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竟然有一條路,是陸今棠沒發現的。</br> 別說是他,大隊里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是顧建軍喝夏秋月以前上山的時候弄出來的。</br> 他們弄到好東西,總要避開別人的視線。</br> 像這樣的路,還有很多條呢!</br> “從這里過去,不會經過大隊部,而是從山上下去,可以直接去知青點!”顧笙在前面開路。</br> “你做什么?”她的手臂突然被陸今棠抓住。</br> “我來!”陸今棠看著她,然后邁著大長腿走到顧笙的面前。</br> 顧笙:“……”</br> 腿長了不起!</br> 反正這里只有一條路,順著走就行了,只是走在前面的要困難一點,好久沒走,荊棘都重新長了出來。</br> 兩人花了二十來分鐘,就到了大隊的后面,站在斜坡上,可以看見知青點的院子。</br> “嘖,咱們運氣真好!”顧笙笑道,那幾人正好在院子里坐著呢。</br> “走,我們靠近一點,聽聽他們說什么。”她拉著陸今棠下去。</br> “笙笙,小心點!”陸今棠壓低聲音。</br> 如果被發現,他無所謂,反正這些人不敢對他趕盡殺絕,但笙笙就不一定了,或許這他們會把氣出在笙笙的身上。</br> “我懂!”顧笙用口型說了兩個字。</br> 兩人躡手躡腳的來到知青點院子外面,沒有去前院,而是在斜后方的圍墻下蹲了下來。</br> 知青點里的聲音漸漸傳了出來。</br> “燕京的情況就是這樣,現在你回城還有點困難,爺爺的意思,是讓你再等一等!”這是戚盛的聲音。</br> 戚沉冷笑了一聲,“究竟是爺爺讓我等一等,還是你和二叔讓我等?”m.</br> 他根本不相信。</br> 就憑戚家的實力,讓他回城的方法多的是!</br> “哥,你想多了,我們可沒有阻止你回去,還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被人拿住了把柄,那件事到現在都還有人議論,你覺得現在是回去的好時機?”戚盛瞇著眼睛,原來戚沉也會著急啊。</br> 看來鄉下的日子并不好過。</br> 也是,看他的臉色蠟黃了不少,人也瘦了,嘖嘖,這如果讓爺爺看到,肯定又會心疼了。</br> 但是可惜,他看不見。</br> “哼,最多一年,我再等一年,我必須要回去。”戚沉說道。</br> 他也不是吃不了苦,以戚家現在的局面,如果他晚幾年回去,那還有他的位置?</br> 做夢吧!</br> 二叔和戚盛虎視眈眈,戚家扳倒陸家后,瓜分到的勢力有一大半都在他的手里,但現在,還剩三分之二他都得念阿彌陀佛!</br> 戚家子孫眾多,最是講究弱肉強食,這次也是他大意了。</br> 不過,如果不是相信親近的人,他怎么會被算計?</br> 戚沉看戚盛時,眼底深處快速閃過一絲里冷意。</br> 宋霆坐在不遠處,看著戚家兩兄弟你來我往,眼角低垂,看不清是什么表情。</br> “再看吧,得藥看陸家那邊能不能翻身,不過,這需要兩三年的時間,爺爺的意思,是讓你稍安勿躁。”</br> 這意思,就是一年以后想要回城,基本是不可能的。</br> 戚沉臉色是真的沉了。</br> “陸家除了陸今棠那個小畜生,其他的全部都下放了,他們還能翻身?”</br> 陸老爺子,陸明淮,還有陸明禮,這三人都下放了,就憑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陸今棠,如何翻身?</br> “你不會這么天真吧,陸老爺子那是從尸山血海里走出來的,他的死忠可不少。”現在部隊里在上面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戰亂時候留下來的。</br> 很多和陸老爺子都有過命的交情。</br> 陸家的勢力,可不止是表面那么簡單。</br> “哼,那老東西,影響力那么大,他只要隨便往上面遞一句話,戚家就不會走得這么艱難,不過都好了,以后啊,該他們求我們了。”</br> “不錯。”</br> 在這一點上,兩兄弟難得的達成了一致。</br> 不過,這話很難聽,宋霆都聽不下去。</br> 外面,陸今棠臉色沒變,眼神卻變了,他雙手收緊,握成拳頭。</br> 就在這時,院子里又傳來了聲音。</br> “行了,就這樣吧,我和宋霆也必須離開了,我們四個過來出任務的,晚了就不好,這是爺爺讓我給你的,你自己看著辦。”戚盛站起來,把一個小布包遞給戚沉。</br> 里面是錢票。</br> 他倒是沒有克扣,這事情戚沉一封信就揭露了,得不償失,沒必要。</br> “宋霆,你……”</br> “行了,再多的話你現在說也沒用。”戚盛打斷戚沉的話。</br> 他知道他要說什么,不就是看中宋霆的能力嗎?</br> 嗤,他才不會給這個機會。</br> “宋霆,走!”戚盛說道。</br> 戚沉臉色難看,但宋霆是真的很有實力,他不得不壓著氣站起來送他們出去。</br> 三人一起走到門邊。</br> 就在這時,突然一塊黑布從天而降,籠罩在三人的頭頂。</br> 宋霆是部隊里的人,反應非常快,但顧笙和陸今棠一開始就防著他,所以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br> 動作更快!</br> “砰!”宋霆抬手掀黑布的時候,肚子已經著了一腳。</br> “是誰?什么人?”戚沉想到了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被打,至今都沒找到兇手,就有點恐慌。</br> 顧笙和陸今棠一起動手,才懶得說話。</br> 兩人打得噼里啪啦的,毫不留情。</br> 陸今棠看到戚沉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順手撿了起來。</br> 然后給顧笙使眼色,兩人快速翻墻跑出去。</br> 宋霆把黑布拿下來,就只隱約看到兩個身影沒入山林里。</br> “媽的,是哪個王八蛋?”戚盛陰沉著臉,憤怒的咆哮。</br> “呸!”他吐了口血沫,嘴巴里都出血了。</br> “戚沉,你得罪什么人了?”</br> “我還想問你呢,你們不來也沒發生這樣的事情。”關于那天晚上被揍的事情,他可不會說出去,太丟臉了。</br> “宋霆,你身手不是很好嗎?怎么還讓人……”</br> “我不是天下無敵!”宋霆冷冷的打斷戚盛的話。</br> 當他是神嗎?來得兩個人,身手都不簡單。</br> 防不勝防的,根本做不了什么。</br> “戚盛,你給我的錢和票呢?”戚沉后知后覺的發現布包沒在。</br> “我不是給你了嗎?”</br> “沒在啊。”</br> 三人面面相覷,然后暴怒,“那可是五百塊錢,里面有很多票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