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都過去了，他們一家現在身體都很健康。</br> 次日，顧笙按時去醫院報道，和劉老太太兩人約定的時間是十一點，她十點從家里出發的。</br> 結果，到的時候才十點半，誰知道兩人已經等著了。</br> “顧醫生，她們來得很早，幾乎醫院一上班來了，還不讓我給你打電話。”小徐無奈的看著顧笙。</br> 不過心里也理解這對婆媳的心情。</br> 顧笙點了點頭，看向兩人，“今天才算是開始正式的治療，我先洗個手，然后給您施針。”</br> 多余的話她沒說，因為她知道說不說都一樣，這對婆媳本來就不是愿意占人便宜。</br> 她把房子借給她們住，還替她們申請了基金援助，兩人心里肯定是忐忑的。</br> 沒準回去后心里不踏實，已經通知家里人來了。</br> “顧醫生，麻煩你了。”劉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br> “嗯。”顧笙點頭。</br> 她換上白大褂，洗了手之后，又給銀針消毒，之后讓劉老太太躺在小床上，這才開始給她施針。</br> 顧笙猜測的沒錯，劉老太太和黃春花覺得太占便宜了,心里過意不去，回去后就通知了家里人。</br> 今天天不亮,就有人從她們老家出發了。</br> 京都,時間到了之后,顧笙起針，讓老太太穿好衣服后,她給了老太太兩包草藥，這是她配好的。</br> 中藥輔助針灸調理，這是顧笙想出來最有效的辦法。</br> 把兩人送走,小徐正準備轉身進去的時候，就被人急匆匆的叫住了。</br> “小徐，小徐，顧醫生在沒有？”</br> 小徐回過頭,“夏主任？顧醫生現在在辦公室。”</br> 這是骨科的夏主任，小徐不敢耽擱，特別是看到他臉上的著急，連忙走過去。</br> “顧醫生……”</br> 她剛開口，聽到動靜的顧笙就自己拉開門出來了，“夏主任,出了什么事？”</br> 夏主任滿頭大汗,臉色十分驚慌，“顧醫生,塊跟我走，咱們路上說。”</br> 他說完就把顧笙拉走了。</br> 顧笙出來就發現,醫院里的醫生和護士都忙碌起來，全部急匆匆的。</br> 走廊上全部是醫生和護士的身影,她的眉頭皺了起來。</br> “什么？！惡性高熱？！”聽完了夏主任的話,顧笙眼神變了變。</br> “沒錯,付醫生已經確診了，且病人家族里就有幾例因為麻醉死亡的人！”夏主任聲音不斷發沉。</br> 顧笙和夏主任已經跑了起來。</br> 兩人的后面跟著幾個護士，走廊上的人下意識的靠邊讓他們過去。</br> “咱們醫院現在一支丹曲洛林都沒有嗎？”顧笙心里不斷發沉。</br> 惡性高熱的死亡率在七十年代高達七成，在后世也有不少死亡的案例。</br> 主要是因為診斷不準確和備藥不充足。</br> 但是八二年之后，首例通過丹曲洛林治療痊愈的病人出院后,丹曲洛林就變成了醫院必備的藥物。</br> 但是因為丹曲洛林是國禁特效藥，不歸國家藥物局管,別說是現在，就是后世，大部分醫院也都沒有。</br> 但京都第一人民醫院，不可能沒有丹曲洛林,中間是出了什么事情？</br> 夏主任神色肅然，“醫院備有的三十六支，昨天晚上剛好被協和那邊調走了，新的還沒有送來，而往最近的醫院運藥，最快的也需要一個小時！”</br> 病人情況危急，時間緊迫，他們也是沒辦法，這才想到顧醫生的。</br> 沒準她能有什么中醫手段，可以暫時控制一下。</br> 如果醫院里惡性高熱的病人出事，家屬肯定會找麻醉師的麻煩，醫院也脫不了干系。</br> 而且最重要的，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他們作為醫生，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拯救。</br> 顧笙明白了，她速度更快了兩分。</br> 現在是和時間賽跑。</br> 手術室門口，聚集了許多嚴陣以待的醫生和護士。</br> 不過顧笙都沒怎么注意，她和夏主任推開手術室的大門，接過旁邊護士遞過來的無菌服換上，走了過去。</br> 病人的大腿正在手術，手術才開始，剛剛打開他的血壓就飆升，體溫不斷上漲。</br> “顧笙醫生！”里面的醫生眼神肅然，</br> 顧笙走到病人的面前，“統子，掃描！”</br> 她給病人檢查了一下，隨后把手里一直握著的針包唰的一下在病床上鋪開。</br> 露出里閃爍著寒光的銀針。</br> 顧笙眼神沉了沉,從容不迫的下針。