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竟然下著小雨。</br> 顧笙原本打算清晨離開的,但也不能冒著雨走。</br> 就耽擱了。</br> 想起了家里沒吃完的一塊肉,約莫有兩三斤的樣子!</br> 也懶得帶回去。</br> 她手起刀落,從中間切開,然后提著去老宅。</br> 下雨,大家都在各自的屋子里,顧笙先去了上房。</br> “笙笙?怎么冒著雨過來了?”顧長根坐在一邊編草席。</br> “爺,我準備今天回城了,等下雨停了就走,這一斤多肉,你們燉來自己吃。”她把手里的肉放在桌子上。</br> 顧老太看到她手里還有另外一塊肉,掀了一下眼皮,“你有心了。”m.</br> 這居然讓顧笙受寵若驚了一分鐘。</br> 然后,她奶拿了一斤瓜子餅出來,塞給她。</br> “自己拿著吃。”</br> 顧笙眼睛都大了,上一次還只有一塊,這一次直接就是一斤。</br> “愣著做什么?等我給你喂到嘴里?”</br> 顧笙回過神來,抱著瓜子餅,“不敢勞煩您老,我自己來,自己來。”</br> 說著就捻了一塊瓜子餅吃起來。</br> 嗯,味道很好。</br> 剩下的她放在了自己的挎包里,。</br> “雨天路滑,要不要等一天再回去?”顧長根道。</br> “這小雨沒事的,一會兒就停了,滑不到哪里去。”</br> “嗯,但也要當心一點。”</br> “我知道的爺!”</br> “喏,喝水!”顧笙吃瓜子餅的時候,顧老太又端了一碗熱水進來。</br> “謝謝奶。”顧笙道,接過來喝了一口,喲,還是糖水。</br> 她驚訝了。</br> “看什么看?不喝想要噎死嗎?”顧老太瞪眼。</br> 顧笙:“……”果然老太太還是老太太。</br> 吃了一塊瓜子餅,把糖水喝完,顧笙就站起來,“爺奶,我去三叔家一趟。”</br> 顧老太看了一下她手里的肉,用鼻子嗯了一聲。</br> “去吧,他們都在家呢!”顧長根說道。</br> 顧笙出去后,顧長根看了一下老伴,“你今天怎么了?還大方起來?”</br> 難不成,他時常念叨還是有點效果的?</br> “這不是挺劃算的嗎?一斤瓜子餅和一碗糖水,換了一塊差不多兩斤的肉,是誰吃虧?”顧老太掀了一下眼皮。</br> 顧長根:“……”</br> 門外還沒離開多遠的顧笙:“……”</br> 好吧,如果這樣算的話,確實挺劃算的。</br> 她搖了搖頭,敲響三房的門。</br> 在她進院子的時候,其他人就發現了,然后盯上了她手里的肉。</br> 但介于她的剽悍,沒人敢打主意。</br> 大家都以為她是給兩老送肉的,沒想到有一塊竟然是三房的啊。</br> “三姐,快進來!”</br> 三房的門打開,露出了顧香毛茸茸的腦袋。</br> 她看到顧笙就開心。</br> 意味著有糖吃了。</br> 下雨上不了工,三房都窩在家里,破舊的桌子上放著書本和作業,顧蓉和二郎都在寫作業。</br> 二郎今年五年級,顧蓉三年級。</br> 兩人年紀都大了,按理說不會讀小學的,但沒辦法,現在大家都是這樣的。</br> 也沒人會覺得不好意思。</br> “三叔三嬸,我要回城了,還剩一小塊肉,給你們吃一頓。”顧笙把肉放在旁邊。</br> “你回城就帶回去唄,拿來干啥?”高翠芬抱著小寶,笑瞇瞇的。</br> “三姐,抱!”小寶兩歲了,正是粘人的時候。</br> 但全家,也就只有他在兩三歲的時候有粘人的資格。</br> 以前的幾個,別說會走路,只是會爬,就被放在了地上。</br> 有其他的孩子看著就行了。</br> 大人還要去掙工分,不然就得餓死。</br> “喲,小寶重了。”顧笙接過來試了一下。</br> 不是胖,只是重了一點點。</br> “你眼睛毒,確實重了不少,都是因為你拿的那兩罐麥乳精,多數都進了他的肚子。”高翠芬笑道。</br> 其實每次她都給香香泡的,但香香已經懂事,很多時候都留給小寶。</br> 蓉蓉和二郎更是只喝過一次。</br> “小家伙壯實就好。”顧笙抱了一會兒,就把他放下了。</br> “雨好像停了。”她走到窗子邊,看了一下外面。</br> 確實停了。</br> “那我先走了,萬一等下又下雨,就不好離開了。”</br> “雨天路滑得很,你注意安全,對了,笙笙,這一袋土豆你帶回去,你和小玖都喜歡吃。”高翠芬趕緊把小寶放下,在角落里提了一個麻袋出來。</br> 可能有十斤的樣子。</br> 這是她準備明天回娘家帶的東西,也正好給顧笙。</br> “行,我也不和三嬸客氣,謝謝三嬸了!”顧笙提著小麻袋轉頭笑。</br> “就是不應該客氣,對了,你的自行車要不要擦一下水?”</br> “不用了,我收拾的衣服還沒拿,還要回去一趟。”</br> “嗯,我不耽擱你的時間了,快去吧,小心點!”高翠芬把顧笙送到了院子外面。</br> 看到她遠去,才關上門。</br> 轉身就看到了顧大丫冷陰陰的眼神。</br> 嚇了一大跳。</br> “你走路沒聲的啊?在我背后做什么?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說完,也懶得理她,翻了個白眼就回了屋子。</br> 顧大丫轉頭看著緊閉的院子,片刻后,突然拉開門沖了出去。</br> 顧笙回到家里,提著收拾好的東西,多余的都放在系統倉庫里,只有幾件輕巧的放在外面掩人耳目。</br> 鎖上門,她蹬上自行車。</br> 雨停了,大家也都出來活動了,顧笙穿過大隊部,剛要出大隊,旁邊就突然沖了一個人影出來。</br> “嘎吱!”</br> 顧笙眼疾手快的把自行車甩到一邊,“顧大丫,你有病啊,突然沖出來找死?”</br> 顧大丫陰沉沉的看著顧笙,“你憑什么給三房肉,不給大房?”</br> 嘿,她這暴脾氣,顧笙還沒給她吼回去,顧大丫就又接著說道,“你憑什么給顧二丫他們棉襖穿,又為什么給他們麥乳精和奶糖,卻什么都不給我!”</br> “我才應該是顧家過得最好的孫女,我才是,你們算什么?憑什么你們想讀書就能讀書,想吃肉就能吃肉,憑什么?!”顧大丫撕心裂肺的。</br> 顧笙:???</br> 真的是有病!</br> “憑什么你們去讀書,我卻要嫁人,嫁比我還大很多歲的人,憑什么,嗚嗚嗚……”</br> 顧大丫嘶吼完,蹲在地上哭起來。</br> “你定親了?”顧笙是真的意外啊,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