰場,沒區別。”
    “我仔細算過日子。”她極小聲,“是程世巒的種。”
    他摩挲輸液管,“無妨。”
    “調包了嗎。”
    “嘗試調過,失敗了。”
    何佩瑜用力抓床單,“后天早晨出結果了,陳淵會不會揭發我。”
    “您照過鏡子嗎。”陳崇州神色涌起一絲不耐,“您太心虛了,要鏟除長房的根基,先穩住神。”
    她焦躁喘息著,“老二,我真不敢想象你父親...”
    “自己造下孽,承擔不起嗎。”陳崇州佇立在床畔,波瀾不驚,“事已至此,畏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何佩瑜顫音問,“我怎么配合你。”
    “哭,會嗎。”
    她望著他。
    陳崇州笑意深邃,“哭得難堪一些,放開演,最好作勢要跳樓,何時了也會在場,有何家監督這場鬧劇,父親一定當場給您一個說法。”
    何佩瑜瞧出他胸有成竹,“你有把握順利?”
    “您只負責養足精神。”陳崇州撂下這一句,揚長而去。
    二樓水房,一堵隱蔽的墻后,他駐足。
    緊接著,高跟鞋碾過大理石磚,一陣由遠及近的聲響。
    倪影從背后環住他腰腹,熱切滾燙的勁實與強硬,沖擊著她所有感官,臉埋進他襯衫,深嗅。
    “為什么不是我喜歡的氣味了。”
    陳崇州挪開她手,面向她,“找我?”
    “你身上的氣味,是她喜歡的嗎。”倪影逼近,他退后一步,“到底什么事。”
    “先回答我。”
    他也坦蕩,“是。”
    倪影面色不善,“我挺膈應的。”
    陳崇州兩排牙齒相抵,腮處的骨骼也鼓了鼓,“嫁人了,還管這么寬?”
    “我嫁他,不是因為愛情。”
    “我不感興趣。”他倚墻板,水房潮濕,墻體軟得塌陷,他撐住一半力量,“你知道多少。”
    “怕我告密嗎?”倪影相當得意,“陳崇州,你難得被人攥住把柄。”
    “談不上。”他睥睨別處。
    她把玩著鉆石美甲,“9月27日,伯母與程世巒在達茂商廈后門幽會,車里抱成一團熱吻,場面很瘋狂。”她輕嗤,“我忘了,現在應該稱呼她大嫂。”
    倪影伸手,指尖沿著他胸膛一寸寸下移,輕佻又放浪,“而你,堂叔妻子的舊情人,以后回陳家經常見面,你面對我,會心猿意馬嗎?”
    她前面那番話,幾乎亮底了,“你手上有照片。”
    “聰明的男人,永遠魅力十足。”倪影踮起腳,“你每一次釋放魅力,我都悔不當初。你清楚我的脾氣,我的人生不存在錯過與失去,只存在要不要。”
    陳崇州沒動,眼神鎖定在這張面容。
    濃艷,明麗,狡猾。
    妝容掩飾了病態,看不出半分憔悴。
    “你恢復不錯。”
    “你為我請醫生,愛護照顧我,我再不恢復,對得起你的情意嗎?”
    “倪影。”他語氣深沉,“安分些。”
    她笑容,頓時斂去。
    陳崇州轉身,掏煙盒,點上一根,“你要怎樣。”
    倪影冷冷勾手,“來支煙。”
    他隨意一丟,她沒接,煙盒掉在地上的水洼里,濺起一滴臟水。
    旋即,她揚下巴,“你那根。”
    陳崇州凜冽瞇眼,半晌,食指和拇指捏住煙蒂,燃燒的火苗對準自己,遞她。
    倪影張開紅唇含住,舌尖一吮他的唾液,“其實,我很懷念你的吻。”
    不止吻,他的一切。
    那種危險,辛辣,沉淪的東西。
    很致命暈眩。
    比如,他輕而易舉拔下嘴里的煙,女人一旦陷進他情愛的網,卻難以自拔。
    她釣他,他也荼毒她。
    倪影浪得太野,那樣多的男人,叫她美女蛇蝎。
    情場高手如云,她是高手中的高手,玩得特傲,特灑脫,唯獨這次,沒能全身而退。
    她吐出一個煙圈,“我相信,你聽得明白。”
    陳崇州笑了一聲,“挺自信。”
    “你迷戀我十年,我當然自信了。”
    他身軀朝前傾軋,籠罩在她上方,她玩味笑,猛嘬一口,煙霧漫過他清清俊俊的面孔,“看來,你確實嗜好刺激。”
    陳崇州垂眸,“你是不是自信過頭了。”
    ***
    第二天傍晚,沈楨在咖啡廳和客戶談判完,回公司取車鑰匙。
    路過銷售部辦公室,里面同事招呼她,“沈組,恭喜啊。”
    “沈大組長,就等你發跡了,把我們都調總部啊。”
    沈楨懵住,“什么組長?”
