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云的飯盒里,是糙米飯和西紅柿炒雞蛋,還有一個是燉粉條。</br> 康南的是白面饅頭和青椒炒雞蛋,還有土豆炒回鍋肉。</br> 祁染染是精致的小包子,肉餡的,還有泡蘿卜和炒雞蛋。</br> 顧笙的是晶瑩剔透的大米飯和紅燒肉,還有一個酸辣土豆絲。</br> 是陸今棠做的。</br> 他還用另外一個飯盒給顧笙裝了一小碗蘿卜排骨湯,不過只有湯,看不見蘿卜和排骨。</br> 她的飯瞬間吸引了所有同學的目光。</br> 大家猛吞口水。</br> 顧笙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提著飯盒出了教室。</br> 然后再操場旁邊坐著吃。</br> 紅燒肉軟爛入味,一抿就化,酸辣土豆絲不軟,脆脆的,是她喜歡的口感,還有蘿卜排骨湯也不油膩,很好喝。</br> 因為天氣熱,飯盒又被陸今棠用兩塊毛巾包起來。</br> 吃得時候還是溫熱的。</br> 一點也沒影響到口感,顧笙幸福的瞇起眼睛。</br> 太好吃了。</br> 吃完后,她去水池那里把飯盒沖干凈,然后才提著回教室。</br> 大家都吃完了,趴在教室里休息。</br> 看到顧笙回來,仿佛還能看見紅燒肉的樣子,一個個眼睛冒光。</br> 羨慕得不行。</br> “染染,你要吃嗎?”顧笙回到位置上,拿了一顆奶糖出來。</br> “要吃,謝謝。”</br> “陳云云,給你。”顧笙也給了后桌的陳云云一顆糖。</br> 康南:“……”</br> “喂,我這么大個人你看不見?”他踢了一腳顧笙的椅子。</br> “把你腿收回去。”顧笙回頭。</br> 這樣幼稚得小孩子行為她會看不穿?看一個小姑娘漂亮,就想引起她的注意,扯頭發,踢椅子?</br> “給我一顆糖。”康南不依不饒。</br> “你是缺一顆糖的人?”</br> “缺啊怎么不缺,所以趕緊給我,我想吃得很,口水都流到下巴了,你看。”</br> 顧笙嘴角微抽,“給你,沒有下次。”</br> 康南才不管她說什么,捏著一顆奶糖很開心的笑了。</br> 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br> 下午第一節課,是英語課,上了初中,她們不止是多了英語課,還有歷史、政治、物理和化學。</br> 對了,還有一科農業基礎知識。</br> 只是這一科考試的時候不考。</br> 英語老師是一個年輕的男老師,也是二十多歲的樣子。</br> 斯斯文文的,帶著一個眼鏡,聽說他是滬上師范大學的畢業生。</br> 很厲害的。</br> 因為他是黔北縣的人。所以按照就近原則,他被分配到這里來教英語。</br> 初一和初二的英語都是他負責。</br> 姓黎,叫做黎文。</br> 確實人如其名。</br> 說起英語來,雖然還帶著點口音,但也算很不錯了,畢竟沒有去留過洋,還能有這個水平。</br> “顧笙同學,你起來讀一下這篇課文。”果然,每個老師第一天都盯上了考第一名的學生。</br> 黎文盯上顧笙,是發現她在走神。</br> 不然他心里清楚小學是沒有英語課程的,怎么會刁難她呢?</br> 這課文他都還沒教。</br> 顧笙不慌不忙的站起來,“Theis……”</br> 隨即一大串英文從她嘴里冒出去,還沒有口音,發音很純正。</br> 不說同學,黎文都驚呆了,“顧笙同學,你學過英語?”</br> “嗯,我和有個哥哥學過,他是高二的學生,他很小就會了。”</br> “……你學得很好,讀的全部都正確,坐下吧,記得下次上課不要走神。”黎文還是說了一句。</br> “老師我知道了。”顧笙乖巧的點頭坐下。</br> 她沒有看見,背后的康南看她的眼神又復雜了一些。</br> 不行,他不能被超過。</br> 英語他以前也學過,只是因為不喜歡所以沒多學。</br> 還以為就憑自己先學過能傲視其他的同學。</br> 沒想到一開始就被打臉。</br> 顧笙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此時認真的看著黑板。</br> 不過,思緒早就沉到了系統教室里,開始學習高二的課程。</br> 她只差下半學年的,就可以學完高中的課程了。</br> 對了,還有一件事,就是昨天下午把班干都定了下來。</br> 果然老師讓顧笙當班長,但被她拒絕了。</br> 她本來就懶,才不愿當班長管這么多的事。</br> 然后老師就讓康南當。</br> 結果他也拒絕了,理由是別人讓的他不要。</br> 顧笙給了他一個白眼,欠揍的熊孩子。</br> 一看就是被家里給慣壞了。</br> 最后,陳云云當了班長,她倒是沒拒絕。</br> 經過兩天的課程,所有老師都知道了顧笙的聰明程度,也明白了她可能早就學過初一的課程。</br> 漸漸的,也不再盯著她了。</br> 上學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八月底,天氣總算不那么熱了,不過,卻開始下雨。</br> 一連下了一個多星期。</br> 路上全是泥濘,城里都這樣,更不用說鄉下。</br> 高翠芬正好去城里生孩子,顧建黨用牛車拉著她。</br> 兩人被淋成了落湯雞,高翠芬肚子又痛,在牛車上滿臉都是水,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br> “建黨,我……我覺得肚子好痛。”高翠芬覺得不太對勁。</br> 按理說她是第四胎,應該很快才是,結果,現在都半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br> “你堅持住,我們去醫院,去醫院……”顧建黨從牛車上跳下來,用鞭子使勁的抽牛。</br> 可天氣惡劣。牛車的速度實在太慢了。</br> 顧家老宅,顧蓉做好飯,讓六丫呆在屋子里別亂跑,自己拿起一個麻袋三兩下拆開,頂在頭上出了家門。</br> 回頭看了一眼緊閉房門的大房和四房,心里涼了涼。</br> 隨即一頭扎進了雨里,在大隊部那里遇到了二郎,他從學校里才回來。</br> “蓉蓉,你去哪里?”</br> 顧蓉停下,透過雨幕看到是顧二郎,“哥,媽要生了,爸送她去醫院,我擔心得很。”</br> 說完拔腿就跑。</br> “你等等,我也去。”顧二郎咬牙。</br> 兩兄妹在雨里奔跑,目的地是城里,城里他們也去過一兩次,特別是顧二郎,去過更多,他記得路。</br> 大雨滂沱,沒一會兒兩人就濕透了,頭發全是水,一綹一綹的貼在臉上。</br> “蓉蓉,只有爸嗎?”</br> 顧蓉沒說話,顧二郎明白了,今年已經十四歲的他,也明白了很多事。</br> 他們分家了。</br> 與此同時,顧家老宅,顧長根抽著旱煙,沒有理坐在一邊的老太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