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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十月七日

    ·
    [會討厭嗎?]
    [……倒也……不會吧。]
    這種縱容又難以啟齒的措辭段數(shù)不高,偏偏戳人得緊。
    蘇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彎下腰去單手給他發(fā)送信息,另一只手捂在嘴唇上擋住臉上的熱度——
    【sq】:[你是不是要哥哥“死”?]
    【同塵】:[……?]
    蘇青從后座上站起來往外走,老趙看見了問他:“哎哎,干什么去?”
    蘇青頭也沒回:“上廁所。”
    站在隔間里蘇青沒動,手機上傳來陳同的消息。
    【同塵】:[……你怎么了?]
    蘇青難得毛躁地捋了把頭發(fā),深深地呼氣,故作鎮(zhèn)定地回復。
    【sq】:[硬了。]
    陳同那邊頓時沒了聲音,蘇青淡定地把這一條撤回,都挺害羞。
    過了好一會兒手機又震起來,陳同問他:
    [你怎么老硬啊,不是有毛病吧?]
    就這一句話,蘇青整個上午都沒理他。
    陳同后知后覺,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蘇青不和他一起,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涼了。
    跟屁蟲似的擠到蘇青身邊,挨著他做下,餐盤里兩碗魚香肉絲,摸摸鼻子分給蘇青一碗。
    旁邊嘈雜著都是人,少年班兩個班依舊挨在一起,梁園就坐在蘇青對面。
    嘖嘖嘖,這就是cp樓里的修羅場,實際上梁園最是無辜。
    他瞧了眼陳同分給蘇青的魚香肉絲,梁園戳了戳自己的飯菜,低頭也不是,抬頭也不是。
    就他一個人知道眼前這兩個人是真的有貓膩!
    但是他不敢說!
    想梁園好歹也是堂堂學生會主席,曾經(jīng)的年級第一,樣貌和成績一樣好,偏偏對面坐了兩個小變態(tài)。
    小變態(tài)們好像還在談戀愛。
    陳同貌似是開竅了?看著怎么還是一副傻直樣子……
    梁哥非常涼,手腳冰涼,心里哇涼哇涼,他一點也不想?yún)⑴c這兩個人的事,可剛剛,就是陳同這傻孩子,黏著蘇青把人擠到他面前來。
    都不帶考慮一下話題樓里的□□!
    一點都不知道避嫌!
    梁園心里超多吐槽碎碎念,但是他不敢說!
    端著盤子走了好像也不是一回事兒,那樣太刻意也太心虛。
    梁園坐立難安,好在很快有人給他解圍。
    傅瑤看著修羅場里的梁哥發(fā)笑,叫了他一聲:“你和我坐呀!”
    梁園臉一紅,立刻端著盤子走了,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添了句:“那什么……”
    他想說“我走了,你們慢慢吃”,但是面前蘇青只看著飯,陳同只看著蘇青的臉。
    梁園覺得自己說話也多余,干脆直接走了,比干脆面還干脆。
    他們對面沒了人,陳同才小聲叫他:“哥……”
    蘇青不理他,陳同夾了一筷子肉絲放在他飯上,眼睛眨眨地裝傻,小聲小氣地說:“我錯啦。”
    蘇青臉色依舊不好看,但是嘗了根肉絲。
    陳同眼睛亮了亮,還想再扯著他說話,卻來了電話。
    褲兜里掏出手機,來電話的是宋嫻。
    陳同嬉笑的臉色迅速變淡,放下碗筷去食堂外面。
    吵鬧的背景聲淡去,宋嫻聲音溫柔:“吃飯了嗎?”
    陳同還沒動筷子呢,他說:“吃了。”
    宋嫻笑了笑:“之前不是說租房子是為了午睡?我和那位陸醫(yī)生已經(jīng)聊過了,合同簽了,房租你也放心。中午你要是想睡就直接過來,我都打掃好了。”
    陳同愣了愣:“這么快?”
