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思在這個圈子里見了太多。
這些跋扈的闊少其實也就只能欺負一下跨階級的人, 一旦被階級碾壓就迅速慫成一團。
更別說,此刻站在這里的,不光階級碾壓, 還有輩分碾壓。
陳俊也想到自己跟同齡人談點兒下流事能長輩聽到,而且這個長輩還段的。
“段琛那個‘不肖子孫’確實不喜歡老人, 也比你這個腌臜玩意兒來臟老人的眼睛要來的好——”段嶸舉起杖子,重重朝他揮了過去:“滾!”
陳俊疼的一抽, 當即跳起來鉆了出去。
葉白思也想到段嶸出現,轉念他又記起來,這位老人和明烜李靳似乎老友了,明搞實業的, 如果段老跟李作關系不錯的話, 他一個毫無人脈和背景的小公司,還真很難搶的過段琛。
這個思緒閃過腦海不過一瞬,葉白思很快恭敬道:“謝謝段爺爺。”
段嶸一臉有被到的表情:“你這孩子怎么回事?今兒個明的主場,有人敢在他的壽誕鬧事, 他要管到底的,你被欺負了, 直接去找明的主事, 怎么能站在這兒干受著?”
葉白思愣了一下, 下意識道:“我只……”
“算了, 你這逆來順受的脾性改不掉了。”段嶸好道:“段琛那小子呢?怎么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
“我和他, 已經結束了。”
“結束?”段嶸胡子動了動, 一臉不滿:“小孩子不能撒謊的, 你媽前段時間還跟我說,你倆明年就結婚呢。”
“……?”葉白思一臉迷惑,這件事他自己都不知道, 段人究竟怎么傳的?這位深居簡出的老爺子都覺得他跟段琛要結婚?
哪兒跟哪兒啊。
他只好道:“我有撒謊。”
“那我知道了。”段嶸道:“不段琛惹你生,你鬧矛盾了?”
葉白思哭笑不得,他搖頭,道:“不的。”
“好好好,你說不就不。”老人放棄了糾結這點小事,一臉慈祥地來拉他的手:“正好啊,你來了,你介紹一下爺爺的老朋友。”
葉白思進來的時候還在想怎么接近李靳,如取得他的聯系方式,想到陰差陽錯,段嶸直接就把他帶到了李靳和明烜面前:“來,你倆,看看,我孫媳婦。”
葉白思很想解釋不,可其他兩位已經笑瞇瞇的開始跟他搭話,他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喊:“明爺爺,李爺爺。”
“不錯啊。”李靳斯斯文文的,帶著眼鏡,一副學者的樣子,說話卻絲毫不客:“你小段那個臭脾居然也能找到象了。”
明烜也道,“這一代里頭就那小子最難管,連我幾個老人都不放在眼里,前段時間我兒媳婦還說呢,你小段,估計只能交老婆管了。”
“這不,就找著了,八年了。”段嶸跟他秀:“倆人談了八年了,不出意明年就結婚。”
“么?”李靳立刻道:“恭喜恭喜啊,段小子一結婚,你也就不用瞎操心了。”
“以前你都說我那小子肯定先結婚的那個,結果呢?到現在都動靜!”明烜也一臉羨慕地說:“還你老段有福啊,到時候直接拿證,就能領重孫了。”
到了這幾個老人這么大的年紀,平時聊起天兒來也就兒孫了,他嘮的熱火朝天,葉白思只能尷尬又不失禮貌地賠笑。
他趁著機借口喜歡李靳的作品,返回車里拿了書,請他幫忙簽了字,又在段嶸的助攻下拿了聯系方式,重新把書送回車內,就發現段琛來了。
他親自捧著禮物送到了明烜手里,換來方一臉贊賞:“果然要結婚的人了,確實比以前懂事多了。”
段琛挑眉,看向段嶸,者道:“說起來,你怎么跟小葉一起進來?讓他一個人過來,還差點兒被人欺負。”
“葉葉也來了?”段琛心頭一跳,立刻舉目四望,在人群中搜尋葉白思的身影。
幾個老人互相視了一眼,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看來,明年這頓喜酒,咱喝定了。”
為了避開段琛,葉白思循著扶梯上了二樓的晾臺,這棟別墅應該專門為了聚準備的,大廳很大,晾臺上方卻很空曠,未見太多生活的痕跡,臺子上的盆栽也已經半死不活。
今天明老的壽誕,就算想要談生意,這個場合也不合適,他已經得到了聯系方式,只期再聯系李靳就好。
目的已經達成,葉白思本意上來靜一靜,壽宴結束就離開。
卻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
陳俊的聲音:“段琛居然也來了。”
“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似乎陳俊的朋友。
“段老頭總不能跟他說那種事兒吧?”陳俊的語有些緊張,又道:“更況,他不不要葉白思了么?”
“再怎么說也處過八年的。”朋友安慰地他點了煙,道:“冷靜一下。”
“我可不怕他段琛……媽的。”陳俊重重嘬了口煙,臉色難看:“葉白思那個爛貨,真個禍水玩意兒!老子早晚得搞他一回。”
“要我說……你要真想弄他,不能明著來。”
“什么意思?”
那朋友左右看了看,來的客人都已經進了大廳,面就他跟陳俊兩個,他道:“葉白思,他不有個弟弟么?好像個殘疾,你看……”
他附耳嘀咕了一番,陳俊叼著煙瞇了瞇眼,慢慢笑了起來:“還你有辦法。”
“怎么樣,還進去么?”
“進去個屁,我還先了。”陳俊拉開車門,道:“咱回頭……”
“砰——!”
