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br> “嗯,怎么了?”</br> “沒有。”顧笙搖頭,她本來想請陸今棠幫自己弄點書的,后面又覺得很麻煩。</br> 索性就不提了。</br> 她沒提,陸今棠不知道,也沒有詢問。</br> 后面,三人一起去上學。</br> 而與此同時,小河生產大隊,正在唱大戲。</br> 顧家的大房和三房打起來了。</br> 時間退回到昨天晚上。</br> 趙霞每天做飯都舍不得放油和放鹽,一點油水都沒有。</br> 顧老太又是病人,早就饞了,嘴里淡得不像話,她一直隱忍著,就是想著大房也不容易。</br> 哪知,就在吃晚飯的時候,二丫給她送飯,無意中看到她的碗里沒雞蛋,就奇怪的說了一句,“大伯母是不是裝錯了,大堂哥碗里有兩個雞蛋。”</br> 二丫純粹就是疑惑。</br> 在她心里,兩個雞蛋確實應該奶奶和大堂哥一人一個。</br> 顧老太聽到這話,直接炸了。</br> 本來躺久了,她脾氣就不好,此時直接把碗摔了,大吼著讓趙霞滾過去。</br> 一家人正在吃飯,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趙霞和顧建國,還有顧長根都上了一天的工,累得很。</br> 被顧老太一鬧,大家都很不開心。</br> 不過,聽完了顧老太的話,顧長根混濁的眼睛就看向趙霞。</br> 趙霞瞬間心虛起來。</br> 倆老一看這場景,還有什么不懂的,她就是故意的。</br> “趙霞,你個遭瘟婆娘,爛骨頭,雞蛋都不舍得給老娘吃一個,王八犢子,黑心肝的玩意兒……”顧老太瞬間破口大罵。</br> 罵得趙霞狗血淋頭。</br> 顧老太借機鬧了一通,趙霞一開始不敢反駁,后面實在忍不住,不敢和顧老太對罵,炮火就對準了二丫。</br> 陰陽怪氣的罵了她一通。</br> 嘿,在自己家里吃飯的高翠芬忍不住了,即使二丫是丫頭,但也是自己的娃,她的娃憑什么給別人罵。</br> 扶著腰就出來。</br> 趙霞一看到高翠芬,就更加來勁了,兩人污言穢語的罵了很多。m.</br> 顧老太都停下來了,兩人還吵著。</br> “趙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既想要爹娘的東西,又不想孝敬爹娘,娘罵的沒錯,你就是個黑心肝的玩意兒,我家二丫還經常幫著老太太端屎端尿,你家大丫呢?”</br> “都快找婆家的人了,懶骨頭一個,心眼還多得跟蜂窩一樣,以后誰家娶到誰家倒霉!”</br> 哦豁!</br> 這話火上澆油,趙霞氣炸了。</br> 嗷嗷的沖了過來,就來撕扯高翠芬,高翠芬懷著身孕,看到她沖過來,直接傻眼了。</br> 連忙躲避。</br> 旁邊的顧建國和顧建黨也急了,立馬上去拉。</br> 可是他們的動作,哪里有趙霞的快,跑過去時,趙霞已經把高翠芬推到在地上,撕扯著她的頭發。</br> “嗷~”高翠芬嚎叫了一聲。</br> “趙霞,你還不起來,翠芬懷著身孕!”顧建黨急了,直接叫趙霞的名字。</br> “趙霞!!”顧建國喝了一聲,趙霞才恢復了點理智。</br> 她低頭,看到高翠芬喘著氣,臉色有些不好看。</br> 后知后覺的想到高翠芬還懷著身孕,心底一驚,連忙爬起來。</br> 但已經來不及了,高翠芬肚子痛起來,在哼著。</br> “老三,你還愣著做什么,趕緊把你媳婦抬到屋子里去,然后去請醫生過來。”顧長根黑著臉說道。</br> 小河生產大隊是有衛生室的。</br> “老四媳婦,還不趕緊幫忙!”顧長根看了一眼旁邊靠著的張麗娟。</br> 她把手里的娃遞給顧建業,連忙去幫忙。</br> 趙霞呆愣愣的看著她們把高翠芬抬進去。</br> 然后低頭,發現院子里的地上有一攤刺眼的鮮血。</br> 臉色就變了。</br> 院子里靜悄悄的,直到醫生過來,說暫時不能移動,要觀察一天晚上,若是第二天沒事,就能保得住。</br> 大家暫時松了口氣。</br> 一夜無話,三房的二丫縮在床腳,一句話都不敢說。</br> 她好不容易才能去學校,若是媽懷著的弟弟沒了,她肯定會被叫回來,以后再也沒機會了。</br> 這件事說起來,是她多嘴引起的。</br> 二丫想著后果,就抖得不行!</br> 不過此時,沒人關注她。</br>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終于說是保住了,但以后必須臥床。</br> 這樣一來的話,三房就少了一個勞動力了。</br> 高翠芬懷孕后,也就休息了十來天就下地了。</br> 只是做些輕省的活。</br> 但即使是輕省的,也能掙不少工分。</br> 臥床還怎么得了,三房只有顧建黨一個人掙工分,怎么能養得起一大家子人。</br> 高翠芬和顧建黨都不干了。</br> 讓大房必須給賠償。</br> 趙霞兩口子肯定不干啊,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又鬧了起來。</br> 顧家的院子里,唱大戲。</br> 只是沒人看,大家都忙著上工呢,沒那閑工夫看別人的戲。</br> “爹,你來評評理,這個窟窿大房該不該補我們。”顧建黨垂著頭說道。</br> “老三……”</br> “大哥,我家什么情況你知道,二郎和二丫都在學校,翠芬本來能上工的,現在這樣,你讓我們三房怎么活?”顧建黨打斷顧建國的話。</br> “行了,老大媳婦從今天起的工分,就全部算在三房那里,直到老三媳婦好起來為止。”顧長根抖了抖煙桿說道。</br> “爹……”</br> “我這樣做已經是偏心了,這還沒給三房任何補償,如果你不服,你就自己處理。”顧長根打斷顧建國的話。</br> 這話也堵住了顧建黨想要說的話。</br> 他張了張嘴,看到大房兩口子捏著鼻子認了。</br> 最終沒說什么,回到了屋子里。</br> “孩她娘,只能如此了,多的……”也爭不到。</br> 顧建黨歉意的看著自家媳婦。</br> “沒事,這個仇我總會報的。”高翠芬笑了一下,臉色還是不太好看。</br> 顧建黨心里更加愧疚。</br> “二丫呢?”高翠芬突然說道。</br> “我讓她去上學了,今天我在家里照顧你。”</br> “嗯,她回來后,和她說,以后別管大房的事,反正爹娘的孝敬咱們也給了。”他們不虧心。</br> “嗯,我知道。”</br> “對了,你看這樣如何,六丫也快七歲了,明天我還是去上工,讓六丫在家里給你端點水什么的,二丫和二郎還是繼續去學校,錢都交了,不讀也是浪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