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一下嘴角，“我想上山，我媽明天帶我去看爺爺和二叔他們，我想弄只野雞給他們熬湯。”</br> 沒有野雞也可以撈魚。</br> 李狗蛋跟著顧笙學過，抓野雞不在話下，但就是沒顧笙的運氣。</br> 所以，十次有八次都是沒收獲的。</br> “沒有野雞，只有野兔可以不？”顧笙手里剛好提著兩只野兔，還有幾條撈上來的魚。</br> “喏，魚也給你一條！”</br> 李狗蛋搓手，遲疑的看著顧笙，他很想拿，但理智告訴他不可以。</br> “愣著做什么？你記得我的人情就好了。”顧笙把野兔放在他手上。</br> 又塞了一條魚過去，李狗蛋低著頭，拿野兔的手緊了緊。</br> “快去吧，別上山了，山上危險。”</br> 說完顧笙就走了。</br> 李狗蛋抬起頭來，對著顧笙的背影大聲喊道，“顧笙，我記住了，你的人情我記住了。”還有你爸墊付錢的事情，我都記住了。</br> 以后我會還的。</br> 李狗蛋在心里默默的說道。</br> 顧笙沒回頭，她背對著李狗蛋揮了揮手。</br> 下山后，顧笙去了牛棚。</br> 放下野兔和兩條魚，顧笙對秦婉柔眨了一下眼睛，就回家了。</br> 她今天弄兔子的目的，就是為了秦婉柔幾人。</br> 家里還有肉，她就只留了兩條魚。</br> “小玖，我想吃紅燒魚。”院子里，顧笙晃了一下手里的魚。</br> 顧建軍已經在雨停的時候就回城了，運輸隊應該要出發了。</br> 家里就是母女三人。</br> “好，我晚上做。”顧玖在看書。</br> 顧笙開心了，她這種廚房里的戰五渣，就是打下手的命，所以她屁顛屁顛的去收拾魚了。</br> 李家，李狗蛋提著兔子和魚回來，可把他媽嚇了一跳。</br> “你上山？你咋又上山了，你說你，你爺他們現在還在醫院，萬一你……”</br> 李狗蛋連忙打斷他媽的喋喋不休，“媽，我沒事，我在山腳下遇到了顧笙，這是她給我的。”</br> 李老大媳婦叫做劉大花，是上河生產大隊劉家的人。</br> 和李老三定親的那個姑娘，是她出了三服的一個堂姐妹。</br> “顧，顧笙給你的？”劉大花卡帶了一下。</br> “嗯，是她給的。”</br> 劉大花面色復雜，“咱們家欠了顧家的人情。”</br> “我知道，我以后會還的。”</br> 母子兩個嘆氣沒說話。</br> 第二天他們燉了兔子肉，熬了魚湯，提著去了縣城醫院。</br> 李大娘聽說這是顧笙拿的肉，沉默的喂給李大爺吃。</br> 李家其他人心里更感激顧家了。</br> 時間一晃，八月過完，九月到來，李大爺和李老三是在九月二號的時候出院的。</br> 李老二要嚴重一點，醫生的建議，是再住一段時間。</br> 李家所有的錢都花了進去，還欠了一屁股債。</br> 不過撿回了三條命就什么都值得。</br> 除了李老二的媳婦還在醫院里照顧他，李家的所有人都回來了。</br> 大隊里的人聽說他們出院，也自發的來幫忙。</br> 就算沒事情做，熱鬧熱鬧也好的。</br> “李老哥，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啊，就放寬心吧。”一個和李大爺差不多年紀的老人說道。</br> 李大爺還不能下地，他躺在床上，“唉，事情已經這樣的，想再多也于事無補，只有向前看。”</br> “是啊，向前看就好，人還好好的，就什么都好。”</br> “對對對！”</br> 其他人都附和。</br> 顧笙和顧玖也來看了，大隊里都這樣，她們帶了三瓶罐頭，已經是重禮了。</br> 就在大家拉家常的時候。</br> 突然，一道尖利的聲音劃破了友好的氛圍。</br> “你憑什么不退親？你家一毛錢都拿不出來，怎么娶媳婦兒？難不成還想白得一個媳婦？”劉桂花的媽聲音尖利。</br> “你們家不僅沒了錢，還欠了一屁股債，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可是聽說了的。”</br> “你家大兒媳婦回去借錢都沒借到，哼！”</br> 這話李大娘直接氣炸，同時劉大花也變了臉色。</br> 她借錢沒借到的事情沒人知道，被劉桂花她媽這么一鬧，娘家和自己的面子都沒了。</br> “你家收了定親禮，還有節禮，隨便就說要退親，我不同意。”李大娘想到躺在床上的兒子，咬牙說道。</br> 兩家定親后有個習俗，就是每到過年過節，都必須送節禮。</br> 這是結婚前的規矩，結婚后，就看兩個年輕人了。</br> 所以，李大娘說的節禮，還真沒有夸張的意思。</br> 李老三定親快兩年了，送出去的禮物了不少。</br>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br> “馬玉蓮，你必須要退親是不是？”李大娘看著劉桂花她媽。</br> “是，退親！”</br> “嗷！退，我讓你退！”李大娘突然嗷了一聲沖了上去撕扯馬玉蓮。</br> 她氣狠了，用的力氣特別大。</br> 馬玉蓮被打得嗷嗷叫。</br> 劉家就來了兩三個人，看到旁邊虎視眈眈的李家人，還真不敢出手幫忙。</br> 顧笙和顧就對視一眼，嘴角抽搐，“這……打架也太”</br> 兩人不僅互相撕扯，還沖對方吐口水。</br> 驚訝的，好像只有顧笙兩姐妹。</br> 其他人都習以為常的樣子。</br> “嗷，老虔婆，這親必須退，你……”</br> “啪！”李大娘瞅準機會，一耳刮子抽了上去。</br> “媽——”</br> 劉桂花推開人群，就看到了她媽被抽的一幕。</br> “桂花，你看看，這就是你不退親，非要嫁過來的人家，人家能把你生吃了！”馬玉蓮趁李大娘愣神的功夫，飛快的撓了她一把，然后爬起來跑到別人的后面。</br> 李大娘吃痛，叫了一聲，還要追過去，就被劉桂花拉住了。</br> “大娘，我媽有時候說話是不中聽，但您也不應該動手吧？”</br> 劉桂花的心里自然是氣的。</br> 剛才的情況，誰見了都氣不過，李家和小河生產大隊的其他人都站在一邊。</br> 個個眼睜睜的看著她媽被打。</br> “劉桂花，你媽說話豈止是不中聽，簡直就是喪良心，有她這么做人的嗎？定親的閨女，說退親就退親，還什么東西都不還，憑什么？”</br> “就算你劉桂花是城里的千金大小姐，也沒這樣的，做人不能做到這個份兒上。”</br> 李大娘氣得胸膛起伏不定。</br> 劉桂花臉色“唰”的一下難看下去。</br> 她倏然轉頭看著她媽，“媽，我不是說不退親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