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顧老太拐杖戳在地上砰砰砰的。</br> “爹,我們先走了,這還有一堆事呢。”顧建軍直接看著他爹說道。</br> 然后給媳婦使眼色。</br> 兩口子帶著閨女揚長而去,剩下顧老太干瞪眼。</br> 大房和四房撇嘴,想說什么又看到臉色冷淡的顧長根,把話吞了回去。</br> 一家四口走在街上,愜意得很。</br> “爸,我該換牙刷了。”顧笙仰著頭說道。</br> “嗯,咱們去供銷社買。”</br> 姐妹倆穿的是顧笙拿出來的布做的襯衫,夏秋月手很巧,衣領打成了荷葉邊,圓圓的,很可愛。</br> 一家四口穿的都是新衣服,兩閨女孩穿了小皮鞋。</br> 也是因為這樣,顧老太才想作妖。</br> 只是她一直拿捏不住顧建軍,在他手里基本得不到好處。</br> 夏秋月撕開偽裝后,更加滑溜,一家人鬼精鬼精的。</br> 他們從供銷社出來,買了很多東西,除了牙膏牙刷,還有夏秋月的雪花膏,芝麻餅和雞蛋糕,紅糖也沒有了,正好夏秋月這個月補貼的票里有兩斤糖票,她都買了,整備分一斤給陸今棠。</br> 傅明秀依然還沒回來,只是知道她從滬上去了大西北。</br> 可能還要一段時間。</br> ……</br> “嗯?阿寶哥,你做了什么好吃的?”顧笙提著紅糖去陸今棠家。</br> 只有她一個人,小玖在家里。</br>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嗆口的味道,很香,像是川菜的味道。</br> “辣子雞。”陸今棠關上門,徑直去廚房。</br> “哇,辣子雞,我有口福了。”</br> 她根本不客氣。</br> “還沒好,再等一下,你手里提著的那是什么?”陸今棠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油紙包。</br> 聞言,顧笙揚起手晃了晃,“紅糖,我媽讓我拿過來的。”</br> 陸今棠接過去,正好家里的糖沒了,他正準備做紅糖發糕。</br> 做好了給夏阿姨拿點過去,她喜歡吃甜食。</br> 陸今棠在心里打算道。</br> “咳咳……好嗆。”顧笙進了廚房,聞到一股刺鼻的辣味,瞬間咳起來。</br> 陸今棠臉上帶著笑意,拉了她一把,“趕緊出去,一會兒就好了。”</br> 顧笙順勢走出去,站在廚房門口佩服的看著云淡風輕的陸今棠。</br> 厲害了!</br> 就幾分鐘,香噴噴的辣子雞就出鍋了,顧笙連忙洗手拿碗。</br> 辣子雞,就是要配白米飯。</br> 陸今棠很懂。</br> 他的廚藝真的越來越好了。</br> “對了陸今棠,下個星期是你的生日是吧?”顧笙夾了塊辣子雞,邊吃邊說道。</br> 陸今棠的生日,五月十號!</br> 她的是五月二十號。</br> 差了十天。</br> “是啊,怎么了?你要給我準備生日禮物?我不過生日。”陸今棠說道。</br> 五月的天氣更暖,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襯衫,衣袖半挽,露出小臂,細碎的黑發有些濕潤,剛才在廚房里出了點汗。</br> 十分養眼,反正顧笙覺得,自己上一世偶然遇到的那個風生水起的小鮮肉,不及陸今棠的一半。</br> “陸今棠,我沒想送你生日禮物。”顧笙說道。</br> 自作多情。</br> 她只是隨口一問罷了。</br> “不送我禮物你問什么?”陸今棠無語。</br> 兩人面對面的坐著吃飯,大眼瞪小眼。</br> “我生日也到了啊,我送你你還不是要送我,多此一舉嘛。”</br> 陸今棠:“我不送你。”</br> 顧笙:“……”</br> 算了,她吃飯。</br> 被噎了一下的顧笙,含淚干翻了三碗飯,辣子雞實在太下飯了。</br> “等下你先別走,辣子雞我裝了一份,你帶回去。”陸今棠拒絕了顧笙幫忙收拾碗筷的動作。</br> 他們吃飯的時侯還早,才六點過,顧家肯定還沒吃飯。</br> 而他做辣子雞的這一只雞,是顧叔給的。</br> “知道了,你去拿吧,我做一下,太飽了。”</br> 陸今棠無語,收拾好后去廚房端了一個蓋著蓋子的小瓷盆出來。</br> “我送你。”</br> “不用,我自己回去。”顧笙拒絕。</br> 行叭,陸今棠沒有強求。</br> 不過也把顧笙送到了拐角處,站在那里看著她拐進家里的巷子后,才轉身回去。</br> 回到家的陸今棠臉色沉了下來。</br> 他今天提前做飯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想找點事做,沒想到顧笙會來。</br> 他鎖上門,回到房間里把信拿出來,舅舅的危機暫時過了,但他爺爺,竟然也被下放了。</br> 且去也去了苦寒的大西北。</br> 和他爸離得也很遠。</br> 怪不得他媽一去就是這么久,原來老爺子那里也還需要她打點。</br> 此時此刻的陸今棠,無比痛恨自己年紀小,手里沒有一點人脈和資源。</br> 他把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很久之后,才把信收起來,然后鋪開空白的信紙,開始寫信。</br> 一連寫了五六封,都是以前他不準備聯系的人。</br> 陸今棠折信紙時,十分用力,眼瞼微垂,眼里的神色看不清,藏在了陰影里。</br> 若是有人看見,會發現他眼底深處的淡漠和堅決。</br> 而從陸今棠家離開的顧笙,把辣子雞放下后,就回了房間。</br> 她趴在書桌上想事情。</br> 可能陸今棠自己都沒發現,他今天做飯的味道不對。</br> 不是不好吃,而是不對,不是陸今棠做飯的味道。</br> 顧笙很敏銳,從廚房里嗆鼻的味道,和陸今棠仿若無事,少吃了兩碗飯,她就確定了,陸今棠家里,肯定出了事。</br> 傅阿姨沒回來,去看他父親,那么,有可能就是他父親這邊的家人出事。</br> “姐,你在想什么?”顧玖吃了飯進來,看到顧笙還在發呆。</br> “沒什么,我就是在想該送陸今棠什么生日禮物!”顧笙隨口說道。</br> “對哦,他的生日快到了,那你想到了嗎?”</br> “沒有。”</br> “……”</br> 后面,顧玖沒理她,讓她繼續發呆,自己開始做作業。</br> 顧笙現在還真的在想給陸今棠準備什么生日禮物。</br> 想了一遭,還是覺得星際圖書館里的書才最適合。</br> 陸今棠喜歡的專業書。</br> 所以,現在顧笙在和統子討價還價。</br> “宿主,不可能,星際圖書館里面的書根本不可能拿出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統子斬釘截鐵的說道。</br> 顧笙根本沒有被它拒絕嚇到,繼續不要臉的說道:“統子,我不拿出去,你給我復印幾本唄,對你來說很簡單的事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