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宋霆他們只是一個插曲，沒有影響顧笙她們的聚會。</br> 今天是顧玖請客，大家都放開了點。</br>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送上來，別說，色香味俱全，首先這‘色’就十分抓人眼球。</br> 每一道菜都像是藝術品。</br> “我突然想見一見這家餐廳的廚師。”顧玖夾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紅燒肉放進嘴里，</br> 入口即化，十分軟糯。</br> “這有什么難的,這家餐廳是徐京墨開的，和他說一聲就行了。”顧笙給三胞胎夾了菜之后，轉頭說道。</br> “那姐，你幫我問問。”顧玖道。</br> 見她眼里閃過好奇，顧笙有些意外，“你說真的啊？”</br> 還以為她開玩笑的。</br> “當然是真的啦，這菜十分和我胃口，而且，我想見一見究竟什么樣的主廚，能有這樣玲瓏剔透的心思。”顧玖說道。</br> 大家的眼神都落在菜上，這些菜和其他飯店酒店都有細微的差別。</br> 這就是廚師的心思了。</br> 顧笙看了一眼陸今棠，陸今棠會意，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br> 電話響了兩聲后，就被接起來了，里面傳來徐京墨懶洋洋的聲音，“怎么？你這個大忙人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呢？”</br> “不忙,我在你的餐廳里吃飯。”</br> “……哪個餐廳？”徐京墨微微頓了一下。</br> “電視臺旁邊這個。”</br> “那真是蓬蓽生輝啊,放心吧，我給你免單。”徐京墨的聲音有些欠揍。</br> 陸今棠微微挑眉，“我是缺錢的人嗎？”</br> 他打電話可不是為了免單。</br> “那你想做什么？”</br> “想見一見你們餐廳的廚師，方便不？”</br> “……”</br>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br> 陸今棠看了一下,信號有的啊，他有些奇怪的把電話放在耳邊，“怎么了？不方便？如果不方便就算了。”</br> “也不是，就是，你想見我餐廳的廚師弟妹知道嗎？”</br> 聽到這個話的顧笙微微挑了挑眉，眼里閃過笑意。</br> 陸今棠有些無語，“她就在我旁邊，你廢話怎么那么多，方便就見，不方便就算了。”</br> 莫名其妙。</br> 徐京墨突然輕笑了一聲，“見了你別后悔就是，等著，我讓人上去，對了，你們在哪個包間？”</br> “秋水伊人！”</br> “ok！”</br> 電話掛了，陸今棠看著顧笙，“他莫名其妙。”</br> 顧笙噗嗤一下笑出來，“我覺得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沒準是你認識的人。”</br> “如果是姐夫認識的人……那應該是個女生。”顧玖和宋靜對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br> “……小姨,請問這兩者之間有什么必然的聯系嗎？”糖糖幾個都看著顧玖。</br> 他們怎么聽不懂。</br> “小孩子少打聽大人的事。”顧玖拍了一下糖糖的小腦袋。</br> 幾個小朋友:“……”m.</br> 大家心里都在猜測究竟是誰,本來沒覺得什么的，都生出了好奇心。</br> 沒一會兒，包廂的門就被敲響，大家看過去，一男一女走了進來，男的西裝革履，應該是經理，女的穿著白色的廚師服，頭發包在帽子里，應該是因為要來見人，所以沒戴口罩。</br> 她眉眼英挺，皮膚白皙，一雙眼睛也很明亮，順實話，如果她沒有穿著廚師服。</br> 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餐廳的主廚，主要她的身材雖然算不上纖細，但也絕對不胖。</br> 就是普通人的身材，有些高挑，約莫一米六五的樣子。</br> “陸先生，陸夫人，不知道是你們訂的位置，怠慢了。”經理笑著看向陸今棠和顧笙。</br> 之后又和江硯幾人打了個招呼。</br> 這里坐的人都不是無名之輩，他自然也是認識的。</br> “是我們打擾了，這位就是餐廳的主廚？果然不愧是蕙質蘭心的人，菜做得這么好的人，長得也十分好看。”陸今棠點了點頭，而開口說話的，是顧笙。