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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靳言諾轉頭,透著夜色看著童若的側臉,在夜色的映襯下愈發的蒼白,卻又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好似隨時都會消失。
“若若,你這么說是在懷疑我?”靳言諾問道。
童若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問問。”
聞言,靳言諾仍然盯著她,沒有收回目光。
“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這人說到做到,當時答應你會放過他,就是真的想放過他的。”靳言諾說道。
“我知道,我信你。”童若說道,“只是……時機不對。”
童若深呼吸著,就連呼吸的聲音都顫抖著。
“靳學長,我不想回醫院,送我回家吧。”童若說道,“現在冷冰冰的病房里,我一個人呆不下去了。”
“好。”靳言諾點點頭,“張徹,不去醫院了,去童若家。”
因為是半夜,信號燈什么的就等于是擺設,路上車也不多,偶爾有那么幾輛經過,一路駛來都是暢通無阻的,所以經過差不多半個小時就到了童若的家。
“我回去了。”童若低聲說了句,就打開車門下車。
卻誰知,腳剛剛落地,腿卻使不出一點力氣,早在坐上車的時候,用以支撐她站著的精神就沒了。
“若若!”靳言諾幸虧見機得早,童若推開車門的時候,他已經先一步下了車。
眼見童若就要倒在地上,靳言諾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在童若倒下之前扶住了她。
“我送你上去。”靳言諾說道。
童若沒有推辭,點點頭答應了。
現在不是她逞強的時候,沒有靳言諾幫忙,以她現在的狀態爬都爬不上去。
靳言諾扶著童若走到門口,按響了門鈴。
“誰啊!”童媽隔著門說道,聲音里還帶著還未睡醒的迷糊。
晚上童媽總是很謹慎的,這個小區治安說不上好,人很雜,不是人家那些封閉式的高級住宅區,這里什么人都能進來。
尤其是小偷什么的,尤其寵。愛她們這種小區。
至于入室搶劫什么的,沒遇到過但不說明沒有,多一份防范總是好的。
尤其是現在是半夜,都快要三點了,正常的人誰會在現在按響別人家的門鈴?
童若也是這次出來的急了,沒有帶家里的鑰匙。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因為這個時間點而不會回來,在外面找個酒店什么的先湊合一晚,免得讓童媽擔心又會打擾到她。
可是現在童若心里空落落的,難受極了,身周盡是冰冷,她不想一個人呆著,不論是哪里,她都不想在那個不屬于她的陌生地方,去品嘗一室的冰冷。
哪怕是獨自飲泣,至少在另一個房間還有自己至親的人在,這會讓她覺得她并不孤單,不是孤身一人的。
童若擦擦眼淚,提高了點嗓門說:“媽,是我。”
“若若!”童媽一驚,聲音也跟著變了,整個人瞬間清醒。
“咔嚓!”
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了,露出童媽擔憂的臉。
一看童若竟是被靳言諾扶著,臉色慘白慘白的,童媽忙讓開位置讓靳言諾把童若扶進來。
“若若,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是冷少辰又去找你了,還是那個叫靳思瑗的去欺負你了?怎么回事?告訴媽啊!怎么搞成這樣了!”童媽急急的說道。
“媽……”童若紅著眼,看向童媽的一瞬間,心底的脆弱再也武裝不起來,眼淚就那么的流了下來。
“不會了……他再也不會來找我了……不會了……”童若哭著說道。
冷少辰不會再來找她,纏著她讓她原諒。
那張臉,不管是開心喜悅,還是冷酷悲傷,她都看不到了。
“怎么了?若若,到底怎么回事啊!”童媽急道。
“我……怎么辦……怎么辦……看不到……再也看不到了……”童若抓著童媽的手痛苦。
“若若,你累了,先回房休息,睡一覺吧!不然身子撐不住。”靳言諾在一旁說道,“你就算是傷心也要為肚子里的寶寶想想。”
“寶寶……”童若失神的呢喃,手摸向小腹,這里面,是她和冷少辰的孩子。
“對,我還有寶寶,有寶寶……”寶寶是冷少辰的,那么也會長的像他吧!
