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從學校出來,夏秋月等在了門口。</br> “黎老師,盧老師,我家笙笙和今棠就交給你們了,可千萬給我好好的帶回來!”她把手里的一個布包遞給顧笙,被陸今棠伸手接了過去。</br> “夏老師放心吧,保證給你好好的帶回來!”盧老師爽利一笑。</br> 夏秋月的大名如雷貫耳。她怎么會沒聽過。</br> “行,笙笙,你們兩個不要亂跑知道不?”夏秋月又重復了一遍昨天晚上的話。</br> 顧笙沒有絲毫不耐煩,“知道了,媽你就放心吧。”</br> 她有這么不靠譜嗎?</br> 夏秋月擺手,目送四人離開。</br> 黔北縣去市里,直接坐班車就可以了,每天去市里的班車只有兩趟,早上十點半一趟,下午兩點半一趟。</br> 他們要坐的,就是早上十點半的。</br> 到客車站的時候,才十點,還有半個小時。</br> 不過,班車的門已經打開了,他們也沒在外面受凍,直接上去坐著。</br> 現在人還不太多,空位置不少,顧笙和陸今棠選了一個靠后的位置。</br> 兩人坐在一排,盧老師坐在他們后面,黎文買了車票后,在盧老師的身邊坐了下來。</br> “陸今棠,我媽拿的東西呢?我看看是什么?”顧笙說道。</br> 陸今棠把旁邊的布包遞過去。</br> 里面是二合面饅頭和水煮蛋,還有一個鋁制飯盒,里面是白面餃子。</br> “我媽以為我們沒吃早飯呢!”顧笙壓低聲音。</br> 她來的時候,在路上吃過了陸今棠準備的肉包子和牛肉餅。</br> “嗯,你想吃嗎?”</br> 顧笙搖頭,她很飽。</br> 而且,這車上人太多了,別人都沒吃東西,他們拿出來吃很打眼。</br> “那下車再吃。”陸今棠把東西裝回去,抱在懷里。</br> 十點半的時候,班車準時開走,這時候車上的人已經很多了。</br> 特別擠,即使是冬天,也還是有難聞的味道。</br> 顧笙蹙了蹙眉,把頭瞥向窗邊。</br> 陸今棠見此,從兜里摸出一顆大白兔奶糖來,剝開眼疾手快的塞進了顧笙的嘴里。</br> 香甜的味道讓顧笙彎了彎眼睛,回頭給了陸今棠一個贊賞的眼神。</br> 這個時候的路都坑坑洼洼的,班車顛簸得很厲害。</br> 從來沒嘗過暈車是什么滋味的顧笙,在快到市里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吐了。</br> 完全是因為坐在他們前面的一個老人吐得天昏地暗的。m.</br> 沒多久,車上就有大半的人都吐了。</br> 好不容易捱到下車,顧笙從車上沖下來,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胃里又開始翻滾,又彎腰在旁邊吐起來。</br> 陸今棠連忙給她拍背,然后把手絹遞過去,又把水壺擰開。</br> 顧笙接過手絹擦了嘴,漱完口后,終于好一點了。</br> “顧笙同學,你怎么樣?”看到她臉色有些蒼白,黎文和盧老師都急了。</br> “沒事,還好。”顧笙有氣無力的擺手。</br> 暈車暈得渾身軟綿綿的。</br> “吃了。”陸今棠又給她剝了一顆糖。</br> 顧笙含著糖,胃里的惡心一點點的壓了下去。</br> 她還是沒有多少力氣,陸今棠背著兩人的包,扶著她。</br> “我們先去住的地方。”黎文看顧笙暫時沒問題后說道。</br> 明天早上就要參加演講比賽,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br> 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br> 他們在市一中旁邊的招待所里住了下來。</br> 到招待所的時候,顧笙就已經恢復了。</br> 不要小看她身體的自愈能力。</br> 恢復的結果就是感覺到了一股抓心的饑餓感。</br> “盧老師,我想出去吃點東西。”她看著和她住一間的盧老師。</br> 因為資金有限,就只能開兩間房,她和盧老師住,陸今棠和黎文住。</br> “你不是帶了飯嗎?我去借樓下的煤爐熱一熱。”</br> “我心里不太舒服,想吃點新鮮的,對了盧老師,我媽多煮了幾個雞蛋,你和黎老師也嘗一嘗。”顧笙從布包里摸出來兩個煮熟的雞蛋塞到盧老師的手里。</br> 雞蛋啊,僅次于肉的好東西。</br> 她也不是時常吃得起的,雖然工資一個月有三十來塊,但還要買糧,買其他的。</br> 日子也過的很拮據。</br> “盧老師,我和陸今棠一起出去,他的本事你也應該知道一兩分,我們不會掉的,你就放心吧。”顧笙看到她臉上的松動,趁熱打鐵。</br> 說完就拉開門走了出去,然后敲響了陸今棠他們的房門。</br> 正好是陸今棠開的。</br> “怎么了?”</br> “陸今棠,我們去市里的國營飯店吃飯可以嗎?我想嘗一嘗市里國營飯店的味道。”顧笙眨巴著眼睛說道。</br> 她想趁著機會出去逛一圈。</br> “好……”</br> “不行!”追出來的盧老師和黎文異口同聲。</br> 顧笙笑瞇瞇的,把另外兩顆雞蛋放到黎文的手里。</br> “麻煩老師幫我們解決,我們先去試試味道,回來給你們帶點好吃的。”說著,她就拉著陸今棠跑了。</br> 剩下兩個大眼瞪小眼的老師。</br> “黎老師,你的學生膽子也太大了點。”盧老師道。</br> 黎文無奈,“他們應該不會出事的,顧笙同學的力氣很大,一般人都不是對手。”</br> “力氣再大也是個小姑娘。”盧老師沒好氣道。</br> 這就是聽沒聽過顧笙事跡的區別了。</br> 一口氣跑出了招待所,顧笙趕緊把手縮回去,好冷。</br> 北風呼呼的吹著,臉被刮得生疼。</br> “市里的風還真是大。”</br> 陸今棠也把手揣今兜里,“顧笙,你知道國營飯店在哪里嗎?就這么沖動的跑出來。”</br> 以他對顧笙的了解,絕對醉翁之意不在酒。</br> “不知道可以問啊。”顧笙白了他一眼。</br> 隨后立馬變成笑瞇瞇的模樣,拉住了旁邊一個挎著籃子的大娘,“大娘你好,我想問下國營飯店怎么走?”</br> 大娘腳步匆匆的,突然被人拉住正想發脾氣,就對上了一張白皙紅潤的小臉,眼睛黑黝黝,亮晶晶的。</br> 那一股火頓時消散了。</br> 不管在什么時候,顏值總能給人留下不錯的印象。</br> 顧笙就是知道,才使勁的眨巴眼睛。</br> “國營飯店在興榮街,離這里有兩條街的距離,但很好找,你穿過這條街后,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見國營飯店的招牌了。”大娘語氣還算好。</br> “多謝大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