    宋嫻笑說:“是啊,之前你說是熟人我和你爸都還不怎么相信,但是人家的確友善,為人也和氣,定下來得快。房子我看過了,戶型好,樓層也好,老宅那邊的東西我沒動,等周末有空了叫你爸幫你搬,被子毯子什么的買了套新的,都是洗過一道的,你放心。”
    陳同低下頭去看著腳尖,踢了踢臺階,說:“謝謝阿姨。”
    電話里微微沉默,宋嫻輕聲說:“不客氣。”
    大概是不想太過生疏客氣,宋嫻又淡淡笑起來:“你不是有幾個玩得好的伙伴么?郭凱他們。陸醫(yī)生和我說他們也有午睡的習慣,這邊的客臥我就也幫你理了理,中午你叫上他們一起來吧?租了這邊也好,省得他們擠在校醫(yī)辦公室。”
    陳同心里對她不是沒有感激,只是以前他媽媽做的一些荒誕事?lián)p了宋嫻的名聲,老宅那邊他爸和宋嫻去了就總有些風言風語,讓他覺得更加自責。加上他媽以前說的那些宋嫻是為了和他爸在一起才對他好這樣的話,都讓陳同在宋嫻面前覺得難堪。
    陳同不知道要再說什么好,蹲在食堂門口的臺階上又說了一遍:“謝謝阿姨。”
    宋嫻溫和地笑他:“你這孩子,哪那么多的謝要你說。你們吃完飯就過來吧,鑰匙在我這里呢。”
    陳同搔搔腦袋:“我馬上就過去……阿姨……你吃了嗎?”
    “吃過了。”宋嫻說。
    掛了電話陳同一看時間,剛剛十二點出頭。
    估計宋嫻說的吃過了也是假話,陳同蹲在臺階上撐著下巴,忽然沒了胃口。樂文小說網(wǎng)
    他拍拍屁股起身,準備去和鍋蓋他們說這件事,一回頭就看見食堂門口站著的蘇青。
    陳同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左右看看往來人少,叫他一聲:“哥……”
    “嗯,”蘇青這回應了,“租房的事情弄好了?”
    “嗯……”陳同看見蘇青忽然覺得高興起來,嘴角漾開笑,“這個周末搬!”
    他跳起來:“我要搬家了!”
    蘇青摸了把他的頭,也跟著笑:“知道了。進去把飯吃完。”
    陳同高興地掛住他的肩:“我不想吃了。趕緊叫上鍋蓋他們,趕緊去新房子睡午覺!”
    蘇青:“你不餓嗎?”
    陳同在窗口打包了份飯菜,蘇青看著他:“你去租房里吃?”
    “不不不,”陳同笑著,“我給阿姨帶一份,她在租房的地方等著我們呢。”
    陳同打包好魚香肉絲和燒茄子,并一份小青菜和米飯,還沒走近就叫:“鍋蓋,金毛!”
    他眼睛里亮亮的全是笑,旁邊大白小賤和牌友三仙都看著好奇又跟著笑。
    鍋蓋翹著小手指煩著一張臭臉:“干嘛干嘛,嚷嚷什么呀,你要和我告白嗎,這么多人噯呀我可要羞死啦!”
    他太騷了,金毛敲了他一個毛栗子。
    陳同“嘔”道:“別那么多的戲,沒人和你搭戲!”
    鍋蓋正經(jīng)下來也笑嘻嘻的:“你干嘛叫我,有什么好事?洞房花燭夜還是金榜題名時啊?”
    陳同噗嗤一聲笑,在他們旁邊找了個位置和蘇青坐下:“我要搬家了!”
    “噢!”鍋蓋拱手祝他,“喬遷之喜恭喜恭喜!”
    大白小賤都好奇:“搬哪去了?”
    鍋蓋多嘴,先一步替他答了:“就一中旁邊那小區(qū),錦鯉龍苑。”
    大仙兒“嚯”一聲:“買房啦?這邊房價不是特別貴嗎?”