一聲巨響。
陳俊半個身子剛剛坐進去,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車窗頓時炸裂,他條件反射地抽身,瞪大眼睛看著穿透了車前窗,滾落向駕駛座的大型盆栽。
猛地抬頭。
上方晾臺,葉白思西裝革履,腰身緊致,腦的長發被風吹起,有幾縷繾綣地纏上雪白的臉頰。
他神容精致冷淡,雙手在空中輕拍,盆栽殘留的灰塵無聲地被風卷。
陳俊目眥欲裂:“葉,白,思。”
他炸了:“你瘋了?!你敢砸我的車?!”
葉白思轉身,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陳俊整個人像被點燃的炮仗,不顧朋友的阻攔,直接沖回了大廳:“葉白思!你他媽的我下來!我求了我爸好久才買的車,你敢砸我的車,你他媽敢——!”
葉白思擦著手,距離樓梯幾步遠的時候,忽見一只腳邁了上來,看清來人,他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樓下,陳俊的眼睛紅的像要充血,眼淚已經在眼圈轉,周圍人已經為他的叫嚷而聚集來了樓梯前,管事的也急忙湊了過來:“陳少爺……”
“你別拽我!”陳俊大聲道:“他砸了我的車,就在樓上……葉白思,你我下來!躲著算什么縮頭烏龜!”
上方樓梯傳來了腳步聲,周圍的人輕聲議論,陳俊忍無可忍地沖上了樓,卻在轉彎處猛地停了下來。
他仰著頭朝上看著,罵罵咧咧的舌頭像被誰突然拔了,倏地啞了火。
“篤,篤,篤。”
腳步聲緩慢地從上折的樓梯傳入樓下,樓梯口的人一時見不到人,只看到陳俊緩緩退了下來,神色僵硬,臉色難看。
那人終于轉了下來,干凈整潔的皮鞋一步一階,停在了退的陳俊面前。
“你找誰?”段琛望著他:“再說一遍。”
葉白思站在他身的樓梯上,上半身被隱藏在樓道的陰影里,看不清神色。
陳俊一時失聲。
他想到段琛也在上面,如果他在的話,那么葉白思砸車就極有可能他授意的。畢竟這件事歸根結底,還他自己先動的口,葉白思倒好說,可段琛在,那就不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了。
他一直不吭聲,段琛神色開始不耐:“怎么?”
“,我車被砸了,看到,葉白思在上面。”
“你懷疑他砸的?”
哪里懷疑,他百分百肯定葉白思。
他吭聲,段琛已經再次開口:“理由呢?他為什么砸你的車?”
陳俊清楚事情的原委,他有勇在段琛面前承認自己葉白思說過的那些污言穢語,他悶了一下,道:“也可能,風吹得。”
段琛輕嘲:“叫得這么兇,我還以為你親眼看到了。”
陳俊強笑了一下,段琛轉臉看向葉白思,朝他伸出了手。眾目睽睽下,段琛剛剛為他出了頭,葉白思也不好駁他的面子,他沉默地下臺階,潔白的手交在了那只寬厚的掌心。
段琛輕輕把他牽下來,然伸手環住了他的腰,陳俊道:“既然懷疑錯了,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
陳俊眸子閃了閃。看來剛才砸車的確葉白思自己的主張,如果段琛真的聽到了那番話,只怕不那么輕易揭過去。
他利落地道了歉:“不起。”
這事兒似乎算過去了,段琛一點頭,陳俊就溜了個無影無蹤,新車被砸的事兒也不提了。
周圍人也漸漸散去,主事的跟出去看了車,討論責任歸屬。
段琛好不容易逮著機摟葉白思,下意識緊了緊手臂,人都光了也舍得松手,直到葉白思開始推他:“多謝解圍。”
段琛不甘不愿地把手臂從他腰間離開,葉白思轉身與他間留出距離,段琛卻上前兩步,條件反射地堵住了他的去路,幾乎下意識想跟葉白思說點什么,可在方看過來的時候,舌頭又變得不聽使喚。
“你,你怎么回事?”好在腦子反應快,很快找到了話題,段琛沉著臉道:“被欺負了不吭聲,被冤枉了也不反駁,看你剛才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如果不我的話,不就承認了?”
葉白思的確想賴,他坦然道:“車的確我砸的,什么不能承認的。”
當然,段琛剛才站出來,的確為他免去了一樁麻煩,他十分感激。
段琛沉默了下去,他靜靜凝視了葉白思一兒,在方困惑的眼神里,慢慢笑了起來。
“你說,車你砸的?”段琛哄小孩一樣地道:“你為什么要砸他的車?”
為方提到了葉白玉。葉白思道:“看他不順眼。”
段琛比葉白思稍微高了一點,他微微低頭,觀察著葉白思的表情,評價道:“不夠兇。”
葉白思:“?”
“別開玩笑了。”段琛道:“你才不做這么兇殘的事。”
他最了解葉白思了,謹小慎微,良善可欺,別人稍微大聲一點,他就嚇得說不出話了,怎么可能有膽子去砸別人的車?
葉白思:“……”
他放棄跟段琛交流,直接越過他往,途徑那輛可憐的新車時,葉白思瞥過去了一眼,身的段琛道:“你覺得多大的風,才能把那么大的盆栽吹下來?”
盆子已經沉進了車玻璃,支棱在面的枯死的根莖卻有成人手臂般粗。
“從盆栽的體積來看,風的確難以吹動。”段琛只掃了一眼,又追了上來,并再次為他找到了開脫的借口:“可你就能搬得動了么?”
“……”
太有道理了,葉白思一個偏旁部首都不想再與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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