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紅薯，還有辣椒小蔥蔬菜黃瓜，很多呢，都是張大娘在院子里種的。</br> 很新鮮。</br> 紅薯稀飯，配上張奶奶的醬黃瓜，脆生生的聲音一聽就很開胃。</br> 不過，顧家老宅就不那么和諧了。</br> 顧老太聽說自家老二一家都回來了，昨晚等了大半夜，都沒看見老二一家的人影。</br> 顧老太差點氣炸。</br> 按照她的想法，老二一家回來應該第一時間來看她。</br> 結果，第二天都沒來。</br> 家里人都去上工了，只有顧老太，顧大郎，還有三房的高翠芬在家。</br> 顧老太和顧大郎是還下不了地掙公分，不過，兩人也恢復得差不多了。</br> 早就丟了拐杖。</br> 高翠芬是挺著大肚子，她還沒生，預產期還得兩個多月。</br> 現在才七個月不到。m.</br> 她這胎懷得最舒服，雖然因為和趙霞打架，受了一次罪，但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后，丈夫心疼她，也沒讓她下地掙工分。</br> 不知不覺就都快七個月了。</br> “遭瘟的，眼里還有沒有自己的老子娘，回家來都不知道來看一下。”顧老太又開始數落。</br> 高翠芬從廚房里出來，端著一碗面條，白眼一翻，理都沒理顧老太，根本不搭腔，扶著肚子就回了屋子。</br> 顧老太氣了個仰倒。</br> 一個個的，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果然當初這個家就不應該分。</br> 高翠芬吸溜吸溜的吃著面條，嗯，真香。</br> 她發現顧老太自從斷腿后，就比以前還煩了。</br> 讓人厭煩的那種，此時她無比慶幸顧老太不和他家住。</br> 不然還不雞飛狗跳的？</br> “媽，我回來拿水壺，爸說他忘了。”二丫推開門，看到她媽吃面條，吞了一下口水，連忙撇開眼。</br> “我還說等下給你們送去，你回來就趕緊拿去吧，待會兒你爸口渴。”高翠芬指著水壺。</br> “等等。”二丫拿著水壺要走，被她叫住。</br> “你以后就上半天工，剩下半天多看點書學習。”</br> 二丫受寵若驚，“……媽？”</br> “叫魂吶。”</br> 呼，二丫松了口氣，還是她媽，可是她媽轉性了？</br> 二丫不知道，她媽是被刺激了，二房的兩個閨女都能考第一名，她的閨女也可以。</br> 她閨女這次期末考試，是第四名，已經很厲害了。</br> 從來沒讀過書的顧二丫，竟然能考第四名，反正顧家老宅都很驚訝。</br> 反觀另外的幾個孫子，個個成績一塌糊涂，還沒及格。</br> 二丫因為好不容易有讀書的機會，十分刻苦，每天無論在做什么，她都揣著書看，本子沒有她就在地上寫字。</br> 后來顧建黨無意之中看到過一次，不顧高翠芬反對，拿錢給她買本子。</br> 現在高翠芬都不阻止二丫去讀書了，正如大隊長說的，讀好了去城里找工作，多余的錢都掙回來了，特別是二丫這樣學習好的，找工作的機會比別人多好多。</br> 這是大隊長動員家長讓孩子去讀書的時候說的話。</br> 但聽得進去的，少之又少！</br> “還不趕緊去，別以為只上半天工你就可以偷懶。”高翠芬白了自家閨女一眼。</br> 那不可置信的樣子，好像她在說假話。</br> “噯，我走了，媽你好好休息。”二丫興奮的拿著水壺跑出門。</br> 哈哈哈！</br> 院子門口，干瘦的二丫忍不住蹦噠了兩下，表達心底的喜悅。</br> 大丫四丫和六丫打豬草回來，就看到瘋了的二丫。</br> “二丫，你干啥？”大丫皺著眉頭。</br> “以后別叫我二丫，我有名字，顧蓉！”二丫，哦不，顧蓉收斂了喜悅，淡淡的說道。</br> 自從上學后，爺就給她正式起了名字，顧蓉！</br> 這話讓大丫臉色扭曲了一下，她不僅落后了二房的兩個丫頭，現在連三房的二丫都比不上了。</br> 她還沒正經的名字呢！</br> “六丫，跟姐走。”顧蓉看到六丫跟在大房的兩個堂姐妹身后，被人家使喚，還要幫忙打豬草，恨鐵不成鋼。</br> 大丫和四丫看著顧二丫把六丫拉走，恨恨的瞪了她們的背影一眼。</br> “二姐……”</br> “別叫二姐，叫姐，我才是你的親姐姐。”顧蓉打斷六丫的話。</br> 六丫不明所以，但還是改口，“姐。”</br> “嗯，跟姐去上工，你在旁邊玩，等姐有空了，就教你認字知道不？以后有機會，你也去讀書。”顧蓉已經認識到讀書的好處。</br> 沒看到大隊里的人都高看一眼嗎？</br> 特別是女娃讀書，可不是家家都有的，她要再努力一點，下次考第一，讓她媽一直支持她讀書。</br> “姐，真的嗎？我也可以讀書？我也可以認字？”六丫雖然小，但也不想干活。</br> 她想和哥哥姐姐一樣，背著書包去讀書。</br> “嗯，可以，姐教你。”</br> 清晨的陽光，把兩姐妹的背影拉得老長老長的，二丫看著終于有個姐姐的樣子了。</br> “果然讀書能使人明理。”顧笙兩姐妹從拐角處走出來。</br> “是啊，二丫姐也變了。”</br> 并且是朝好的方向變，顧玖樂見其成，上一世，三房兩個閨女的日子都不好過。</br> 是的，就是兩個閨女，她三嬸肚子里的，是男娃！</br> 二丫和六丫在家里時還好，三嬸雖然重男輕女，使勁的使喚閨女，但也會讓她們吃飽飯。</br> 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難得了。</br> 像她爸媽那樣寵閨女的，打著燈籠都難找。</br> 二丫和六丫長大后，都所嫁非人！</br> 二丫姐的丈夫家暴成癮，經常打她，六丫的丈夫膽小如鼠，但她婆婆是個狠的，使勁搓磨她。</br> 兩人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br> “這樣也好。”顧笙嘆氣，鄉下的女娃都艱難。</br> 自己識字，再學點本事，以后安身立命沒問題了。</br> 兩姐妹瞅了一眼緊閉房門的老宅，手拉手的在大隊閑逛。</br> 兩姐妹把昨天穿的背帶裙換了，換了一身樸素一點的碎花襯衫和黑褲子，鞋子也換成了布鞋。</br> 不過，這樣的穿著在小河生產大隊也是頂頂好的。</br> 每個小孩看到都羨慕不已。</br> “李狗蛋，你們要去哪？”顧笙眼尖的看到了李狗蛋。</br> “……上山掏鳥窩。”李狗蛋硬著頭皮轉身。</br> 實在是怵顧笙！</br> 顧笙拉著妹妹跑過去，“一起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