    “沒沒沒,就是租房子。”陳同臉上的小酒窩淺淺的,整個人都精神煥發(fā)。
    “那也可以,”老馬說,“錦鯉龍苑不是又叫‘小登科’嗎,還沒高考呢,先登個科。”
    大仙兒舉起菜碗,昨天喝酒勸酒的勁兒還沒下去呢:“這個是大事!必須干一下!”
    大白笑話他:“就你智障。”
    手里的菜碗?yún)s也舉起來了。
    沙雕少年們撞了菜碗,旁邊一班的學生嘰嘰咕咕問:
    “他們在干嘛呢?”
    “誰知道二班的沙雕在干嘛呢,可能是在做法事。”
    大白小賤中午都不午睡,牌友三仙里咩哥住得近,他們?nèi)齻€都去咩哥那邊蹭覺。
    鍋蓋聽見不用睡校醫(yī)室了,立馬蹦到三尺高,比陳同還興奮,拉著金毛就要走。
    蘇青好歹懂些人情世故,拉住陳同的衣角說:“陸醫(yī)生不是在學校么,鍋蓋金毛不去了,總要和人說一聲。”
    他拉拉陳同低聲說:“給人道個謝。”
    陳同明白過來,覺得他哥說得對。
    一行四個往校醫(yī)室一去,陸醫(yī)生斯斯文文喝茶呢,眼睛往他們那邊一掃,瞧見個不認識的。
    他看著蘇青:“這是……?”
    鍋蓋笑嘻嘻介紹:“這是我們新哥們兒,叫蘇青,可厲害啦,我們的年級第一,甩梁園好幾十分呢!”
    陸醫(yī)生長長地“哦——”了一聲,戲謔地揶揄陳同:“那我知道了,是陳同要養(yǎng)的那位小祖宗?”
    鍋蓋:“哈?”
    蘇青滿頭霧水,金毛腦袋上也冒出個問號。
    陳同一捂臉:“不是!”
    陸醫(yī)生皺皺眉頭,憂郁地問:“那你的小祖宗呢?”
    陳同不敢迎接旁邊三個人的眼神:“……”
    面帶尷尬地向陸醫(yī)生道了租房的謝,陸醫(yī)生沒拿小祖宗繼續(xù)說事,成年人風度翩翩,等陳同謝完,就把他們這群伢崽子趕走了。
    去小登科的路上鍋蓋還問:“剛剛陸醫(yī)生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小祖宗?你要養(yǎng)什么小祖宗?”
    陳同無力:“你能不能別問……”
    可鍋蓋納悶兒啊:“問問怎么了,什么小祖宗?你交女朋友了?”
    陳同被“女朋友”這三個字一激:“沒有,你別胡說!”
    他做賊一樣偷看了眼蘇青又飛快地收回來,看見蘇青目視前方,心里也拿不準是怎么個意思。
    陳同解釋說:“我哪來的女朋友!女朋友有數(shù)學題有意思么!”
    他叉著腰信誓旦旦:“談戀愛浪費時間!我可不想哄小姑娘!”
    鍋蓋看他這么篤定,又懷疑了:“也是,你也沒和什么小姑娘有接觸,天天身邊就他們幾個臭男人連軸轉(zhuǎn)。”
    說著說著他又繞回來了:“那小祖宗是誰啊!你告訴我吧!好同哥!我八卦之心燒著了就停不下來,最聽不得說一半留一半!你就告訴我吧~~~”
    他撒嬌得要人命,陳同堵住魔音灌耳,急中生智,說:“是狗!”
    旁邊蘇青倏然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像是立起了耳朵一樣。
    陳同頓時結(jié)巴了:“是、是是……”
    鍋蓋滿臉懷疑加好奇,就連金毛都投來想要知道的目光。
    陳同咬牙一閉嘴:“就是狗。”
    鍋蓋頓覺無趣:“真的?”
