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沒有月亮,天空被一層漆黑的幕布遮擋,半夜十二點半的時候,兩道人影從顧家的小院子里翻出去。</br> 直奔知青點。</br> 知青點的房子是一排的那種,院墻也不怎么高,一米二左右。</br> 左邊是女知青住,右邊是男知青。</br> 顧笙和陸今棠早就弄清楚的,新來的戚沉和蘇翊,還有鄰省的那個男知青住一間。</br> 就在最右邊。</br> 兩人動作輕巧的跳進了知青點的院子,然后往右邊走去。</br> 顧笙拉住陸今棠,示意他等一下。</br> 陸今棠狐疑的停下來。</br> 然后,他就看見顧笙把麻皮口袋封住的窗戶戳了一個洞。</br> 拿了個粉末狀的東西出來,往里面吹了進去。</br> 陸今棠:“……”</br> 他無語的看著顧笙,這樣是在做什么?</br> 黑暗中,顧笙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想也知道陸今棠的疑惑,不過,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br> 等一下陸今棠會懂的。</br> 實際上,她只是在做障眼法,迷藥她早就讓統子下在了里面的三人身上。</br> 陸今棠太聰明了,她如果不弄一個障眼法,呆會兒戚沉如果不醒,他肯定會懷疑。</br> 兩人在外面等了兩分鐘。</br> 顧笙壓低聲音,用只有陸今棠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可以了,我們進去吧。”</br> 然后,陸今棠就看見顧笙大搖大擺的推開門走進去。</br> 心里瞬間明白了,她剛才在放迷藥。</br> 但迷藥能這樣用,他還是第一次知道。</br> 后來看了許多武俠大片的陸今棠表示,顧笙的想法還真是永遠都領先于別人。</br> “戚沉在哪里?”顧笙看了一下,房間里有三個人。</br> 可別打錯了人。</br> “我去看看。”陸今棠反手關上門。</br> “拿這個。”顧笙從隨身的挎包里拿了手電筒出來。</br> “……”準備得真齊全。</br> 陸今棠接過去,打開手電筒,第一個板寸頭,方臉,不是。</br> 第二個濃眉,鼻尖有痣,不是。</br> 第三個,人模狗樣的,果然就是戚沉。</br> 顧笙一直跟著陸今棠的腳步,知道是他后,兩人把人揪下床。</br> 然后,黑暗中只隱約看得見兩個黑色的身影,能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音。</br> 五分鐘后。</br> 兩人停了下來,默契的往外走。</br> 至于戚沉,就躺在冰冷的床上。</br> “咳咳……”</br> 兩人才走到門邊,就聽到有人咳嗽的聲音。</br> 顧笙后背一僵。</br> “嘶好痛,咳咳,我踏馬的怎么在地上??!”</br> 戚沉捂著頭坐起來,摸到冰涼地板,吼了一聲。</br> “嘶”全身酸痛。</br> 他吼的聲音有點大,蘇翊和另一個知青也醒了過來。</br> 蘇翊以為發生了什么事,趕緊摸手電筒。</br> “砰!”</br> “誰在那?!”也就是這時候,他們都聽到了輕微的關門聲。</br> 蘇翊打開手電筒,連忙掀開被子跳下床!</br> 發現燜關得好好的,但回頭,就看到戚沉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被子也在地上。</br> 臉上也帶了傷!</br> “你這是怎么回事?”蘇翊皺眉,他不太喜歡戚沉,但住在同一個房間里,如果戚沉出事,那是不是意味著,下一個是他?</br> “不知道?我醒來就在這里了。”戚沉怒氣翻騰,卻不知道怎么回事。</br> “我剛才好像被人打了一頓!”</br> 這話一出,蘇翊和另一個知青臉色都變了。</br> 他們剛才沒聽錯。</br> 確實有關門聲。</br> 然后,蘇翊把手電筒照到地上,白天雖然天晴,但這幾天的晚上都有冬雨。</br> 如果有人進來,肯定有腳??!</br> 果然,地上有新鮮的泥巴。只是因為屋子里也是平整的泥地,所以看不出來腳印。</br> 戚沉臉色很難看。</br> “看一看財物,是不是為了錢票來的?”蘇翊冷靜道。</br> 戚沉忍住身上的酸痛,看了一下旁邊放錢的箱子。</br> 還完好無缺。</br> “應該不是為了錢來的。”如果為了錢,不可能先打他一頓。</br> 看樣子,是沖他來的。</br> 知道后,戚沉臉色幾乎不能看。</br> 不過,蘇翊和另一個知青的表情就好多了。</br> 看來是戚沉無意之中得罪了其他人。</br> 但能毫無聲息的進來打人,還不被人發現,對方肯定很厲害。</br> 蘇翊的心里也起了防備。</br> 夜深了,三人卻都沒睡著,戚沉不死心,出門找了一圈,什么線索都沒有。</br> 差點把自己氣死!</br> 而此時的始作俑者,顧笙和陸今棠正喜滋滋的推開門。</br> 然后,就看到院子里站著的兩個黑影。</br> 他們頓時嚇了一大跳。</br> 差點動手!</br> 下一刻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你倆給我滾進來!”</br> 顧建軍這火爆脾氣。</br> 說完,他就和夏秋月走進堂屋。</br> 黑暗中,顧笙和陸今棠對視一眼,摸了摸鼻子,蔫嗒嗒的進了屋子。</br> 夏秋月把煤油燈點上。</br> 他們就發現,屋子里的小煤爐旁邊,顧玖正往里面添炭。</br> 得了,全家都知道了。</br> “站起來,誰讓你們坐的?”顧建軍看到兩人一進來就坐下,頓時氣不打一出來。</br> 被吼了一聲,兩人趕緊站起來。</br> 特別是陸今棠,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覺,他從來沒被人吼過,鐵感覺,還真新鮮。</br> “爸……”</br> “爸什么爸?別叫我,你膽子大了,大晚上的就敢出去,說吧,去做了啥?”顧建軍冷哼了一聲。</br> 顧笙被吼得跳了一下,發現她爸無動于衷后,垮著肩膀。</br> 好吧,她裝得不像。</br> “顧叔,是我的錯,我不該帶笙笙出去,我們去了知青點,因為我和戚沉有點過節,所以,我想教訓一下他,笙笙是去幫我的,我知道錯了。”陸今棠立刻認錯。</br> 顧笙烏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爸,陸今棠說的對,都是他的錯,他不該帶我去的,當然,我也有錯,我錯就錯在陸今棠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沒有阻止他,反而是跟著他胡作非為,我知道錯了,爸,我下次再也不敢了。”</br> 顧笙推卸責任那叫一個干脆利落。</br> 陸今棠都瞪了一下眼睛。</br> 這究竟是誰的提議啊喂,顧笙,不帶這樣的。</br> 不過,陸今棠卻不能說出來,因為顧笙這么提議也是為了幫他出去。</br> 陸今棠幽幽的看著顧笙。</br> 但是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或許,顧笙幫他出氣只是順帶的,她就是單純的手癢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