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乘務員說話的時候,那姑娘的眼神一直往隔壁的車廂瞟。</br> 估計人家真正的目的,是隔壁呢。</br> 乘務員不明所以,“為什么?同志,你不愿意在這里,想要去隔壁嗎?我記得隔壁也沒位置啊。”</br> 發現乘務員眉頭蹙了起來,那姑娘連忙道,“不,不是,我哪里都可以。”</br> 話是這么說,但聲音卻提高了。</br> 顧笙饒有興致的笑起來,陸今棠原本想要趕人的,但看到她眼里的興味,就沒多嘴。</br> 畢竟媳婦難得有興致。</br> 乘務員神色松了松,“這樣就好,同志,你們看可不可以讓出來一個位置?”</br> 她看著顧笙。</br> 停云有些疑惑,“我記得這位姐姐是有位置的啊,怎么突然要換臥鋪?”</br> “是啊,我們都看到她有位置的。”</br> 那姑娘臉色有些不自然,更多的是委屈,她眼眶紅了紅,“我,我的位置現在沒了。”</br> “是被那個大娘搶走了嗎?”糖糖疑惑的問道。</br> 見大家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那姑娘點了點頭,善良大度,“大娘需要,就給她坐算了,反正我也可以再買一個位置,我有能力,幫助別人是應該的。”</br> 顧笙和陸今棠眼里都閃過一絲暗茫。</br> 停云三個還聽不懂人家的言外之意,只是莫名的覺得這位姐姐說話有些奇怪。</br> 雁回天真的開口,“姐姐的意思,我們這個位置如果不讓出來,就是不對的嗎?”</br> 面對三雙澄澈無比的眼睛,那姑娘臉色紅了一瞬,小聲道,“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哦,那就好。”</br> “那不好意思了姐姐,我們東西太多,需要一個位置來放,姐姐看一看其他的地方?”</br> 見三個孩子不愿意讓出來,乘務員也無法強求。</br> 顧笙帶著笑意看了三胞胎一眼,之后收回了眼神,看向外面,“姑娘,隔壁車廂有人出來了,你不防問問有沒有位置。”</br> 那姑娘聞言,豁然轉頭。</br> 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眸,她的心頓時跳得不行。</br> “這里有個空位。”男人也聽到了他們的話,淡淡的說道。</br> 之后對顧笙點了點頭,走了出去。</br> 顧笙挑眉,“既然隔壁有位置,那我們的位置就不需要讓出來了。”</br> 言外之意,你們可以離開了。</br> 乘務員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后就帶著人去了隔壁,那姑娘也不好意思的但了句抱歉。</br> 等人離開,顧笙看著三胞胎,“這位就是你們剛才說被人搶了位置的人?”</br> “嗯,媽媽,是不是覺得奇怪?”停云眉頭蹙起來。</br> 開始他們覺得那位姐姐可憐,現在覺得搶位置就透露著奇怪。</br> “嗯,是挺奇怪的,搶位置應該是真的,不過她把位置讓出去,應該是為了自己的目的,順勢而為。”顧笙笑著給孩子們分析了一遍。</br> 那姑娘的目的一看就很簡單,為了隔壁的那個男人。</br> “大人的世界真復雜!”三胞胎聽完之后,總結了一句話。</br> 顧笙和陸今棠都哭笑不得。</br> “既然知道大人的世界復雜,那就慢點兒長大。”陸今棠看著三個孩子。</br>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成長得太快,或是被迫成長。</br> “嗯嗯,爸爸您放心,我一定會慢點兒長大的。”糖糖靠在陸今棠的身邊撒嬌。</br> 她想永遠做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br> 停云和雁回無奈的看著她。</br> 心想,他們還是要按時長大的,不過姐姐/妹妹就不一樣了。</br> 女孩子嘛,就是用來寵的,他們家就一個小公主,一個女王。</br> 小公主就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慢慢長大沒什么。</br> 三個孩子在父母身邊膩歪了一會兒,才趴在窗口去看飛馳的風景。</br> 顧笙壓低聲音,“他怎么會在這輛列車上?”</br> 她口中的他,是剛才那個眼神深邃的男人,韓少禹,也就是韓云崢的弟弟。</br> 韓家那個一直和陸今棠不對付,卻拿陸今棠沒辦法的中二,后來因為袁若畫對韓云崢下毒,被他擋住了,和袁若畫春風一度,鬧得滿城風雨。</br> 但他最后沒和袁若畫結婚,兩家結了仇,他為了淡出視線,被韓云崢扔進了部隊里。</br> 現在看來,部隊豁然是鍛煉人的地方,他由內而外的徹底變了。</br> 現在的韓少禹,猶如重生。</br> “不清楚,應該是有任務,或者是私事吧。”陸今棠繼續翻看手里的書。</br> 顧笙哭笑不得,“你這不是廢話嗎?”</br> 給她拽廢話文學。</br> “伱既然想知道,問一問就行了。”陸今棠無奈的抬起頭。</br> 他后來就沒怎么關注韓家,就連韓云崢,后來也來往少了。</br> 突然在路上遇到韓少禹,他就知道媳婦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br> “我去看看。”他放下書,正準備出去的時候,韓少禹已經走了過來。</br> 兩人打了個照面,氣氛一時有些尷尬。</br> 尷尬的主要是韓少禹,陸今棠神色淡淡的,“有事嗎?”</br> 韓少禹,“沒事,過來打個招呼。”</br> 顧笙笑了笑,“你這是也要去金陵?”</br> 她對現在的韓少禹,還是有幾分好奇的。</br> “嗯,去探望我舅舅。”韓少禹沒有瞞著,他舅舅病重,大哥走不開,只有他過去了。</br> 顧笙點了點頭,沒有多問,問一句已經是逾矩了。</br> 他們本來也不熟。</br> 韓少禹笑起來,棱角凌厲,帶著部隊特有的正氣。</br> 陸今棠,“現在看起來人模狗樣的。”</br> “陸今棠,你不損我兩句是過不去怎么的?”韓少禹神色一僵,沒好氣的看著陸今棠。</br> 兩人從小就水火不容。</br> “我這是夸你,終于有人樣了。”陸今棠好整以暇的看著他。</br> 他說的是實話。</br> 韓少禹,“……所以我還得謝謝你的夸獎?”</br> “這倒是不必了。”</br> “……”豁然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br> 顧笙是第一次見兩人針鋒相對,他們是同齡人,都三四十歲了,像兩個小學雞在車廂里吵架,幼稚!</br> 不過,她也看到了兩人以前小時候的相處方式。</br> 倒是……別具一格。</br> 可能是顧笙的眼神太過明顯,陸今棠和韓少禹一同看了過來。</br> 又同時移開眼睛!</br> “噗嗤!”顧笙沒忍住,笑出聲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