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今討論聽到動靜，從廚房里把最后一盤餃子端出來，還有每人一碗的粳米粥。</br> 粳米，是特供的，陸家也沒多少。</br> 也是每人一個雞蛋。</br> “等下吃完，阿寶，你送笙笙去車站，給她提著行李，把東西都安排好你再回來。”陸老爺子邊喝粥邊說道。</br> 他們家也從來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吃著飯偶爾聊兩句才溫馨。</br> “對，雖然笙笙力氣大，但你不能什么都讓她拿。”陸明淮也抬起頭說道。</br> 陸今棠都無奈了，他有這么不靠譜嗎？</br> “阿寶，等下我和你一起去宋笙笙吧。”傅書珩也走過來說道。</br> “這就不必了，我一個人可以。”</br> “我怕你拿不完。”</br> “拿得完！”</br> 傅書珩聳肩，“好吧。”</br> 吃了飯，一家人送她們的到院子門口，陸今棠已經把車開了過來。</br> 大院里的人也正出門上班，看到他們家這么大的陣仗，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多看幾眼。</br> “明秀，你們這是……”一個提著公文包的干練女子走過來問道。</br> “送笙笙回家呢。”關于考察的事情，消息還沒公布，知道的人不在少數，但還是有很多人不知道的。</br> 看過來的人這么多，傅明秀就沒明說。</br> “小顧要回去了？”</br> “是的白阿姨。”顧笙笑著道，她也見過一兩次這個阿姨。</br> “怎么不多玩幾天？我還說等我閨女回來，就領你出去玩呢。”</br> 她說話是真心的。</br> 顧笙乖巧的笑著，“謝謝白阿姨，下次我過來再和白姐姐出去玩。”</br> “那行，就這么說定了，我閨女聽說了你啊，一直就想見你一次呢。”</br> “對了，祝你一路順風啊，我這還忙著，也不耽擱你們了。”</br> “好的，白阿姨再見！”</br> “再見！”</br> 等人走了，傅明秀又叮囑了顧笙幾句，然后才放陸今棠送顧笙走。</br> 車子駛出大院，兩人在后視鏡里還能看見揮手的老爺子和傅明秀等人。</br> 顧笙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放下來。</br> 到火車站需要差不多四十分鐘，兩人時不時的聊一句，時間也過得很快。</br> 車站外面，秦修然等人都到了。</br> 和他一起的，還有個穿著便裝，背著行李包的男子，身姿板正，站如青松。</br> 兩人都是板寸頭，特別干凈利落。</br> 然后就是葉蓁三人，還有科學院和農業部來送行的人。</br> 顧笙下車后，行李都在陸今棠的手上，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一行人就進了車站。</br> 所有需要的資料，上面都給她們準備好了，也交給了顧笙。</br> 特別是介紹信什么的，都在她的那里。</br> 也就是說，如果路上有人想要回來或者去哪里，必須顧笙同意。</br> 還有錢票，也在她的手里。</br> 顧笙是隊長，是負責人！</br> 不過，秦修然兩人的自己拿著，他們雖然是去保護顧笙等人的，但不歸顧笙管！</br> 去蜀地的，是臥鋪，但是是硬臥，六個人的那種，是隔間，沒有門。</br> 顧笙她們剛好六個人！</br> 座位號都是連著的。</br> 陸今棠把顧笙的行李歸整好，轉身拿了一塊趕緊的床單給她把臥鋪鋪好。</br> 他事事親為，讓秦修然等人側目不已。</br> 顧笙一直笑著，仿佛早就已經習慣了一樣。</br> “笙笙，行李我都弄好了，車快開了，到了地方就給我寫信，如果有事，就打電話。”陸今棠的一雙星眸，緊緊的頂著顧笙。</br> 眼里只有她一個人，周圍都是空氣。</br> 顧笙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br> 這話陸今棠說過幾遍，她都記得。</br> “嗯，那我走了。”</br> 火車已經鳴笛，他再不下去就來不及了。</br> 顧笙揮手，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離開。</br> 窗外，陸今棠沒有走，他就這樣看著車里的顧笙。</br> 直到火車緩緩離開視線。</br> 他才轉身離去。</br> 笙笙這一去，至少是一年，他一年看不到笙笙。</br> 不行，笙笙在其他的地方肯定不習慣，吃的東西口味不同，她會吃不好。</br> 陸今討論眉頭微蹙。</br> 看來只有定期寄肉醬和辣椒醬過去給她了。</br> 笙笙離開，他也要進去研究院了，她在努力，他也不能落后。</br> 火車上，秦修然輕笑了一聲，“顧笙，我從沒有見過陸今棠對誰這么細心體貼過。”</br> 就差把飯喂到顧笙的嘴里了。</br> “你又不是天天和他在一起，還能知道他所有的事？”顧笙沒好氣的看著秦修然。</br> “對了，這三位，是科學院的同志，文韶、葉蓁和喬年華，這位是秦修然，這位……”顧笙給大家介紹，不過秦修然旁邊的那一個同志她沒見過。</br> 秦修然接過話，“這位是羅成義同志。”</br> 顧笙點頭，“你好！”</br> 羅成義和她握手，“顧同志，久仰大名！”</br> 久仰什么大名，自然是秦修然都敗在她手上的大名！</br> 顧笙失笑。</br> 其他人也互相打了個招呼，幾句話就互相熟悉了。</br> 從京都去蜀地，同樣要兩天一夜的時間，和陽省的路程差不多。</br> 第一天大家主要是熟悉，一天之后，也就放松了。</br> 特別是葉蓁三人，原本對顧笙還懷著忐忑的心情。</br> 但經過一天的相處，就知道她其實挺好相處的。</br> 而顧笙，也基本了解了她們三個。</br> 葉蓁，有傲氣，但是不矯情，不做作。</br> 喬年華，謹小慎微，但心里有數，有些靦腆。</br> 文韶，不熟悉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寡言少語的人，相處過后就知道是個話嘮。</br> 但從不亂說話。</br> 總的來說，都蓋不錯，秦修然和羅成義就更好相處了。</br> 嗯，沒有幺蛾子，很輕松！</br> 吃飯的時候，顧笙給每個人買的飯菜都是一樣的，兩葷一素配米飯，還有一個湯。</br> 很好的伙食。</br> 葉蓁欲言又止，顧笙抬起頭來，“你有什么話就說，不用擔心。”</br> 葉蓁吐了一口氣，“隊長，這樣的伙食……會不會不太合適？”</br> “你是想說怕上面覺得太奢侈？”</br> “嗯。”葉蓁點頭，她就是這個意思。</br> 顧笙看了其他人一眼，發現喬年華和文韶也欲言又止的。</br> 她笑了，“你們不用擔心，我心里有數，咱們去的地方都不同，會有氣候差異和飲食差異，需要保證基本的飲食條件，不然對身體不好。”</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