肚子里的寶寶,是他生命的延續。
童若突然站起身,胡亂的擦干臉上的淚。
“我知道了,媽,靳學長,你們別擔心,我會好好的。”童若說道,低下頭看著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為了寶寶,我也會照顧好自己。”
說著,童若微微一笑:“媽,靳學長,我要去睡覺了,睡好了寶寶才會健康。”
然后不等童媽和靳言諾說話,她就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童若的背影看上去那么羸弱,瘦瘦的身子,細細的肩膀,卻好似頂著無窮大的重量似的。
“砰!”
門被關上,童媽卻急的要跳腳了。
“言諾,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童媽問道,“今天晚上我才去給若若送過晚飯,那時候若若還好著呢!怎么這大半夜的就突然回來了,不住醫院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哎喲!你們……你們這些孩子倒是要急死我這個老太婆啊!”童媽急的,雙臂揮舞著,不停地拍打著身體的兩側,真的是跳起了腳。
“伯母,您先別激動,聽我慢慢說。”靳言諾說道,抓住童媽的雙肩把她按到椅子上。
“冷少辰他……死了。”靳言諾說道。
他沒親眼看到尸體,可是陳隊長是警隊有名的神槍手,那一槍又是清清楚楚的射進胸膛的,然后又掉下了海,就是冷少辰當真有九條命,這次也活不過來了。
“什么!”童媽驚道,眼睛瞪得滾圓,蹭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瞪著靳言諾。“言諾,這個玩笑可開不得。我知道你討厭冷少辰,可是這到底是條人命啊!不能開這種玩笑,不能開!”
是,她是恨冷少辰拋棄了童若。
可是之前沒出事的時候,童媽也是打心底里喜歡冷少辰的。
要說恨,其實并不容易,誰也無法輕易地去真正恨一個人。
恨的同時,心底總是有喜歡在的。
童媽是氣他,卻從來不想讓冷少辰死。
“伯母,是真的。”靳言諾低聲說,“他真的死了,所以若若才會這么反常。”
靳言諾看著門口,緊閉的房門內,不知道童若會怎樣的縮成一團偷偷地哭泣。
“若若嘴里說恨他,說會忘了他,不在乎他,可是心里卻仍然是在意的,現在她比誰都痛苦。”靳言諾看著房門,低聲說道,嘴角苦澀的勾起。
“這孩子……”童媽也無奈的看著房門,“這可怎么辦?”
“若若也沒做錯什么,為什么那么多不好的事都發生在她身上?”童媽說道,“若若這孩子,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幸福啊!”
“本來,若若是有可能忘記冷少辰的,可是如今……如今他死了……那就是等于在若若的心里生了根,發了芽,不管是恨是愛,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了啊!”童媽難受的說。
“冷少辰啊冷少辰,這個男人難道真是她的劫嗎?到死都不放過若若。”童媽把臉埋進手掌,“若若到底欠了他什么!欠了他什么啊!”
“如果冷少辰還活著,若若或許不會把他全部遺忘,但是至少他是欠著她的,若若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對他的感情遲早回轉淡的。”
“可是現在……現在就是若若想要報復都找不到人,那種空落落的感覺,若若是一輩子都沒辦法把冷少辰從心里面除掉了。”童媽難過的說道。
如果世界上有什么東西在人心里是真的連時間都抹不去的,那么最親近的人逝去就是其中之一。
那種一輩子的痛,噬心蝕骨,總會時不時的提醒著你,折磨著你,讓你永遠都忘不掉!
靳言諾沉吟半晌,突然開聲:“伯母,我有一個想法……”
房間里,童若躺在床上,卻覺得周圍全都是冷少辰的味道。
她的床不大,緊靠著墻,墻上就是窗臺,老式的木框窗,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就像是一塊塊透明的畫板拼接而成的一樣。
童若雙眼直愣愣的看著窗外,晚上陰天,云層很厚,把月亮和星星都給這擋住了,天幕中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就和她的心一樣,像個空無一物的無底洞。
童若看著窗外,她回來了,冷少辰還不知道,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抓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