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月的弟弟,夏遠安撇嘴說道,他心里對顧建軍的意見大得很。</br> 反正,讓他姐吃苦的都不是好人,讓他姐十來年不曾回家的,更不是好人。</br> 夏遠安的媳婦,喬玲捅了他一下,被夏遠安瞪了一眼。</br> 喬玲:“……”</br> 隨便吧,這二貨。</br> “媽,我這工作又往上升了一級,現在負責廠里的采購,更沒時間去看小妹了。”老大夏遠平看著夏老太太說道。</br> 他心里對顧建軍也是很不滿。</br> 他家里疼寵的小妹,什么苦都沒吃過,跟了顧建軍,還不知道苦成什么樣了么。</br> 原本家里打算今年夏天去一趟陽省,看看小妹的。</br> 誰知他會晉升。</br> 可這機會又難得,丟了也舍不得。</br> 每次都是這樣,家里打算去看小妹時,總有這樣惑那樣的事情耽擱了。</br> 前兩天又是因為不方便。</br> “遠平,你要晉升啦?還是負責采購部?”梁琴聽到這話,眼睛都亮了。</br> “嗯,這機會我等了五年。”他是在食品廠上班的,這是一個大廠,大廠人員復雜,晉升更是難上加難。</br> 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他不能錯過。</br> “媽,你看要不這樣?我和小弟還和弟妹一起去看一下秋月?”原本梁琴并不準備去的,她在紡織廠也很難請假。</br> 但如果婆婆非要讓自家老公去,還不如自己去。</br> “不用了,秋月的日子看起來也好了不少,都沒時間就不去了吧,不過,老大,既然月月不缺錢,那就不寄錢了,你把該給她寄的錢全部換成東西,布料什么的,然后給她寄過去。”</br> “記得準備幾套百貨大樓新款的衣服和裙子,給月月和兩個外孫女。”</br> 夏遠安笑著點頭,“放心吧媽,我做事你不放心?”</br> “大哥,我娘家拿過來的有兩雙皮涼鞋,那是緊俏貨,百貨大樓早就沒了,你先拿去寄給兩個丫頭,小雪和小霜的我以后再買給她們。”喬玲想到還沒有穿過的兩雙鞋子說道。</br> 她嘴里的小雪和小霜,是她和夏遠安的女兒,夏雨雪和夏雨霜,年紀和顧笙還有顧玖差不多。</br> 是同年的。</br> 她還有個小兒子,今年才五歲,夏雨雷。</br> “對對對,上個月我給雨風和雨冰做衣服時,也順便多做了兩套,你也拿著,一起寄回去。”梁琴和喬玲說著,急匆匆的就回了自己的房間。</br> 客廳里,母子三人對視一眼,然后笑了。</br> 每次都是這樣,喬玲和梁琴心里不計較是假的,但每次寄錢寄衣服時,她們不僅不會阻止,還會自己加一點。</br> 兩個兒媳婦的性格都差不多,有點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種。</br> “大哥,這兩罐進口奶粉也寄過去吧,這東西正好給小玖補身體。”雖然大姐來信說小玖身體都好了。</br> 但先天胎里不足,哪里有那么容易調養好?</br> 他們都以為是安慰的話。</br> 好轉是信的,但若是全部都好那不可能。</br> “還有這些糖和零食,全部寄過去。”夏老太太又收刮了一堆東西出來。</br> 這些零食都是進口的,很難弄到。</br> 老頭子是鋼鐵廠的廠長,這算是很重要的位置,供應比起其他人多了不少。</br> 最后,夏遠平無奈的提著幾大個包裹又出了門。</br> 他先去寄了再回來吃飯。</br> 晚上的時候,夏老爺子回來后,看著桌子上多出來的肉和香腸,知道閨女寄來的,笑瞇瞇的多吃了半碗飯。</br> “月月的錢雖然沒按時寄,但你存著,等她以后回來,或者去看她的時候再全部給她。”夏老爺子看著夏老太太說道。</br> 在他心里,兒子和女兒都一樣,家里最虧欠的,就是閨女。</br> 當初下鄉她是自己報名,但他知道后,明明可以撈閨女出來的,就因為他不愿意違背原則,所以沒伸手。</br> 誰知道閨女會一去就是十多年。</br> 十多年不見閨女,她結婚也沒有娘家人在場,還不知道怎么委屈呢。</br> 兩個兒子他都照應得很好了,該給女兒的那一份,絕對不能少。</br> “我知道,我存著呢。”夏老太太說道。</br> 梁琴和喬玲對視一眼,沒說話。</br> 其實她們心里也有想法的。</br> 但只要一想到這是老爺子自己的工資,她們就沒底氣。</br> 況且,老爺子給她們各家的,只有比這更多的。</br> “遠平,明天去把我這個月的票據寄一半給月月,特別是里面的縫紉機票,給她。”老爺子又看向夏遠平。</br> 夏遠平無語了,“……我才從郵局回來。”</br> “再跑一趟。”</br> “……好吧。”</br> “爸,你給姐寄縫紉機票她又買不起,還不是多余,說不定還會讓她心里難過。”夏遠安夾了一塊香腸,說道。</br> 真香。</br> “那你的意思?”</br> “給她錢買唄,反正她結婚咱們也沒準備三轉一響陪嫁,已經很虧待她了。”夏遠安扒拉著飯,仿佛不在意的說道。</br> 被喬玲踢了一腳。</br> “你踢我做什么?”他抬頭瞪眼。</br> 喬玲:“……”這個二貨。</br> 沒看到大嫂眼里的不滿嗎?即使他心里是這么想的,但也不該他說啊。</br> “行了,先寄票,這個以后再說。”夏老爺子說道。</br> 他心里有計較。</br> ——</br> 燕京離陽省大半個國家,那里發生的事情顧笙她們并不知道。</br> 六月陽光炙熱,過得很慢,衣服必須一天一換。</br> 否則就有汗味了。</br> 還要堅持洗澡,不然黏黏糊糊的也睡不著。</br> 家里的條件好了,有補丁的衣服都淘汰了,除了在外面奔波的顧建軍,說是穿沒有補丁的太過招搖。</br> 身上還是帶著一兩個補丁。</br> 但即使這樣,也讓人很羨慕了。</br> 對了,差點忘了說,顧笙手上帶著手表去上課,惹了好大一波羨慕嫉妒。</br> 班上同學看她的眼神更加復雜了。</br> 顧笙同學的家庭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好。</br> 家里也寵她。</br> 知情人早就聽別人說過了,她家里就她和她妹妹,沒有兒子。</br> 她媽是四年級的語文老師,對她們非常好,她爸也學校來接過幾次她們,不僅不嫌棄她們是女娃,還又疼又寵的,對她們很好。</br> 班上的另外六個女孩子,能來讀書家里也不是那么重男輕女</br> 但比起她和祁染染,就差得太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