    “真的!”陳同已經(jīng)不敢去看蘇青了,“我……我之前就想養(yǎng)狗,對,然后以前我媽不是不讓養(yǎng)嗎,我就想搬了家養(yǎng)。”
    鍋蓋懷疑地看著他:“陸醫(yī)生也不可能讓你在他家養(yǎng)狗吧?”
    “……對。”
    鍋蓋在他和蘇青之間看了兩個來回,心里叨咕叨,要是陳同要養(yǎng)的是狗,陸醫(yī)生怎么會拿蘇青來說事呢。
    還沒等他想明白,錦鯉龍苑就到了,實在是近得很,走路不要幾分鐘。
    宋嫻等著他們,一來就開了門,鍋蓋很喜歡他們的小學老師,和宋嫻也親切,甜聲叫她“宋老師”,其余幾個人喊的“阿姨”。
    宋嫻也的確親切,臉上溫婉地笑著。
    陳同把手里打包的飯菜遞給她:“那什么……怕你中午沒吃飽,我們食堂的飯菜,味道也不錯的。”
    宋嫻笑著接過了,也不提之前說的沒吃飯的那一茬兒。
    招呼鍋蓋金毛他們看了客臥,宋嫻把鑰匙遞給陳同:“鎖已經(jīng)換了,鑰匙你一份,我這里也放一份。”
    陳同點點頭。
    宋嫻說:“你放心,平時我也不來打擾你,就怕有個萬一,你爸好照應。”
    她沒說是她自己來照應,但陳同知道,他爸現(xiàn)在在公司里當了售后的經(jīng)理,還是技術(shù)出身,要跑的業(yè)務多,經(jīng)常出差,真要有什么事也照應不過來,就像當時他奶奶走時候那樣……
    宋嫻說這話陳同聽得懂,宋嫻的好意他也是心領(lǐng)的。
    陳同:“謝謝阿姨。”
    宋嫻嗔說:“你啊,又說謝。”
    陳同認真了些:“是真的謝。”
    “知道了,”宋嫻笑道,“快去睡吧,午休原本也沒有多少時間,我這就走了。”
    陳同:“你不在這里熱了飯菜吃完再走?”
    “不了,”宋嫻換鞋出門,門口拎起打包盒沖他一笑,“也謝謝你的午飯。”
    陳同心里說不來滋味,總覺得溫柔像會轉(zhuǎn)瞬即逝,心里暖了一會兒就不敢再奢求。
    關(guān)上房門,鍋蓋從客臥露出個頭來,對陳同說:“宋老師還是很好的。”
    “……嗯。”
    鍋蓋看不懂陳同復雜又平靜的神色,飛快地說:“我要和金毛去睡覺了!”
    鉆進門里把門“砰”地一關(guān)。
    陳同:“……”
    陳同不敢看蘇青,嘟囔著給自己找話:“他比我更不講究呢。說得好像他和金毛有一腿一樣。”
    家里就兩間房兩張床,客廳里的沙發(fā)不大,鍋蓋金毛占了一間,他和蘇青就得擠另一間。
    這原本沒什么,金毛和蘇青個子高,一人攤一間,金毛和鍋蓋關(guān)系好,他倆攤一間。
    所以他和蘇青一間,沒毛病。
    就是他倆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很復雜。
    貌似是要有一腿。
    陳同窩了窩床上的枕頭。
    兩個枕頭。
    他臉就紅了。
    陳同規(guī)矩地躺上去,規(guī)矩地留了半邊,規(guī)矩地把手搭在肚子上,偏頭看蘇青不怎么規(guī)矩地坐在床沿。
    蘇青笑瞇瞇的,然后開始算賬——
    “我是狗?”
    陳同眼神飄忽。
    蘇青看著他發(fā)笑,又問:“談戀愛浪費時間?”
