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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58

    陳母仔細(xì)端詳對面女孩的神色,初聞父親消息時的驚愕與悲戚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平靜,就連眼中的晶瑩也不見蹤跡,雙眼清亮,已然通透。
    有那么一瞬,陳母快忘了,對面不算稚嫩的臉龐,其實也不過19歲。涉世未深的年紀(jì),承擔(dān)著與年齡不相匹配的經(jīng)歷。
    心口的撕痛感一閃而過。腦海中浮現(xiàn)那個嬌俏可愛肉嘟嘟的臉蛋,難以和面前的人相重合。
    時過境遷,終究物是人非了。
    張若琳看了看手機(jī),嘴角輕彎,說:“阿姨,您吃好了嗎,我下午還有課,大概得走了。”
    陳母恍然回神,點點頭,起身,“走吧。”語氣里有恍惚,也有釋然。
    兩人相攜出包廂,陳母拍拍張若琳的肩膀,“一會兒加上微信吧,有什么事你隨時聯(lián)系我,生活和學(xué)習(xí)有什么困惑也可以和我聊聊。”
    張若琳怔了怔,輕輕點頭。
    她們在電梯里道別,到達(dá)步潼家的樓層,張若琳出了電梯,回頭,在電梯門緩緩合上時,與陳母四目相對微笑著,像是達(dá)成了某種諒解和約定。
    電梯繼續(xù)上行。張若琳收回視線,也斂起笑意,敲開步潼家的門。
    她還有課要上,她還有錢要掙,她沒有多少傷春悲秋懷念過去的時間和精力。
    步潼啃著一個蘋果來開門,張若琳來不及收斂的情緒展露無疑,步潼啃蘋果的嘴頓了頓,沒啃下去,含糊地問:“小老師,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是干什么去了?和陳逸吵架了?”
    張若琳聽這個名字,竟奇異地覺得恍如隔世,明明昨晚才視頻通話過。
    她進(jìn)門,低頭換鞋,換上一副教導(dǎo)主任的表情,“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我肚子痛。”
    “啊?中午吃什么了?”
    “沒什么,女生的那種肚子痛,你不懂。”
    步潼撓撓頭,嘀咕:“誰說我不懂,那你多喝熱水吧。”
    張若琳忍不住輕聲笑了。
    講題的時候,步潼又搬來一把軟綿的凳子,“坐,站著跟滅絕師太似的。”
    她接受他笨拙的好意,彈了彈他的腦門,“你的題,大多都是因為粗心,但是,粗心其實就是不穩(wěn),不穩(wěn)就是不會……”
    講了一下午,已經(jīng)超時了,張若琳非要今天給他講完,步潼有點無語,推了推她胳膊:“你不是應(yīng)該多休息嗎,這么拼干什么,回去躺尸吧。”
    “我這不是對你負(fù)責(zé)嗎,都快中考了,抓緊吧你。”
    “誰要你負(fù)責(zé),有的是人想給我負(fù)責(zé),你好好說話。”
    張若琳饒有興致地:“你這么早熟你媽媽知道嗎?”
    “別總是老氣橫秋地跟我說話,好像真是我長輩似的,不就大個三四歲。”
    三四歲啊,真的不算多,可她一直是把他當(dāng)小孩子看的。
    其實自己又有多成熟多年長呢?
    張若琳笑意凝住,不再多言,“我回去了,明天見。”
    步潼若有所思追上來,“你是不是跟陳逸吵架了?”
    張若琳看著他,似乎已經(jīng)需要仰視他了,感覺僅僅這半年,他又長高不少。
    步潼看起來頑皮,其實心細(xì)如發(fā),忽然覺得,這瓜娃子再長幾歲,不知道又是哪家少女的青春。
    “沒有。”她答。
    “果然,你們在一起。”小孩換上賊兮兮的臉,比了個“耶”,“套路成功!”
