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影面孔滲出寒意,“多少權貴男人是我的裙下之臣,你跟我比?”
“都說女人戀愛談得多,甚至不如妓,被男人打著戀愛的幌子,實則白嫖。倪小姐不同,爬上你的床,是真金白銀砸血本交換的。”沈楨慢條斯理系睡衣扣,“釣到陳二爺這條大魚,是倪小姐本事,我比不了。五十歲的男人,不是誰都消受得起。”
“原來你這么伶牙俐齒啊。”倪影盯著她,“那舌頭也相當靈活吧,不千方百計討好,他早膩了。”
沈楨靠著墻,“逢迎男人的功夫,任何女人也要向倪小姐討教,下至十八歲上至八十歲,逃不出你的蜘蛛網。”
倪影盯了片刻,兩指夾住一張請柬,在眼前晃了晃,“我送他書房,行嗎。”
“隨意。”
她高傲又得意,“我諒你也不敢攔我,我住這,比你久。”
沈楨愛答不理的,“再久,不也被男人厭煩了,搬出去了嗎。”
倪影沒想到她竟然還嘴,“陳崇州迷戀我的時候,你還不認識他呢。倘若我當初答應嫁給他,從我手中搶男人,你有那道行嗎?”
“倪小姐,你誤解了,我根本不用費力氣搶。”她鎮定自若,“是陳崇州強留我,你道行高深,你拉他走。”
倪影最后一絲平靜也潰然皸裂,“我倒要見證一下,陳家的大門,你攀不攀得上。”
她說完,直奔書房,沈楨也扭頭回臥室。
盡頭一扇門虛掩,露出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跪在地上扒抽屜。
倪影悄無聲息瞧了半晌,叩門。
慧姐驚得慌了神,匆匆站起,“倪小姐,您有事嗎?”
倪影問,“你在干什么。”
她手背在后頭,“我在收拾先生的資料...”
“資料?”倪影進屋,隨手翻閱幾份,涉及各部門的策劃案,項目合同,經費報表,“這是公司的商業機密,他允許你收拾?”
慧姐支支吾吾,“先生沒提,我當作分內之職。”
倪影皮笑肉不笑,詐她,“竊取商業情報倒賣的行為,是違法,懂嗎?”
這一嚇唬,慧姐果然心虛,她哀求,“倪小姐,我...我真的沒有。”
倪影了解陳崇州,他生性多疑繼承了陳政,更勝陳淵。
秘書尚且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考察,才博得他信任,上崗幾天的保姆擅動文件,純屬犯忌諱。
再者,他肯定要摸清慧姐的底細,畢竟家賊難防,一旦手腳不老實,幕后藏著黑手,無異于一顆炸彈。
真有問題,瞞不過陳崇州。
所以,慧姐的底子開始是白的,沒人指使她,估計有人居心叵測,收買了她,她沒禁住誘惑。
走廊空空蕩蕩,主臥門緊閉,倪影打探完四周,迅速折返,“你一把年紀做傭人,實在可憐,我不戳穿你。當然,如果我揭發,你興許要坐牢。”
慧姐臉煞白,“倪小姐——”
倪影比劃噤聲的手勢,“我放過你,你也應該回報我,你說呢。”
***
薛巖開車抵達何公館,泊穩后,陳崇州進入庭院。
保姆欣喜拿過他手上的禮品,朝客廳喊,“二小姐,陳總到了。”
何時了也剛回家,扎了個馬尾,倚門打趣他,“很及時啊。”
“你不是我的債主嗎。”陳崇州含笑。
“看來,若不是我支援了你三億,你未必賞臉,對嗎。”
他越過她,往里走,“該露面,我自然會露,正好有些話要談。”
“你掂量清楚。”何時了跟上,“我大姐在瑞士混得開,何家傲氣慣了,話不中聽,他們可不講情面。”
“你猜到我談什么嗎?”陳崇州在玄關駐足,“她懷孕這件事,的確超出我掌控,我父親也討過說法。”
何時了示意保姆退下,“她懷了陳家的血脈,陳伯父會為此動搖,何家不會。平息局面不難,是你沒有走那條容易的路。”
那份協議最初的設定,是五年后離婚,何時了發現他意向不大,并不甘心賭注這段婚姻如此之久,又改成三年為期。
陳崇州沒拒絕,卻明里暗里拖延,顯然是磨她的性子,直到三億資金到賬,他才松口。
這樣充滿不確定性的男人和關系,令何時了感到危機。
“你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你的軟肋,你沒實際攥住我的把柄,我卻攥住你的軟肋。晟和如今是一具空殼,何家只要抽出資金,你撐不過三天,晟和在你經營的過程破產,后果是你再也抗衡不了陳淵,更拿不下富誠的繼承權。另外,伯母腹中那胎的來歷成謎。”何時了刻意停住。
陳崇州喜怒不明注視她。
她主動緩和解釋,“我無意做絕,我很樂意善待我的丈夫,除非他不是我的丈夫了。你搭上林鶴這趟線,我出力不少。你雖然防備我,我沒有參與全程,可林鶴幫你偷天換日,他守口如瓶的前提,是陳家沒追究,萬一謠言再起,陳伯父請司法機構介入調查,林鶴有多硬的牙口呢?”