    陳同滾了滾喉嚨。
    蘇青不規(guī)矩的坐姿,手就撐在他耳邊上,他微微低了頭,眼睫毛忽閃一下,遮住些羞。
    問陳同:“你哄我么?”
    陳同耳根子發(fā)燙。奈何他太善于作死。
    陳同把皮球踢回去:“怎么哄?我不會……”
    “你會,”蘇青垂著眉眼,“你昨天就哄了。”
    昨天是不能聊的一天。陳同像只熟透了的蝦,從青澀的變成紅燒的。
    “咬、咬你啊?”同哥直男發(fā)問。
    蘇青也不顧及,低聲羞說:“……親我。”
    陳同呼吸停滯,感覺腦子缺氧轉(zhuǎn)不過來,混混沌沌全然一片空白,脫口而出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門、門沒鎖……”
    一個近乎于同意的回答。
    蘇青原本只是小小的試探和玩笑,卻得到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他難以控制地亂了心跳和呼吸,被陳同的羞澀和帶著一點期待的眼神迷了心智。
    蘇青試探地往下,陳同沒有推拒,迷離又天真地看著他,于是蘇青冒進了,貪圖了,失掉思考腦內(nèi)一片空白,進而果斷低頭吻住了他的嘴。
    嘴唇相貼的時候兩個人都是猛然一怔,迅疾地飛上云端又極速下墜,在失重里無法呼吸。
    試探又不容拒絕的一個吻。
    輾轉(zhuǎn)加深。
    “!!!”
    蘇青吮含他唇瓣的時候陳同渾身的應激反應都像是被調(diào)動起來了,敏感的神經(jīng)抽動,下意識地想要抗拒。
    他被吸引,但他遠沒有做好準備。
    這個吻和他們并肩躺在老宅里那個輕柔得近乎飄渺的吻不一樣,它太熾熱了。
    蘇青摁住他掙動的手,滿面通紅羞澀但是強勢,沒有熱吻過沒有經(jīng)驗,親上去之后全是本能。
    本能地索取、貪求,在高漲的情緒里難以自控,想要占有。
    想要宣示主權(quán),想要逡巡領(lǐng)土,想要把他拆開分解,舔舐過每一寸領(lǐng)地。
    像饕餮那樣毫不知饜足,耽溺于口舌之欲。
    蘇青用力壓著他,舌尖侵略進去的時候陳同瞪大了眼睛,只他一瞬間的呆愣就讓防線全面崩潰。
    奇異的感覺像是聞過鮮花后的一個小噴嚏,從鼻尖癢到后脖頸,順著脊髓躥進尾骨里去。
    他們都是男生。
    陡然間的清明讓陳同第一次無比確認這一點,他們都是男生,是充滿侵略性的、男性。
    陳同沒有停止掙扎,在一瞬間的忪怔之后變得更加劇烈。
    蘇青死死摁著他的手腕,貼在他唇上輾轉(zhuǎn)廝磨,又叼又咬,試圖找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你喜歡我。”
    他眼神迷離又篤定地親吻他,一啄一吮,說:“你喜歡我。”
    陳同屏住呼吸不敢回答,嘴唇也抿住不讓他更進一步。
    蘇青微蹙起眉尖,變得不確定起來,他貼著他的嘴唇難過又卑微地問:“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歡我?”
    陳同的手腕壓在床上被摁得發(fā)疼,被制服,蘇青的力道比他表現(xiàn)出來的溫和要強勢得多,身體的變化變得無比明顯,時刻提醒著他——他們都是男生,充滿征服欲|望和侵略欲|望的男生。
    陳同很慌張也很錯亂。
    蘇青像被他迷惑,不愿有片刻的分離,一下又一下的親他、吻他,輕輕地舔舐,嘴角、唇峰,像是尋求慰藉的獸。
    “陳同,”蘇青啞聲叫他,眼角飄紅帶欲,輕輕地蹭他,“同同……”
    “我不知道,”陳同呼吸錯亂地偏過頭去,不敢看蘇青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
    蘇青的呼吸頓時就變了,凝滯屏息,輕微發(fā)顫:“不知道什么?……不能接受我?”