    張若琳扶額,她收回剛才什么少女的青春那種鬼話。
    “你怎么知道的?”她不打算再反駁,之前不就是擔(dān)心步潼的父母知道,陳家父母也就知道了,現(xiàn)在已然沒有這個必要。
    步潼“切”一聲,十分不懈,“你們很明顯啊,一個望眼欲穿一個含羞帶怯,一個暗送秋波一個欲拒還迎,簡直欲蓋彌彰。”
    張若琳:“保持這個成語應(yīng)用水平,你的作文一點問題都沒有。”
    步潼“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張若琳摸摸鼻子,灰溜溜獨自回學(xué)校。
    晚上照例接到陳逸的視頻電話。
    他開著后置鏡頭,畫面里沒有他自己,而是夜色中流動的暗色水波,兩岸的燈火映照,波光粼粼。
    他住的酒店在水岸邊,鏡頭轉(zhuǎn)回來,死亡仰角中他俊朗如舊,畫面晃動,他邊往里走邊說著話:“你們云南,風(fēng)景真的不錯。”
    張若琳用筆筒支著手機(jī),低頭備課,一心二用道:“嗯,應(yīng)該是吧。”
    云南幅員遼闊,西有高原南有熱帶雨林,山川湖泊風(fēng)情各異,只是她都沒去過。
    十年前到了滇市,她就沒離開過。
    陳逸似是察覺,腳步頓了頓,轉(zhuǎn)而半躺在床上,專心看著她,“以后一起好好到處看看。”
    張若琳手中的筆在卷子上拉出長長的痕跡,她長睫顫動,視線轉(zhuǎn)向屏幕里。
    陳逸放大的俊臉正看著她,嘴角含笑,神態(tài)悠閑,莫名勾人。他手臂往腦后一搭,“在忙什么,能轉(zhuǎn)過來讓男朋友好好看個正臉嗎?”
    他此時舉著手機(jī)半躺的視角,在她看來是仰望著她的,配合他溫淡的聲音、淺笑的眉眼,還有些繾綣。
    張若琳忽而心跳加速,耳邊掛上紅霞。
    “你什么時候回來?”她問。
    陳逸:“想我了?”
    她的臉微微發(fā)熱,暗暗嫌棄自己沒出息。不是說三個月是情侶新鮮感的消弭點,倦怠期的起點嗎?她怎么還時常被他十分正常的舉動影響。
    膚淺。
    沒聽見她說話,陳逸輕笑兩聲,隨即竟大笑起來,朗朗笑聲從視頻那頭傳來,張若琳莫名:“你笑什么!”
    陳逸忽然低聲:“張若琳。”
    張若琳:“嗯?”
    陳逸:“張若琳。”
    張若琳:“干嘛!”
    陳逸:“寶寶……”
    張若琳:“……”
    “真的是個寶寶,成年人哪能這么愛臉紅?”
    逗她大概是很有意思,陳逸臉上的笑意就沒收斂過,“你如果很想的話,我可以早點回去。”
    在他以為她又習(xí)慣性嘴硬的時候,女孩說:“那你早點回來吧。”
    這似乎是她頭一次向他提出“要求”。
    陳逸笑意凝住,察覺她目光中的鄭重,“早回去,大忙人賞臉約會嗎?”
    張若琳抿了抿嘴,抬眼,點頭:“好。”
    “回去是工作日怎么算?”
    張若琳:“翹課。”
    陳逸微訝,挑了挑眉,“翹課?拭目以待。”
    通話掛斷后,張若琳看著屏幕發(fā)呆,直到屏幕熄滅,映出一雙悵然而迷茫的眼眸。
    她回過神,低頭繼續(xù)刷高中數(shù)學(xué)題,一道證明題讀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不過腦,她索性念了出來,越念越大聲,到最后耳邊只有自己念題的機(jī)械聲音,腦海里卻空白一片。
    忽然試卷上落下幾滴水漬,字跡緩緩暈開,模糊成一個個小圓圈,視線也混沌成一個一個交疊、變幻的圓。
    那些圓圈里逐漸暈出一個輪廓。
    俊朗的,疏離的,含笑的,還有情難自控時深沉的,他的臉。
    到底要怎么才能對著這張臉坦然說再見?