</br> 手術室里的醫生和護士全部嚴陣以待，他們做好了隨時開始搶救的準備。</br> 他們心里也不是不害怕，但現在沒有任何辦法,丹曲洛林還沒來。</br>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br> 沒一會兒，病人的頭部和上半身就扎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br> 顧笙每次下針,都是根據統子的指導！</br> 她沒見過惡性高熱的病人，并不敢，也沒有把握下針。</br> 丹曲洛林，從八二年治愈了一例惡性高熱的病人后，直到二十一世紀，也是唯一可以治療惡性高熱的藥。</br> “病人的血壓穩定了！”</br> 安靜的手術室里，護士的聲音讓大家的眼神齊刷刷的看向檢測儀器。</br> 大家看著還居高不下的數據，眉頭也沒放松。</br> 血壓只是沒有上升，但也沒有回落。</br> 不過還是有好消息，證明病人的情況不再惡化，如果保持得好的話，可以等到藥物過來。</br> “滴滴……滴滴滴……”</br> 突然，儀器爆發了一陣急促的聲音。</br> 大家眼神豁然凝重起來，數據再次發生變化！</br> 顧笙心里又沉了沉，只不過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冷靜，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來。</br> 她沉著冷靜的再次捻針。</br> 手術里，大家的眼神不停的在儀器和病人之間轉換。</br> 顧笙邊下針邊說道，“夏主任，病人必須在十分鐘之內注射丹曲洛林，否則就算藥物拿來，也沒多大的意義。”</br> 惡性高熱突發的時候，必須盡快給病人注射丹曲洛林。</br> 這已經耽擱了一個多小時。</br> 她這里也穩不住。</br> 手術室里的醫護人員神色猛然沉了下去。</br> 夏主任轉身，“去問一下，藥還有多久到？讓他們想盡一切辦法，用最快的速度送過來！”</br> 門邊的護士連忙沖了出去。</br> 顧笙不停的給病人施針，起針，之后再施針。</br> 病人的血壓一直在小范圍內變化，但是他體溫卻還是緩慢的增長。</br> 顧笙在心里深吸一口氣，眼神凝重。</br> “統子，現在能有什么最快捷有效的辦法嗎？”</br> “沒有，都需要配藥！”</br> 顧笙眼神沉了下去，只能等丹曲洛林了。</br>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里除了儀器的聲音，落針可聞。</br> 而手術室外面，病人的家屬已經鬧了起來。</br> “我兒子只是骨折，怎么一個手術就能要了他的命？！你們醫院不負責任！”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扯著嗓子嚎了一聲。</br> “你們必須得給我們一個說法！”</br> “對，給我們一個說法，第一人民醫院，我們就是因為信任，才來這里的。”</br> “誰知道一個簡單的手術，竟然會出人命！”</br> “誰知道你們醫生是不是學藝不精，把病人的命不當一回事！”</br> “是不是你們亂用藥？！啊？是不是？”</br> “你們還我兒子！”</br> 病人家屬四五個呢，鬧著就要往手術室里沖。</br> “手術室，家屬不能進！”門口的護士擋著。</br> “啪！”她沒注意，那個女人直接一巴掌扇了過來，護士躲都沒地方躲！</br> “你怎么打人呢？！”</br> “打人怎么了？我告訴你們，如果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們！”女人紅著眼眶，惡狠狠的看著擋在門口的醫生護士！</br> “讓開讓開，藥來了！”</br> 就在大家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后面傳來了一道聲音。</br> “快讓開，你是想讓你兒子死嗎？！”其實一個醫生沉著臉看向鬧事的家屬。</br> 后面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擠了進去。</br> 手術室的門這個時候打開了，出來的是夏主任，他親自接過藥，看了病人家屬一眼，轉身進去了。</br> 外面再次安靜下來。</br> 小徐看向被打的護士，伸手拉了她一下，帶著她下去了。