    “富誠市場部一組的組長,據說是小陳總親自找晟和要了你,空降啊!”同事幸災樂禍,“公關部的瑪麗,多賣命啊,身子都搭上了,一心去總部發展,傍了好幾個高層,都被耍了。”
    她們感慨,“主要傍錯對象了,傍姓陳的才管用。”
    沈楨沒吭聲,回到自己座位,拿起包,直接跑下樓。
    此時,位于停車坪西南的一輛黑奔馳正在發動,她沖過去,橫在車頭。
    司機剎停,請示后座的男人,“陳經理?”
    陳崇州淡淡嗯,司機態度恭敬,“沈小姐,請您上車。”
    她繞到后面,踢門,怒不可遏,“你干的?”
    他不疾不徐開口,“這是公司的車,沒保險。”
    沈楨一聽,放下腳,“我和你已經沒關系了。”
    “女朋友,不算關系么。”
    她斬釘截鐵,“分了啊,你出軌在先。”
    “以出軌的名頭分,影響太差。”他單手支住太陽穴,一副漫不經心,“我不同意。”
    他不講理的痞相,沈楨窩火,右手探入敞開的窗戶,使勁拽他。
    陳崇州后仰,利落擒住手腕,解開門鎖一拉,沈楨整個人伏在他胸口。
    姿勢不雅,也丑。
    他略嫌棄打量她,不禁悶笑,“跟我鬧沒完了?”
    “你憑什么調動我崗位?”沈楨坐歪了,搖搖晃晃向后栽倒,陳崇州托住她臀,往上一頂,摁在懷里,“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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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楨廝打,“別碰我。”
    他皺了下眉。
    本來,也不是成心碰。
    純粹是扶。
    情況緊急,萬一磕了后腦勺,能磕昏迷。
    壓根顧不上碰了哪兒。
    “動真格的?”
    沈楨撇開頭。
    這性子,是沒度了。
    陳崇州漠然撒手,一言不發整理西裝。
    她靠住椅背,拉開安全距離,“我下車。”
    “隨便。”
    沈楨梗著脖子,“你反鎖了,我下不去。”
    “沒鎖。”他用方帕擦拭手背滲出的血珠,剛才廝磨時,她撓破了他皮肉。
    她推門,費了好大力,最后才推動。
    陳崇州清理完擦傷,一把抱住她,“不和好了?”
    沈楨掙扎,他抱得更緊,后方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鳴笛,一輛車慢慢減速。
    黃昏,霓虹,奔騰的車水馬龍,形成無數浮光掠影,掠過男人儒雅深刻的眉目。
    開車的是陳淵。
    擦肩之際,他看了一眼車廂內兩具糾纏在一起的身體,頜骨緊繃,幾分隱晦與壓抑感。
    沉默駛過。
    沈楨跳下去,拍打車門。
    陳淵穩穩停住,透過玻璃看她。
    “我調崗到富誠集團,你批示了嗎?”
    他面無表情,“你想去嗎。”頓了頓,“想去,我可以批。”
    “不想。”
    陳淵注視她,洞悉她的情緒,“調動工作的機會不多,你考慮清楚。”
    沈楨堅定不改,“我留晟和。”
    倔強,慪氣。
    他抿唇。
    安橋昨天提起,陳崇州和沈楨分了。
    這回,分得驚天動地,比那些老死不相往來的仇敵,沒好哪去。
    不過陳崇州不太樂意分,I一般男人不樂意,最終磨來磨去,女人就還有余地。
    除非,封死余地。
    陳淵熄了火,下來。
    咫尺之遙,他呼出的氣息裹著清苦的茶味,似乎今天沒抽煙,口腔是獨屬于他的,醇烈的味道。
    陳淵目光落在她臉上,“不后悔?”
    沈楨搖頭。
    他側身,叩窗。
    氣勢冷冽。
    車窗隨即降落,“大哥,有何指教。”
    “人你帶不走。”陳淵松了松領帶,“留我這。”
    陳崇州望向這一幕,沒反應。
    許久,他出聲,“沈楨。”
    陰森,寡涼。
    仿佛一股寒氣,直擊肺腑。
    刺破血肉,再刺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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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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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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