    她終于把頭埋進(jìn)臂彎,讓眼淚陷入衣袖里,仿佛不曾滴落過。
    壓抑的聲音在靜謐空間里拉扯,臺燈氤氳出纖瘦的身影,在墻壁投下巨大而落寞的黑影。
    陳逸坐在床上出神,沒由來的,心里有些慌亂。
    怔坐半晌,他撈過外套拔腿出門,不想剛開門碰上正要敲門的項凌。
    “要出去?”項凌敲門的手落回去,訝然問。
    陳逸:“找你。”
    “巧了,”項凌指了指樓下,“出去走走?”
    陳逸:“是有什么安排嗎?”
    “難得悠閑,這兒的酒吧別有特色,去坐坐。”
    私下里,項凌沒把陳逸當(dāng)晚輩看,陳逸也很少叫他姑父,兩人更像是兄弟。
    游客如織,“兩兄弟”人高馬大,在西南小鎮(zhèn)擁擠的酒吧街上鶴立雞群。
    他們選擇了一間二層清吧,樓很矮,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左耳聽駐唱歌手煙嗓低吟,右耳還能清楚地聽到過路游客的交談。立于其間卻不覺嘈雜,反而有種深隱市井,洗凈風(fēng)塵之感。
    “這里變化挺大的。”項凌望著窗外感慨。
    陳逸:“您來過?”
    “這是我老家,”項凌見陳逸果然訝然,笑了笑,“也不算,這是鎮(zhèn),我老家,是歸屬這個鎮(zhèn)管轄的小村子,昨天采風(fēng)我們有路過。”
    服務(wù)員來送酒,聞言道:“看不出來這位先生是咱老鄉(xiāng)呢,一看就是大城市精英!”
    項凌禮貌笑著,卻與平時不同,帶了些許親切,用方言回道:“談不上,出去混口飯吃罷了。”
    “不用這么謙虛,咱這凈是出人才,”服務(wù)員又看了看坐在項凌對面的陳逸,“還帶這么一帥哥,蓬蓽生輝,給你們打八折,我們這里酒水是從來不打折的哦!”
    項凌:“那太榮幸了。”
    服務(wù)生離開,項凌看著她的背影,“旅游業(yè)發(fā)展得好,在我們這,多的是初中草草念過就出來干活的。”
    陳逸由衷說:“姑父很優(yōu)秀。”
    陳逸此前并不知道項凌的情況,但大概聽說他在一些人眼里算是鳳凰男。步姑姑條件優(yōu)越,當(dāng)她的鳳凰男上限比較高,陳逸以為項凌只是家境普通。他也不愛區(qū)分這些,只靠自己的感覺識人,所以未曾在意。
    項凌并不一味謙虛否認(rèn),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抿了口酒,似乎把崢嶸歲月都藏在了酒里,“當(dāng)時之所以招若琳給潼潼做家教,其實就是因為她來自滇市,算半個老鄉(xiāng)。”
    忽然聽到張若琳的名字,陳逸握著酒杯的手輕輕轉(zhuǎn)動著,像是無意識一般。
    項凌自顧自說:“后來我和你姑姑都發(fā)現(xiàn),她的情況和我如此相像,有時候看到她給潼潼講課,會想到大學(xué)時候做家教的自己,我不如若琳,因為兼職比較多,我的課業(yè)沒有她現(xiàn)在那么好,只排在中上游……生活下去和保持優(yōu)秀之間,真的很難平衡,能夠做到的只有極少數(shù)人,我資質(zhì)不高,只是勝在努力,但現(xiàn)在想想,我還不夠努力,至少沒有努力到忽略幸運這個因素的地步。如果沒有遇到你姑姑,資助我留學(xué),也許我也能找個相對體面的工作,做大企業(yè)里一顆螺絲釘,也可能回到這里,做個小老板?大體不會是如今的模樣……”
    陳逸明白項凌并不需要他的回應(yīng),于是默默無言。
    “所以我能想象到,張若琳有多么竭盡全力。她和我不同的是,她好像沒有什么目的性,只是崩著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不計前程不奔名利,只是習(xí)慣如此。這樣的人,永遠(yuǎn)不會把別人當(dāng)成救命稻草,只想自己救自己。”
    陳逸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添滿。
    項凌與他碰了一杯,“小逸,你和若琳,在談戀愛吧?”