    陳同回答不上來,死死咬住嘴唇。
    只聽見上方蘇青的呼吸聲顫顫,帶著隱忍的哽咽。
    陳同強忍著某種難以言說的心情看過去,臉上卻先一步接住燙潤的一滴眼淚。
    完了,陳同當時心里就這么一個想法,他哥哭了。
    蘇青仍舊試圖得到他的回應,親了親他的嘴角,又仿佛宣泄一般用力咬他的嘴唇……最終仍舊舍不得傷害,舍不得咬破。
    陳同并沒有給出答復,只吃痛地一皺眉,他好像被他的眼淚嚇傻了。
    蘇青分開寸余仔細觀察他的神情,終究是松開了他,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想要起身離開。
    陳同飛快地抓住他的手臂,下意識的動作,自己做了也覺得荒誕。
    蘇青垂著眼睛看向他。
    陳同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開始發(fā)顫,每一口呼吸都像磨刀銼過他的肺腑,聲音像是被傳染一樣變得哽咽。
    “我害怕,”他拉住蘇青的衣袖,死死攥著,說,“我真的……我害怕。”
    蘇青喉結(jié)像是要割破皮膚一樣滑過去:“怕什么……?”
    很多。
    怕被侵略,被占有,被愛,被打著愛你的旗號名義下的一次次無底線的索求,怕童年陰影重復碾壓生活,怕身邊溫柔的那些人,爺爺、奶奶、宋老師,怕蘇青像他們一樣溫柔最終又離開,怕生出的隔閡成為萬丈深淵,怕被拋棄,甚至腦海里冒出來他父親的臉,還怕他爸老無所依……
    陳同緊張地呼吸,像是喘不過氣。
    “我不知道,”他搖頭哭了,說,“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陳同死死攥住蘇青的衣角:“哥……”
    蘇青不敢再和他親近,不敢吻他,不敢嚇他。
    如果陳同真的不是……不是他這個群體的人,蘇青也不敢妄圖把他拉進自己的世界。
    可是沒有辦法,他就是喜歡他。
    喜歡囂張的、中二的、狡黠又話多的、熱情又細膩的,這么燦爛的一個陳同。
    蘇青握住陳同攥在他衣角上的手。
    握得很緊,很用力,好像要給他最為強大的支撐和幫扶。
    陳同松開衣角扣住他的手。
    少年炙熱的掌心貼在一起。
    蘇青坐在床邊,襯衣松散褶皺了,不再是那么一副斯文完美的模樣,兩個人眼角都飄著紅,在沒有到達成年人的世界里,在少年愁里掙扎著向上。
    好像這一段是必經(jīng)的旅程,也深知此后就是躍往成熟的龍門。
    哪種情誼都不能將它完全定義和表述。
    陳同躺著,呼吸比坐著的蘇青更不順暢,他哽了一下,看著蘇青覺得他朦朧又美好。
    說不出來意味。
    他很自責,自責不能在現(xiàn)在給蘇青一個準確的答案。
    但他也并非完全想不通情理,他只是……有一點害怕。
    他也想要安慰蘇青,陳同握著蘇青的手,半撐起身體靠過去。
    蘇青微微掙動一下,眼睫忽閃,心頭劇震。
    陳同沒有給他答復。
    但陳同在他手背上非常、非常虔誠地落下了一個吻。
    鼻尖上還凝著眼淚,輕輕靠在他手背,呼吸微微顫抖著,陳同仍舊貼熱了一個、虔誠朝圣般的吻。
    是哄。
    是安慰。
    是承諾。
    蘇青喉嚨里憋著哽咽,差點又哭出來,忍著眼淚,心里的悲喜攪在一起。
    陳同珍惜他,是真的,他感受到了,手背上落下的這個掙扎又勇敢的吻。
    陳同只是有點害怕,也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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