沉默良久,他悶笑。
何時了也笑,“我大張旗鼓結了婚,離婚之后再如何荒唐,一個和男人共同生活過的女人,前夫是最有力的遮羞布。更重要,儀表堂堂雷霆手腕的陳二公子,也降服不住的前妻,哪個男人有膽量再娶啊?要么雞犬不寧,沒趣,要么我愛上他,馴服他,他不是公然打你臉嗎?”
陳崇州再次笑出聲,“一箭雙雕,很聰明。”
這時,二樓傳來腳步聲,一名貴婦人緩緩現身,極其雍容端莊,攏著披肩,向下看。
陳崇州恭敬頷首,“何伯母。”
她邁臺階,“你用晚餐了嗎。”
“沒有。”他迎上,象征性攙扶一下,很得體撒手,“時了告訴我,您急于見我。”
何夫人佩戴的綠寶石耳環,是何佩瑜在劇院贈送的,這細節代表她依然認可這門姻親。
陳崇州不著痕跡一掃,擰眉頭。
“留下用晚餐,你伯父雇了魯菜的名廚,曾經伺候過大會堂的國宴。”
“那我有口福了。”他笑著,等何夫人落座,也隨之落座。
傭人沏了一壺茶,放在托盤內,滾燙的白霧溢出壺口,在一片陽光中融化。
何夫人率先打破寂靜,“你和時了的婚事,有打算嗎?”
陳崇州不慌不忙端起茶杯,“還需要相處。”
何夫人聽得出,推諉之意昭然若揭,“我有耳聞,你養了一個女人。”
“媽媽。”何時了拉扯她,使眼色。
“女人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掩護?”何夫人恨鐵不成鋼,“你父親在桂園撞個正著,他的同僚背地里笑話你,你倒大度。”
陳崇州笑了一聲,“伯母,欺負從何說起。”
“哦?”何夫人看向他,“你承認有女人了。”
他喝了一口茶,“在時了之前,是正經女朋友。”
何夫人笑容瞬間冷卻,“那你的意思,時了阻礙了你們,她的存在不光彩?”
“是我處理不恰當。”陳崇州鄭重對上她審視,“陳家很屬意時了做兒媳,您也知道,上流階級的家族,父母之命難違。”
何夫人望著他,“普通人的婚姻,只是結合一起度日,但對你們而言,婚姻是鞏固財力和權勢的籌碼,是積累資本的捷徑。你父親屬意的,才是最匹配你的,不會拖累你的。”
陳崇州若有所思,“她歲數小,愛發脾氣,期間分分合合,我也任由她,沒有妥善解決。現在出了一檔事,恐怕分不了。”
“分不了?”何夫人情緒失控,“江家的嫡系長子提親,何家都看不上,你要時了忍氣吞聲,容下另一個女人嗎。”
“伯母安心。”他語氣溫和,“就算時了愿意忍,身為男人,我不愿意她忍。”
何時了斟一杯茶,遞給何夫人,“崇州哥哥會安排好,您也太刻薄了。”
何夫人接過茶,臉色不善。
陳崇州并未吃這頓飯,何鵬坤夫婦接連提及嫡系,羞辱二房何佩瑜,也輕賤他,他直接撅了何家的顏面,揚長而去。
他一清二楚,捏住何時了,她在中間周旋,何家無法撕破臉逼他。
鬧僵了,即使聯姻,雙方都窩火,日子也難以太平。
而何時了的秘密太隱晦,只能揪住他不放,他可以肆無忌憚先壓制何家。
陳崇州回到富江華苑,是傍晚七點。
房間里窗簾合得嚴實,擋住天際沉落的晚霞,白紗朦朧浮蕩,掠過床上的女人,這一幕溫柔亦多情。
他開燈,女人身體頓時覆了一層纏綿悱惻的橘光,像綿軟的羽毛,撩動他心臟。
陳崇州眼底漾笑,彎下腰,手指撥開她面頰粘住的發絲,“睡覺了?”??Qúbu.net
沈楨翻了個身,背對。
他笑意更濃,坐在床邊撫摸她唇瓣,“在桂園不是挺高興,又別扭了?”