</br> 主廚趙歡顏的視線在陸今棠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之后看向顧笙，“陸夫人過獎了。”</br> 她臉上揚起恰到好處的笑容，眼神不卑不亢。</br> 顧玖接過話，“不知主廚尊姓大名？實不相瞞，是我看到這菜，才對廚師起了好奇心，想見一見如此蕙質蘭心的廚師真面貌，打擾了。”</br> 趙歡顏感受到來自于顧玖真誠的尊敬，她眼里的笑意深了深，“不打擾，有人能看懂我做的菜，是我的榮幸，我姓趙，趙歡顏。”</br> 顧玖，“我叫做顧玖，很高興認識你，其實我曾經也研究過做菜，也學習過很多，只不過后來太忙了，不得不擱淺。”</br>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聊了起來。</br> 最后，趙歡顏還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br> 她是餐廳的主廚之一，每天就只做五桌，今天顧玖他們訂的這個是最后一桌。</br> 所以，她暫時也有空。</br> 和顧玖聊得差不多后，她才看向陸今棠，笑容收斂了一些，“陸大哥，好久不見。”</br> “陸大嫂好。”她又對顧笙點了點頭。</br> 這姑娘，看顧笙的眼神比看陸今棠還要熱烈。</br> 光是這個眼神，就沒人懷疑它對陸今棠有什么別樣的心思。</br> 陸今棠點頭，“我重新給大家介紹吧，趙歡顏，我爺爺部下烈士的子女，曾經在我家住過半年，歡顏，這是我夫人顧笙，我三個孩子停云，瀟瀟，雁回，這幾位是……”</br> 他介紹了一圈，一個人都沒漏掉。</br> 大家也就明白了，這趙歡顏也算是陸今棠認可的人。</br> 陸今棠的一個眼神，顧笙就能明白全部，她笑著點了點頭，“歡顏，很高興認識你。”</br> 趙歡顏也笑著，“嫂子好，今天見面倉促，沒有準備見面禮，下次再給侄子侄女們補上。”</br> “歡顏姑姑好。”小朋友們也趕緊問好。</br> 之后，趙歡顏略坐了兩分鐘，就離開了。</br> 她很有分寸，雖然她在陸家住過半年，但是和他們也不熟悉，呆的時間過長不好。</br> 她走了之后，大家的眼神都落在陸今棠的身上。</br> 陸今棠輕笑了一聲，解釋了一遍。</br> 趙歡顏是她父親母親的老來女，生她的時候兩老都四十多歲了，她八歲的那年，父親犧牲，母親承受不住打擊，也在同年撒手人寰。</br> 趙歡顏并沒有哥哥姐姐，她是獨女。</br> 當時她老家一直沒來人，所以被陸老爺子接到家里來住。</br> 就這樣，一住就是半年。</br> 大院里的人那時候都開玩笑，說她應該是陸家給陸今棠的童養媳。</br> 小姑娘聽了之后，心里害怕，偷偷躲起來哭，有一次被陸今棠和徐京墨看到。</br> 兩人知道緣由，就沖去嚼舌根的人家打了那些人家的孩子一頓。</br> 誰知道，流言愈演愈烈，陸今棠當時可是混不吝的小魔王。</br> 不管不顧的就要教訓人，老爺子無奈，就把他扔去了部隊。</br> 他回來之后，趙歡顏已經被老家來的人接走了，陸老爺子還以為自己的孫子會問，誰知道他提都沒提。</br> 心里也明白了，孫子這是看不慣別人亂嚼家里的舌根，無關這個人是誰。</br> 其實，陸今棠當時是覺得趙歡顏可憐，而且，他家里就他一個小孩子，突然來了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妹妹。</br> 每天都可憐兮兮的，他可不就覺得別人欺負他家里人嗎？</br> 聽完他的話，顧笙也明白了，為什么徐京墨會那么說。</br> “那趙歡顏既然在京都，她怎么沒回去？也沒聽爺爺提過。”顧笙有些不明白。</br> 如果趙歡顏是對陸家有怨不去的話，今天看起來也不像啊。</br> “不知道，徐京墨肯定知道原因，等下問問他。”陸今棠說道。</br> “算了，不說這個了，以后再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吃飯。”陸今棠笑著給顧笙夾了一塊她最喜歡的紅燒肉。</br> “嗯不說了。”顧笙笑著。</br> 其他人也沒提起，反正其實和他們沒什么關系。</br> 吃了飯，各回各家，不過大家臨走之前，都把給顧笙準備的禮物給了她。</br> 特別是幾個小朋友準備的禮物，都是自己做的，要么就是自己畫的畫，要么就是寫的祝福語。</br> 顧笙回到家后，就把禮物搬去書房收藏起來。</br> 晚上，兩口子洗了澡躺在床上，顧笙正準備說話的時候，突然看到床頭多了一個盒子。</br> 她伸手拿了過來，“你給我的禮物？”</br> “嗯，你看看喜不喜歡？”</br> 顧笙打開盒子，看著里面靜靜躺著的金絲手鐲，眼睛亮了亮。