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飛一看眼前這家伙,就知道難頂。</br>  這他娘的絕對是官兵中的將領,錯不了的,就憑這穿得規規矩矩的山文甲,這經過長期訓練才會有的標準馬術動作,揮舞著長槍時那漂亮的動作……</br>  “他娘的,官兵化裝成鹽梟來陰老子。”老張飛將憤怒化為了戰力,刷地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丈八蛇矛,他也一夾馬腹,對著老南風沖了過來。m.</br>  老南風一看他的武器就樂了:蛇矛?你怎么不去唱戲啊?蛇矛這東西是說書人的杜撰,真正的張飛才不用蛇矛呢,這玩意兒除了好看,還有什么屁用?流寇就是妖蛾子多,為了應名字的景,特意去打造的吧?</br>  兩人都有馬,接近得極快。</br>  兩馬兩迎,老張飛的蛇矛賊長,丈八蛇矛嘛,一矛捅了過來,威風赫赫,老南風卻是普通的丈二長槍,在長度上相當吃虧。</br>  但他手上長槍輕輕一撥一帶,老張飛的蛇矛就歪在了一邊。</br>  就這么一招的功夫,兩馬已經開始錯身,馬上兩人隔得極近了,老南風空著的另一只手刷地一下抽出了腰刀,一刀捅進老張飛的腹部……</br>  他也不把刀抽回來,而是松手棄刀,任由戰馬交錯向前狂奔,奔出好幾丈之后才勒轉馬頭,回過身來一看,就看到老張飛身子歪斜,從馬背上緩緩地滑落下來,噗通一聲摔在地上。</br>  “切!弱雞,還敢取名叫張飛?”老南風笑罵道:“就這實力,應該取名叫老金旋。”</br>  首惡一除,余者皆亂。</br>  流寇這一下逃得更快了,向著四面八方崩裂而去。</br>  這要是換了在李道玄的視野里面,他肯定就要出手將這些逃散的家伙都用巨掌攔下,全部投進勞改營了。</br>  但是在山西這一邊,李道玄還無法顧及,民團在這邊人手也有限,根本不可能去抓這么多俘虜,只能窮寇莫追,任他們退去了。</br>  老南風得勝回寨。</br>  這時候寨子這邊也大獲全勝了,從戰船出現的那一瞬間起,流寇們的戰意就已經崩了,寨墻很快就穩住,攻進寨的流寇全部被消滅,而在寨外的也沒有再強行翻墻進攻,而是四散逃開,高初五下令打開寨門,迎騎兵們回來。</br>  老南風的槍尖上挑著老張飛的一只耳朵,得意洋洋的走回寨子來,仰天大笑:“看,賊酋的耳朵,老子親手干掉了賊酋,不求官升三級,只求調任回到花花世界,別再讓老子去戎邊了。”</br>  “哇,耳朵好惡心,快丟掉啊。”高初五大汗:“鮮血淋淋的,不要拿回營地來。”</br>  老南風:“這可是我戰功的證明呀,哪惡心了?這么漂亮。”</br>  高初五搖頭:“這事記好就行了,不必非要用耳朵來證明呀。”</br>  老南風心想:那是你不知道官場黑暗,小人物立個功,上面大將軍立即就想搶呢……當年史官在史書上記了一筆,說正德皇帝親手砍死了一個敵兵,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的功勞被皇帝給占了。</br>  他想到這里,突然想起來,自己應該學會點做人才行,趕緊湊到高初五耳邊,低聲道:“高將軍,咱們向上報的時候,就說你和我聯手殺的老張飛,如何?”</br>  高初五聽得整個人一懵:“這不是瞎報嗎?明明是你一個人殺的。”</br>  老南風:“哪能這樣報呢?這必須得說成是我們聯手殺的。”</br>  “不行不行。”高初五咧開嘴傻笑:“這家伙這么弱,我一拳能打死三個,這要是說成我們聯手殺的,豈不是把我們兩人說得都很弱了?哈哈哈!是你殺的就是你殺的,我才不要算進來。”</br>  老南風心中暗想:伱居然不分手下的功勞嗎?絲!這人……這人是真傻,還是高家村不興這一套啊?</br>  他有點想不明白,高家村為啥就不興這個呢?</br>  想著想著,突然一句話躍入了心上:“舉頭三尺有神明。”</br>  老南風猛地一下明白了:高家村有神仙在天上看著呢,誰敢撒謊侵占手下戰功,神仙豈有不知之理?</br>  在高家村里,說一就得是一,說二就得是二,以前那些軍旅里的齷齪行徑,是萬萬不能有的,否則,天尊生氣了,那可比皇帝生氣還要可怕。</br>  想通這一點,突然覺得一身輕松,整個人都松快了。</br>  憑本事立功勞的話!咱怕過誰來?</br>  他從槍尖上取下那片耳朵,不需要用這個證明什么了,沒人敢昧著良心說老張飛不是自己干掉的,用力一甩手,將那片耳朵扔進了滾滾黃河之中。</br>  一條巨大的怪魚從河中躍起,將那耳朵一口吞下,潛入了水底……</br>  老南風對著河水,哈哈大笑。</br>  笑著笑著,戰船駛了過來,船長愁眉苦臉的對著他招了招手:“老南風將軍,我才開了一輪炮,賊軍就崩潰了,我這一點也不好玩啊。”</br>  老南風大笑:“放心,今后你肯定得打朝廷的水師,還有西洋人駕駛著巨大的船,從萬里之外跑來讓你打,到時候你有得玩呢。”</br>  ----</br>  李道玄正在啃大漠風沙雞,味道香濃,吃得賊爽。</br>  他的視野現在重點鎖定在洽川碼頭,因為洽川碼頭最近事情最多,不但要承接對“山西遠征軍”的后勤支援,同時還要在洽川碼頭建設一個巨大的鐵匠工坊。</br>  工坊的建設工作已經進行了一大半了。</br>  大群的藍帽子和黃帽子一起動手,水泥建成的鐵匠坊帶著一種灰朦朦的幾何美感。</br>  其實水泥建筑有點不太符合東方人的審美!</br>  當時的東方人,還是以“精致”為美的,東式建筑物講究的是一個雕欄畫柱,飛檐翹角,以精細的藝術為美。</br>  而水泥建成的建筑物,卻無法體現這些東西,只能體現“幾何美”,也就是西式的審美學了。</br>  李道玄這個集東南西北審美于一體的現代人倒是不在乎,但古代人,對于巨大的水泥房子,先是感嘆一聲“好大好堅固”,之后就是搖頭來一句:“好丑好笨重。”</br>  白鳶現在就正在吐槽!</br>  他一襲白衣飄飄,傲立在江邊,搖著扇子:“這工坊丑了點,丑了點啊。”</br>  正裝逼呢,江面上出現了船影,戰船回來了。</br>  白鳶精神一振:“山西那邊的消息回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