    陳逸抬眼,目光深炯,“很明顯嗎?”
    項凌笑了聲,點點頭,“少年少女那點心思,藏不住。”
    “姑姑知道嗎?”
    “她不知道。”
    “那您是怎么?”
    項凌:“你姑姑從小就是自我中心的人,很少注意無關(guān)緊要的人,我大概是對同類比較敏銳。”
    陳逸:“那您是有話囑咐我了。”
    項凌想起陳母的囑托,又是嘆了口氣,終究只是搖了搖頭,“哪有什么囑咐,你是有主見的人,只是想做個橫向比較,張若琳不是我,你也和你姑姑不一樣,我最終把遇見她歸于幸運,可張若琳不一樣,如果你要的是一種依賴,到最后可能兩手空空。”
    陳逸笑起來,往椅背一靠,“我知道她很強,我只是個旁觀者,也想做個見證者,見證她更強。”
    不是要強,是強。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張若琳太過中庸。在大眾的刻板印象里,家境貧寒的人,要么做菟絲花,依附他人生存,要么就是倔強剛烈,自尊極其敏感,要強到了極致。兩者都是極端的,也正因極端而被注意。
    張若琳都不是。
    她用一種模糊不清的人設(shè),讓人覺得她完全不介意,讓人感覺她還挺輕松的,對待什么都是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什么差別、距離,他見過她最激烈的情緒就是上次約會,哭過之后,很快又恢復(fù)如初,不是故作堅強,她是真的很快就能與自己和解,迅速釋然。
    她有多用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正是知道她在很使勁地生活著,所以他從不插手,從不打擾,他不是沒有想過更直接地扶她一把,于他而言更輕松,也能有更多的時間相處,但最終沒有這么做,不想她緊繃的弦斷得太突然。
    他期待的,是她在能夠緩緩放下,真正依賴他,那種依賴建立在由心到身的平等之上。
    或許需要很久,可他有這個耐心。
    “謝謝姑父今天和我說這些,”陳逸舉杯,“我了解。”
    接觸過許多上位者的后代,項凌更加意外,即便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陳逸仍舊有著跨越成長經(jīng)歷的共情能力,多么難能可貴。
    酒杯相撞叮鈴響,項凌目光贊賞,看著對面年輕的,男人。
    陳逸沒告訴張若琳他哪天回去,轉(zhuǎn)機(jī)時無聊刷朋友圈,意外看到一張照片,他眉頭緊鎖。
    朋友圈是路苔苔發(fā)的:【對不起,我拉低了整個寢室的顏值,我懺悔。】
    配圖是兩個穿著旗袍的女孩,頭發(fā)低低盤起,端莊得益,雙手端著獎品站在舞臺上,背景是“五四盛典”。
    照片大概是在觀眾席放大拍的,不夠清晰,看不清臉,但,大開叉下長腿若隱若現(xiàn),女孩玲瓏有致的身段展現(xiàn)無虞。
    高跟鞋老高的是孫曉菲,另一個只穿了低跟的,顯然是張若琳。
    陳逸本是靠著椅背,眼眸微縮,緩緩坐起,一邊放大圖片,一邊把手機(jī)捏得死緊。
    評論區(qū)。
    小胖:【蕪湖,問到了危險的氣息。】
    “五四盛典”,是Q大一年一度的文藝匯演,以學(xué)院為單位參加,這種活動是要給學(xué)院長臉的,向來都是藝術(shù)生們主導(dǎo),張若琳從一開始就沒關(guān)注。