</br> 手鐲是一只，用了螺絲的工藝，但設計很獨特且時新，一看就不是老物件。</br> 不過如今還有這樣的好手藝，很難得了。</br> “你設計的？”顧笙歪頭看著身邊眉目柔和的丈夫。</br> “嗯。”陸今棠拿過盒子的手鐲，戴在媳婦的手上，金絲手鐲映著皓腕，更加襯得皓腕欺霜賽雪。</br> “還是我自己做的，手藝不行，和大師尚且有一段差距，下次會更好的。”</br> 顧笙，“？！！”</br> “怎么了？”陸今棠感覺到媳婦的眼神，抬起頭來問道。</br> “你什么時候有了這個技能的？還有，你也太謙虛了，什么叫做手藝不行，你不知道這已經是大師級的水準？”后面的一句話顧笙說得一言難盡。</br> 陸今棠棠輕笑了一聲，“首先，我偷偷練習了半年，其次，這真的和大師水平有差距。”</br> “行了吧你，別和巔峰大師比可以嗎？”</br> 陸今棠揚眉笑了笑，沒說話。</br> 顧笙把手鐲對著燈光晃了晃，之后摘下來放在盒子里，“我明天戴這個手鐲，配什么衣服好看？”</br> 陸今棠攬著她的肩膀靠下來，“那條白色束腰的長裙？”</br> “嗯，聽你的，就這個吧。”</br> 兩口子說好了明天要穿的衣服，陸今棠的話題突然拐到了趙歡顏的身上。</br> “今天的事情……”</br> “我知道，我相信你。”顧笙抬手，阻止了陸今棠繼續說。</br> 他們之間，不必說這些，陸今棠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他沒說假話。</br> 再說了，她也看得出來，那個趙歡顏，對陸今棠也沒有任何心思。</br> 最多，就是鄰家哥哥吧。</br> 陸今棠笑了笑，在她的掌心吻了一下，翻身把人撲倒。</br> 而這個時候，趙歡顏也沒有入睡。</br> 她靠在床頭，腦海里兩股回憶交織不停，有她在陸家住的半年，更多的，是她回老家后，過的水深火熱的生活。</br> 她沒想到，老家的人都是騙子，當著其他人的面說得好好的，結果轉頭對她就是兩幅嘴臉。</br> 她每天要干很多活，還吃不飽，父親的撫恤金也沒落在她的手里。</br>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把著她的戶口，她根本沒地方去。</br> 她只有忍受，只有韜光養晦，好在她磕磕跘的也長大了。</br> 當然了，那些人也不敢讓她死了，不然撫恤金就沒了。</br> 為了活下去，她學會了偽裝，偷偷學習，讀書識字，十九歲的那年，她偷偷報名，考上了師范學院，但是，她還是太年輕了，被人算計。</br> 被人冒名頂替，她還面臨被賣的風險。</br> 差點就交代了自己的一生，好在中途被人救了，她才幸免于難。</br> 當然，她出來就報了警，一并舉報頂替她的人。</br> 最終，那些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她這么多年吃的苦也得到了賠償。</br> 但是，她心里并不容易治愈。</br> 趙歡顏上了大學后，也沒有當教師，她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還是做菜。</br> 也是偶然的機會吧，她拜了師。</br> 學習了廚藝，她來京都，也主要是為了尋找自己的恩人。</br> 至于為什么沒去陸家，她其實心里對陸家有些復雜。</br> 也不算是怨恨吧，但又覺得如果當初她一直住在陸家。</br> 也不會有后來的那些事情。</br> 但是另一方面又想，陸家和她非親非故的，能收留她半年已經跟不錯了。</br> 總之，就是在這種復的心情下，她才沒去的。</br> 還讓徐京墨不要告訴陸家的人她來了京都。</br> 其實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不想和陸家扯上關系。</br> 陸家比以前更上一層樓，而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孤女，她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br> 趙歡顏找了很多，最后她嘆了口氣，關上燈閉了眼睛。</br> 想那么多做什么，她明天還要上班呢，還是掙錢吧。</br> 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br> 不過，她臨睡之前都在想，過幾天還是去看一看陸老爺子，至少也要報答當初的收留之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