她蠻力一甩,甩掉他手,整個人蜷在被子里,一動不動。
怎么哄,都沒反應。
冷淡得不行。
陳崇州察覺到不對勁,從主臥出來,走向清理茶幾的慧姐,“白天誰來過。”
慧姐膽戰心驚,低頭,“一位姓倪的小姐,自稱是您的二嬸。”
他目光深沉,“聊了什么。”
“我沒在場。”
“你在哪。”
慧姐手心全是汗,“我在天臺拖地。”
陳崇州眉目陰翳至極,“我吩咐過你,只照顧沈小姐,不準她摔倒,獨自出門,其余無需你插手。”
“我記住了。”慧姐面色慘白。
他返回,看了一眼燈火深處的沈楨,“倪影來過。”
她終于肯回應,“冷嘲熱諷一通,走了。”
陳崇州坐下,脫西服,“她就那樣,你別擱心。”
“結婚嗎?”沈楨忽然起來,借著一縷茍延殘喘的落魄夕陽,同他對視。
他皺眉,扯了扯領帶,坐下,“何時了那邊,我會扛住壓力。”
“你和我。”沈楨打斷。
陳崇州猛地抬眸,一切極為黯淡,他面容也昏昏沉沉,辨不真切。
許久,他嘶啞開口,“我與何家有沒算清的賬。”
她在一團堆疊的絨被上,安安靜靜。
“暫時,填補不上那筆窟窿。”
“你直白一點。”沈楨看著他。
陳崇州沉悶喘息,襯衣包裹下的胸膛急劇隆起,沙啞更甚,“結不了婚。”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抓緊床單,“是不能結,還是不想結?”
“你真想結么。”他視線落在她臉上,“還是因為懷孕。”
其實孩子實打實是意外,他不是沒戴套,她也不是沒吃藥,措施到位了。
這個意外,幾乎措手不及,而且在他們鬧分手的冷戰期降臨。
她本能的念頭流掉,圖個一了百了,清凈利落。
是他要留。
喬麗說,男人要分,女人糾纏,十有九對照樣散,可女人逼婚,男人不結,十有八對結不成。
這屬于情場雄性主導的黃金法則。
豪門多薄情,利益當道手足相殘,何況是素未謀面的骨肉,更不當回事。陳崇州既然留,絕不是留孩子,是留女人。
否則隔著“血債”,徹底沒下文了。
他有心留,真瞞著打掉,也結仇。
宋黎那天用自己19個前任的血淚史勸她,市場上的優質男人都搶手,越優質情敵越多,打鐵除了自身硬,也必須耍手段。
生米是煮熟的,不是自來熟。
這次灰溜溜退出,下次繼續裝清高,一輩子讓賢,一輩子撈不到好貨色。
“你阻止我流,又不結,你的想法是在外面安家嗎?”
陳崇州上半身前傾,手肘抵在雙膝,整副輪廓都陷入晦暗,“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女人,我沒這想法。”他指尖用力按壓眉骨,“給我一些時間。”
她抿唇,“多久。”
“一個月,我給你交待。”
沖時間,沈楨明白,他沒騙她,是認真考慮過。
那時剛滿三月,來得及手術,月份過四個月就麻煩了。
她沒再多問,“倪影送了請柬,在你書桌。”
他嗯了聲。
沈楨重新躺下,熄燈。
陳崇州又陪了她一會兒,起身去書房。
天色已經完全漆黑,他拾起請柬,指腹摩挲著燙金花紋,新人照片設計了桃心鏤空,夾層內掉出一個紙條。
他打開,上面一行字:我在宴廳的后臺等你。
陳崇州瞇眼,撕得粉碎,將請柬塞回抽屜。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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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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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