    她是被拉來湊數(shù)的,過程很狗血,她和路苔苔不過是在孫曉菲彩排時來送奶茶,就被扣下了。
    孫曉菲是學(xué)校禮儀隊的,禮儀隊向來缺人,大型活動尤其。帶隊老師一瞧見張若琳,就好說歹說讓她試試,張若琳向來不擅長拒絕人,套上與身高相稱的服裝就跟著孫曉菲彩排了,帶隊老師別提多滿意,當(dāng)即就想招她入隊。
    張若琳最后拿辯論隊堵回去,才算是沒入虎口。辯論隊可算是最忙的社團(tuán),大家心知肚明。
    帶隊老師不再強求,只讓她走完這一次盛典。
    做禮儀倒也不難,迎賓就好好站著,頒獎就給領(lǐng)導(dǎo)遞東西,就這么簡單,走步不需要像校外活動那樣專業(yè),多少還是保留學(xué)生氣,走得端正便可以。
    只是穿高跟鞋對張若琳來說實在難辦,孫曉菲送的鞋有些擠,下午彩排完,晚上又被點到去迎賓,半小時下來,她只感覺后跟火辣辣的疼。
    晚會開始后便沒什么事了,等到結(jié)束才用得著她們。
    于是張若琳和孫曉菲同演員們一起在后臺休息室候場,禮儀隊的個個癱在沙發(fā)上玩手機(jī),一排長腿好不養(yǎng)眼。
    等演員們都出去了,張若琳才好意思脫鞋,伴隨“嘶”的一聲,孫曉菲也慌忙低頭去看,“啊若琳,你腳磨成這樣怎么不說?”
    她后跟已經(jīng)磨破了,鞋的內(nèi)里還粘著一點表皮,皮肉模糊的樣子著實看著就疼。
    “沒想到成這樣了。”張若琳緩過撕開的疼勁兒,淡淡開口。
    “誒,早知道讓你穿平底了,你身高也夠,”孫曉菲已經(jīng)站起來,“我出去給你買創(chuàng)可貼,你等我啊,別穿鞋了。”
    周圍其他女孩也看過來,紛紛關(guān)心著。
    孫曉菲蹬著高跟鞋健步如飛,轉(zhuǎn)眼就消失在走廊盡頭。張若琳默了,人比人氣死人,她狠狠羨慕了這個技能。
    孫曉菲剛從偏門出來,就迎面碰上三位熟人。
    路苔苔,小胖,還有——陳逸?
    “曉菲!你怎么出來啦,要去哪呀?”路苔苔迎上來。
    孫曉菲:“你們怎么來了,嗨,陳逸,你采風(fēng)回來了?”
    陳逸點點頭。
    孫曉菲:“你們怎么在這?”
    路苔苔:“來看你們呀?”
    孫曉菲:“別提了我先不跟你們說了,若琳受傷了我得買藥去。”
    “受傷?”深沉卻急切的聲音傳來,陳逸問。
    孫曉菲在心里默默盤算,更添焦急的語氣:“對啊,她穿不慣高跟鞋,就……”
    路苔苔急道:“摔倒了嗎?!”
    孫曉菲沒有回答,那悲傷的表情像是張若琳傷得不清的樣子,還沒等她說什么,陳逸已經(jīng)大步上臺階,轉(zhuǎn)眼身影消失在偏門。
    路苔苔:“嚴(yán)重嗎?沒事吧!”
    孫曉菲:“就是,就是……破皮了。”
    路苔苔呼出一口氣,“你能不能別山羊大喘氣,想嚇?biāo)勒l啊!”
    小胖在幾米遠(yuǎn)處幽幽陳述:“當(dāng)然是嚇關(guān)心則亂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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