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房的大人,高翠芬和趙霞都是不識字的,幾個兒子倒是讀過幾年,但都沒讀到啥。</br> “老大媳婦,把東西收拾好,我們這就走。”顧老太看了一眼趙霞。</br> 然后進屋去把那半邊兔子提出來。</br> 看到那半邊兔子,饒是知道不可回轉(zhuǎn)的眾人,心里也抽了抽,舍不得。</br> 特別是想到昨晚的燒兔子,哎瑪,不能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br> 在眾人不舍的眼神中,顧大郎背著一袋磨得細細的玉米面和一袋紅薯,還有半只兔子,跟在顧老太身后出了家門。</br> 人一走,幾房都摔摔打打的回了屋子。</br> “你娘心里只有姑娘,家里都快搬空了。”高翠芬坐在床上對顧建黨撇嘴。</br> “不行,必須得分家。”</br> “你胡說什么,分家對我們有啥好處?”顧建黨瞪了她一眼。</br> “咋沒有好處,老太太偏心大房和四房。又拿二房沒辦法,這個家里,就我們?nèi)砍蕴潱旄傻米疃啵玫降暮锰幾钌佟?amp;rdquo;高翠芬硬著頭皮說道。</br> 她也怵自家男人,只是這事她琢磨很久了,不能這樣下去。</br> “二郎親眼看到的,二房在家里教兩個姑娘讀書呢,誰說不是開春就要送學校去?那時候又是一大筆開支。”高翠芬很生氣。</br> 二房兩口子的腦子被驢踢了,簡直,把兩賠錢貨當做寶,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不說,還給新衣服穿。</br> 現(xiàn)在更是,要送到學校去,就兩個丫頭片子,要她說,只要餓不死就行了。</br> 丫頭有那個命讀書?</br> 高翠芬越數(shù)落顧建黨的臉色越難看,最后直接沉默下來。</br> 直到高翠芬把所有事都掰扯了一遍,他才開口。</br> “你說真的?二房真的在家里教兩個閨女讀書?”</br> “二郎親自看到的,那還有假?”高翠芬冷哼了一聲,撇嘴。</br> “沒準是家里不同意送學校去,二哥自己在家里教呢!”顧建黨垂著頭說道。</br> “我說你是不是傻?你二哥是啥德性你不知道?這些年他想做的事有哪件沒成功?”高翠芬恨不能把顧建黨的腦袋掰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漿糊。</br> 其實顧建黨不知道嗎?心里不明白嗎?明白的。</br> 只是他習慣了縮在三房,什么事都懶得出頭。</br> 再說,家里也沒怎么虧待他們。</br> 雖然娘心里疼的不是三房,但對親兒子,她也沒克扣到哪里去,至少別人吃多少,他們也沒少吃。</br> “可分家了對咱們來說也好不到哪去,二郎過幾年也要說親,二丫也大了。”顧建黨垂著頭,脊背有些彎。</br> “你別忘了,大郎十六了,大丫也比二丫大,要說親怎么著也得他們先來,二郎和二丫還得等幾年,到時候什么光景還不知道呢。”</br> 是啊,大房的孩子更大,而且,大房有兩個兒子,三郎就比二郎小一歲。</br> 到時候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呢。</br> 顧建黨垂下的眼里,變換著各種情緒。</br> 這么多年的枕邊人,高翠芬也是了解的,知道他松動了。</br> 既然知道松動,那就好辦,不過這事不急,有人比他們更急。</br> 高翠芬眼里的意味深長一閃而過。</br> 顧建黨抬起頭來,剛好看到一瞬,他眼睛花了?</br> 怎么在媳婦兒的臉上看到了精明那種東西?</br> “媳婦兒?”顧建黨輕輕的叫了一聲。</br> “做什么?叫魂啊!”</br> “呼,這才是他的媳婦兒。”顧建黨吐了一口氣。</br> ……</br> 二房的屋子里。</br> 顧笙生無可戀的看著她爸:“爸,你留的作業(yè)會不會太多了。”</br> 這些全部些完,得要一個本子。</br> “不多,你是天才,天才就要比別人學得快,學得多。”顧建軍余光看到閨女蔫嗒嗒的樣子,在心里狂笑。</br> “咳咳……還有小玖,這個也要寫完。”顧建軍坑完了大閨女,又來坑小閨女。</br> 顧玖心里不好的預感成了真。</br> 兩姐妹對視,仰天長嘆,紛紛感嘆自己草率了。</br> 天才什么的,背后都是淚,何況她們還是偽天才。</br> 只是比別人多了幾十年的記憶!</br> 哭!</br> 看著兩張扭曲成包子的臉,顧建軍差點笑出聲,他連忙忍住。</br> 回頭和媳婦兒對視了一眼。</br> 小樣兒,還打擊她們爸媽,制不住兩個丫頭他這么多年的飯就白吃了。</br> “咳咳,你們寫作業(yè),我出去給你們弄點好吃的。”夏秋月止住笑意,說了一句。</br> 不行了,她必須得找個地方笑一下。</br> “媳婦兒,我也去,你們倆好好做,可不要偷懶,我回來要檢查的。”顧建軍說著還回頭瞪了兩閨女一眼。</br> 顧笙和顧玖看著無良父母的背影,真的欲哭無淚。</br> “姐,草率了!”顧玖哀嘆一聲。趴在桌子上。</br> “嗷,爸為什么這樣,我手都要斷了。”顧笙也嚎了一聲。</br> “統(tǒng)子,有什么辦法沒?我不想寫這么多作業(yè)。”</br> 每天在系統(tǒng)里學習就夠辛苦了,現(xiàn)在還要再來一遍!</br> 嗷,要吐了!</br> “這個……我也沒辦法。”統(tǒng)子壓制住笑意,幸災樂禍得很。</br> 暴風雨還不夠,再來點吧,宿主爸爸威武!</br> 顧笙不知道系統(tǒng)的心聲,否則,肯定又要爆發(fā)一次大戰(zhàn)。</br> 兩姐妹哀嚎過后,有氣無力的開始寫作業(yè)。</br> 自己挖的坑,含淚也要填完。</br> 不管含淚填坑……哦不,是含淚寫作業(yè)的兩姐妹,那對無良的父母出來后。跑到屋子后面仰天大笑,嚇得路過的人以為發(fā)生了啥事。</br> 笑夠了,夫妻倆也想起了弄好吃的事情,因為沒上工后,家里人多,他們不好用廚房。</br> 就去了張大娘家,她家里就兩老在,也沒其他人。</br> 兩老早些年有個兒子的,后來去當兵,犧牲了,國家也發(fā)放了撫恤金,這些年,兩老也就靠著撫恤金過日子。</br> “大娘,我來了。”顧建軍熟門熟路的推開院門進去。</br> 張大娘和老伴從屋子里出來:“咋過來了?有啥事?”</br> “大娘,我過來給閨女做點吃的,家里不方便。”夏秋月沒有客氣。</br> 過來借廚房二老也都習慣了。</br> “正好,上次建軍給的山雞還有一半,給兩娃一起做了。”張大娘說著,就進屋去那雞肉。</br> 夏秋月趕緊攔住她,“大娘,那是給你和大伯的,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我們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