</br> 護士站，現在只有她們兩個，其他人都去幫忙了。</br> “你怎么就不知道躲一下？”那人下手很重，護士的臉都腫了起來。</br> 被打的護士姓袁，她眼眶紅紅的。</br> “我沒想到她會動手打人。”</br> 她在醫院待了五年多，這還是第一次被打！</br> “也不怪你。”小徐嘆了口氣，拿出藥膏給小袁擦。</br> 手術室里，顧笙看著丹曲洛林從病人的靜脈里注射進去，提著的心稍微放了放。</br> 隨著一支支丹曲洛林注入病人的體內，他的體溫和血壓終于有了變化。</br> 大家終于同時吐了一口氣。</br> 顧笙看不需要自己了，她收起針包，轉身默默的離開。</br> “小徐，我們走吧。”顧笙叫了小徐一聲。</br> 辦公室里，顧笙倒了兩杯水，給了小徐一杯。</br> “顧醫生，病人沒事了吧？”小徐感激的對顧笙笑了笑，問道。</br> “嗯，應該會沒事的，怎么了？”</br> 她發現小徐的眼神有點不對勁。</br> “嗯，今天你在手術室的時候，外面鬧起來了。”小徐嘆了口氣，把外面的事情說了一遍。</br> “打到你沒有？”</br> 她沒想到，顧醫生聽了之后，首先問的是她的安全，小徐心里暖了暖。</br> “沒有，我站得遠。”</br> 顧笙點了點頭，沒說話。</br> 小徐心里也明白了，沒有再提。</br> 今天醫院發生的事情，顧笙回去后，也和家里人說了一遍。</br> 三個小朋友都各有看法，不過還很孩子氣，顧笙和陸今棠笑著給他們講了一遍之后，他們才似懂非懂的點頭。</br> “你們我不要著急弄懂，這是大人的事情，你們長大后，就會明白的。”小小年紀就不要操心了。</br> 主要是讓她們聽一下，并不需要幾個孩子弄懂。</br> “嗯嗯。”三個小朋友點頭。</br> 顧笙笑著說起了其他的事情，這一件事就揭過了。</br> 有了藥，病人自然沒事，顧笙第二天去的時候，就聽說病人脫離了危險期。</br> 她依舊給劉老太太施針。</br> 如此，轉眼就是三天。</br> 顧笙再次去醫院的時候，發現今天多了三個人，應該是黃春花的丈夫和兒子女兒。</br> 她的兒子女兒都是十七八的樣子，穿著雖然破舊，但很干凈。</br> 她丈夫劉老大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樣子。</br> “這位就是顧醫生，顧醫生，這是我丈夫和兩個孩子。”黃春花笑著說道。</br> 這幾天，她們也和顧笙有些熟悉了，說話也不像一開始那么拘謹。</br> “劉叔叔好。”</br> “噯，顧，顧醫生好！”劉老大憨厚的搓手。</br> 兩個年輕人也趕緊給顧笙打招呼。</br> 顧笙莞爾。</br> 之后，劉鵬從懷里掏了一個布包出來，打開，露出里面零零散散的錢票。</br> “顧醫生，這里有六百三十四塊五毛，我奶奶的醫藥費和住宿費，給您！”少年不卑不亢的把零散的錢放在顧笙面前的辦公桌上。</br> 他姐姐劉瑤也說道，“顧醫生，這是家里僅有的錢，還差多少您算一下，我和弟弟給您打個欠條，我們以后一定會還的。”</br> 顧笙對上兩人認真的眼睛，知道他們說的是真的。</br> 她突然綻放了一個笑容，“劉奶奶的醫藥費我已經讓小徐申請了基金會的援助，她年紀已經超過六十五，符合援助條件，這個你們不用操心，至于住宿費的話，那就更加不用了。”</br> “我那個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平時都是給不方便的病人住的，沒什么。”</br> 什么基金援助，黃春花不太懂，所以就沒和孩子們說。</br> 所以劉鵬姐弟兩現在有點懵。</br> 他們只是聽媽媽說，都是醫生自掏腰包幫助，所以以為都是顧笙給的錢。</br> 見他們不知道，小徐解釋了一下，兩人都是高中生，自然是聽過基金會，也明白是什么意思的。</br> 他們只是沒想到，可以申請這個。</br> 小徐笑著，“不過，也應該感謝顧醫生，這基金會，就是顧醫生名下的集團設立的，華棠基金會，你們應該聽過吧？”</br> “聽過聽過！”姐弟兩連忙點頭！</br> 華棠基金會，經常能在新聞里聽到，他們怎么會不知道！</br> 他們震驚得看著顧笙，嘴巴大大的張著。</br> 顯然，他們認出來了顧笙的身份。</br> 顧笙笑了笑，“所以，這個錢你們收回去吧。”</br> 她聽了一嘴，這錢是兩人準備上大學用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