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鋼鐵廠逛下來，秋千翻感覺自己的腦仁有點不夠用了：“你們對工人的待遇可真是太好了。”</br> 他不禁感嘆：“給工人吃這么好，糧食是怎么夠的呢？”</br> 高一葉微笑：“我們有化肥，能提高糧食產量，這個秋大人已經知道了。”</br> 秋千翻點頭：“但是，剛才的肉……那肉……”</br> 高一葉微笑：“肉還是略微有一點緊缺，所以打飯的大媽剛才在顛勺呢，那就是肉不夠造成的。”</br> 秋千翻：“就算在顛勺，你們的肉也多得離譜，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br> 高一葉：“那我就要再請秋大人去參觀一下養雞廠和養豬廠了，就是那地方太臟太臭，我怕秋大人會有點不適應。”</br> 秋千翻：“李夫人這么高貴的人都能適應的話，本官也沒什么不能適應的。”</br> 高一葉：“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們下午就去參觀養雞和養豬的地方了。”</br> 她帶著秋千翻向西，向著古渡碼頭的方向去。</br> 在距離碼頭小鎮還有兩里地的地方，這里出現了一個嶄新的小鎮，還沒走進鎮子，一陣風吹來，秋千翻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好像是雞屎的臭味，讓人頗有點惡心。</br> 秋千翻這種文官哪受得了這個，趕緊掩住了鼻子。</br> 有點想打退堂鼓了，但剛才把話說得太滿，現在退走，多少有點掉臉面，只好硬著頭皮跟著。</br> 很快，他就跟著高一葉來到了“永濟養雞廠”的廠房前面，捏著鼻子跟進去一看，奇了，這里養雞，居然是用籠子養的，大量木頭和竹篾制成的籠子，堆疊一層又一層，每一層很多個小隔間，每一個小隔間里養著幾只雞。</br> 秋千翻大奇：“這些雞就一直在籠子里？不出去的？”</br> “是的！”高一葉道：“這樣養雞管理容易，能大規模養殖，還有很多雞蛋可收哦。”</br> 秋千翻：“那……豬不會也是這樣養吧？”</br> 高一葉：“豬要麻煩一點，豬圈不能太小，也不能堆疊，所以我們才會比較缺肉，不過，等養豬廠運行得更成熟一些之后，缺肉的問題就能緩解了。”</br> 秋千翻捏著鼻子又去養豬廠轉了一圈，里面全是大大小的豬圈，養了不知道多少大肥豬。</br> 他心中暗嘆：現在才只逛了幾個廠呢，就看得我人都快傻了，而這李家的產業還包括水泥廠、琉璃廠、紡織廠、造紙廠……</br> 各種亂七八遭的廠子形成的小鎮，將蒲州城包圍在中間，仿佛滿天星斗圍著月亮。</br> 秋千翻可以肯定，自己如果去把那些廠子都走一圈，看到的東西將會更加震撼，有更多讓自己看不懂的玩意兒。</br> 太大手筆了！</br> “唉，本官感覺壓力好大，這蒲州，本官好像要管不過來了。”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師爺，這是一位紹興師爺，厲害得不得了的那種，打雜水平超一流。</br> 但是秋千翻的眼光一放過去，紹興師爺就露出了尷尬之色：“東翁，蒲州現在玩得太大，以在下的能力，只怕……只怕……東翁能得多請兩三個師爺，才能把這么大的攤子給管過來了。”</br> 秋千翻：“……”</br> 好吧，這就是還得弄一個師爺小隊了？</br> 紹興師爺低聲道：“大人，您要招的師爺，最好是從他們手里弄，這些新東西，普通師爺看都看不懂，就算招來，也無法為東翁分憂。”</br> 秋千翻：“哎？從他們那邊弄師爺？”</br> 兩人正說到這里，養豬廠門口突然鉆進來一個年輕男子，這年輕男子與高一葉居然是認識的，笑著招了招手：“呀，圣……咳……李夫人，您怎么在這里？”</br> 高一葉轉頭一看，也笑了：“陳元波，你怎么來山西了？”</br> 原來，高家村的第一位初中畢業生，現在跑到山西來了，他還在到處尋找適合做的事呢，這兩天正好在山西逛養雞場和養豬場。</br> 他和高一葉在學校的時候就算是同學，當然認得了。</br> 陳元波說了說自己最近這幾天的事情，攤手道：“我還沒想到能做什么好，哎呀，早知道，巡撫大人那個師爺位置，我該去試一試。”</br> 高一葉笑著搖了搖頭：“那個我可不建議你去，西安情況復雜，你的才能在那種舊環境里是無法發揮的。”</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br> 秋千翻的腦袋刷地一下湊了過來：“這位……陳先生，伱剛才說，吳甡和史可法，推薦你去給陜西巡撫做師爺？”</br> “是啊！”陳元波：“不過我沒去，感覺那邊的東西都很老舊，沒什么我能做的事。”</br> 秋千翻精神一振：“我這小廟，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到陳先生來幫忙。”</br> 他這話一說，高一葉倒是精神一振：“咦。”</br> 陳元波也不禁咦了一聲，低下頭思考。這蒲州與西安不同，高家村的勢力已經探了進來，蒲州到處都建著高家村的新式工廠，充滿了新興的氣息，在這個地方，自己學的東西才能真正發揮啊。</br> 雖然蒲州知州比陜西巡撫的官小得多，但這并不是問題。</br> 就在這時候，陳元波發現，自己胸口刺的綿線天尊，似乎也正在笑，那棉線縫成的嘴巴笑得咧咧的，看來很開心的模樣。</br> 陳元波也就不再猶豫了，對著秋千翻抱了抱拳：“在下愿意擔任此職。”</br> 秋千翻也不禁大喜：“那就有勞先生了。”</br> 于是，高家村第一任初中畢業生，就這樣華麗地“打入了敵人內部”。</br> 一個紹興師爺，加一個初中畢業生，也不可能管得過來高家村擺出的這個大場面，接下來秋千翻還需要用到更多的人，陳元波自然會安排高家村的年輕一代不斷地到來，投入到蒲州城的管理工作之中。</br> 蒲州城也將作為高家村“軍事控制”的第一個大型城市，在各種制度和發展方案上，試探性地走出一步又一步。</br> 當天的參觀，可謂賓主盡歡。</br> 當秋千翻一行人回到蒲州城里的時候，天色已黃昏。</br> 秋千翻為了裝逼，沒在食堂吃飯，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偏偏整隊人里就他一個人餓，別的人都飽飽的。</br> 他想了想：“干脆，去青樓吃飯，一邊吃，還能一邊聽最近很火的那個歌女唱唱歌兒呢，她那首《錦鯉抄》，本官還挺喜歡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