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由將三車面粉全部賣給了城里的糧莊,拿到了大筆銀子,又雇傭了一輛馬車,讓妻兒坐在馬車里。</br>  一輛馬車,三輛牛車,一起出了合陽縣城,慢悠悠地來到了金水溝煤礦。</br>  他趕到的時候,李道玄正好一邊剝著香辣蝦,一邊看著金水溝煤礦的建設工作。</br>  上次高一葉和三十二來金水溝煤礦轉了一圈,和馮雋談好了煤礦的“私營”問題之后,這個煤礦就成了李道玄的重點關注對象。</br>  畢竟煤礦是工業革命的爸爸,沒有爸爸就沒有兒子,工業革命就發展不起來。而工業革命又是現代社會的爸爸,沒有工業革命,農業社會的意識形態就很難發生根本性的改變。</br>  馬大神說過,“內容與形式必須匹配”,先進的政體,需要有先進的生產力來匹配,如果生產力不行,政體就發展不了。如果政體拖后腿,生產力也會發展不起來。</br>  李道玄現在可以靠自己開金手指作弊,來幫助高家村穩定住“新思潮”,但一旦他出了什么意外,或者老死,失去了生產力金手指,所有的新意識都會跟著崩潰。</br>  提高小人們自身的生產力水平,刻不容緩。</br>  三支工程隊,正在煤礦里忙碌著,一支工程隊全是合陽縣人,負責最簡單的修路工作。</br>  第二支工程隊也是從合陽縣調來的,但里面混著幾個戴藍帽子的高家村技術工人,負責指點黃帽子們建設水泥房屋,這個水泥房屋是煤礦工人宿舍,現在才剛開始建沒幾天,但已經可以看出它的占地面積極大,豪華大氣。</br>  第三支工程隊就厲害了,全部是從高家村過來的藍帽子,里面還混著一個戴白帽子的年輕公子,這位公子一襲白衣,正是白公子。</br>  已經快要滿十七歲的白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可以獨擋一面的歲數了,他正在一張圖紙上寫寫畫畫,不時抬頭看一眼煤礦坑,然后又在紙上寫寫畫畫。</br>  他的圖紙上畫的,是一個從煤礦坑外,延伸到坑里的小軌道,軌道上面還有一輛小車,車上連著鐵索,鐵索則一直延伸出來,外面有一套滑輪組。</br>  此時已經畫得差不多了,他對著天空舉起了圖紙:“天尊請過目,在下畫的這個圖紙,可行否?”</br>  李道玄啪嗒啪嗒地打了幾個字,打印機工作起來,不一會兒,他便亮出了紙:“可不可行不要問我,去測試,做實驗,實踐才能出真知?!?lt;/br>  白公子趕緊行了個大禮:“天尊教訓得是。”</br>  說完,將圖紙啪地交給了旁邊的一個藍帽子:“立即開工,按照這個圖紙制作運煤小車,等這個建好,我再來測試它是否可用,此東西一旦建成,煤礦工人們就不需要拼著一身力氣從坑底把煤炭背上來了。”</br>  一大群藍帽子拿著圖紙看了幾眼之后,開始招呼黃帽子,整個煤礦坑里好不熱鬧。</br>  就在這一片熱火朝天的氣氛中,劉由來了。</br>  他的馬車和牛車,全都停在了煤礦旁邊,探頭看了一眼這熱火朝天的工地,劉由有點慌,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金水溝煤礦嗎?怎么變這樣了?</br>  一個黑乎乎的煤礦工人走了過來:“這位員外,您是來?”</br>  劉由被人叫了一聲員外,有點懵,再仔細一想,明白過來,他帶著馬車牛車,身上穿得又干凈,在窮人的眼中,他已經是“員外”這個檔次的人了。</br>  精神一振,有點小得意:“我是來買煤炭的,你們這里搞成了這樣,還賣煤么?”</br>  “賣,當然賣呀?!泵旱V工人立即興奮起來,轉頭大喊:“頭兒,頭兒,有人來買煤了?!?lt;/br>  不一會兒,金水溝煤礦的負責人過來了。</br>  并不是從高家村空降的領導,而是金水溝煤礦本來的工頭,這位工頭以前是官府的幫閑,替合陽縣官府管理煤礦,領的也是官府發的工錢,但官府哪來的工錢可發?連邊軍的軍餉都發不出來,還想指望他們給煤礦工人發工錢不成?</br>  所以金水溝煤礦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靠自己偷偷私賣煤炭,來充作官府應該發放的工錢。</br>  馮雋知道這事,但他不能管,因為他也沒錢可發,只能睜之眼,閉之眼,縱容挖煤人自己養活自己。</br>  現在煤礦被高家村接管了,三十二已經給他們發放了工錢,他們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高工錢,害怕砸飯碗,也就不再偷偷私賣煤炭了,而是將賣煤炭的錢記錄在案,上交給高家村,高家村會給他們一定數量的銀子作為“提成”。</br>  這使得他們的工作干勁很大!多賺才能多提成嘛。</br>  工頭站到了劉由面前:“你買煤炭呀?”</br>  劉由點頭:“三車。”</br>  工頭大喜,這人一來就買三車,我們又要血賺一波提成了。</br>  劉由:“價錢方面……”</br>  工頭道:“價錢沒變,還是以往那樣,你一次買三車,買得多,我就再給你便宜一點點也是可以的?!?lt;/br>  這一次輪到劉由大喜:“好,滿上滿上,三車都滿上。”</br>  煤礦工人們立即行動起來,肩擔手抬,很快就搬來了大量的煤炭,把劉由的三輛小車裝得滿滿的。</br>  劉由心里美得直冒泡,這些煤礦運回高家村,用來燒開水煮水鮮饸饹,這得煮多少碗???平攤到每一碗里,水鮮饸饹的成本又大大降低,今后這小日子,美呀個美……</br>  他正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就見到一個龐大的車隊來了,是三十二派來的大車隊,數十輛車,連綿出去上百丈的距離,將整條山路都擠得滿滿的。</br>  劉夫人從馬車里探出頭來,問道:“阿由,這么多車,全都是來裝滿煤炭拉回高家村的嗎?什么村子用得完這么多煤炭???”</br>  劉由笑道:“你去了高家村就知道了,那里根本就不是一個小村子,稱之為‘高家城’都不過份,那里的匠井整天都燒著火,冒著黑煙。那里的大學校,好多學生在里面學習,咱們的孩子也能去讀書。那里的高家商圈,燈紅酒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地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