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礦場的人事處出來嘉文看到黃勝利的臉色就不好，急忙貼過去追問。
    “哥，他誰啊，跟你嗚嗚喳喳的。”
    “3號坑的一個隊長，媽的因為之前一個做飯的婆子跟我不對付。有機會早晚得弄他。”
    黃三說完就低著頭走路，嘉文盤算著黃勝利把自己弄進來可能就是為了對付這個李大眼，看來自己還是猜出了大概。
    不過那時候自己應(yīng)該已經(jīng)探查完這個礦場，或是抓人或是換下家了，誰還跟他在這墨跡。
    報名結(jié)束嘉文拿著王經(jīng)理蓋章的條子去物資處領(lǐng)了一身礦工服，黃勝利又帶嘉文去了礦工的居住區(qū)。
    這里住人的地方在上風(fēng)口，下面是兩個大食堂。門口還圈著不少雞鴨，看來平時這里的伙食也還可以。
    上面的住房被一條甬路分成左右兩邊。
    一邊是一色的小隔斷，這里說是每人都有一個房間，其實都是開開門就能上炕的大通鋪用復(fù)合板一隔，再多開幾個門而已。
    另一側(cè)的房子還算是房子，獨門獨戶的。黃勝利說那是帶著家眷的人住的地方。
    不過他在那邊也有一個單獨的屋子，如果嘉文愿意可以跟他住一個屋。
    “要不你跟我住一個屋吧，那邊的隔斷都是一幫臭老爺們，早上起來上個廁所都擠擠插插的。”
    黃勝利說話的神情既有勸說也有一絲不舍得。是個人都知道當(dāng)然還是自己住一個大屋舒服，兩個人睡一個炕上，又不是大姑娘，不用說別的就是晚上打呼嚕都相互受不了。
    “不用了哥，我還是在那邊住吧，我剛來就住大屋影響不好。”
    嘉文倒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他覺得程雷就是在這也一定是住在單身聯(lián)排公寓這邊，自己在這邊比較好調(diào)查他。
    黃三聽嘉文這么說就沒有再堅持，而是給嘉文找了個中間位置不把山，不那么冷的屋子。
    嘉文也沒有什么行李，拿了鑰匙和礦上物資處給發(fā)的被褥，就算正式成為一名礦工了。
    忙乎完這些差不多已經(jīng)是中午了，黃勝利直接帶著嘉文去了食堂。不過不是吃飯而是送飯。
    “你這個活，說是巡檢，就是到處看看那個設(shè)備出問題了，能修就修，不能修就報到上面，上面還有工程師。
    平時就是拿著探頭在井下溜達，檢測瓦斯含量還有煤的取樣交給上面的人化驗。沒啥技術(shù)含量。
    但是有一個事你一定要注意了，就是中午送飯的時候。咱們礦上三個坑，中午這頓飯都在井下吃。
    這么多人的伙食都在一起，誰多誰少根本看不出來。你要做的就是多給咱們坑弄點好處，大家吃得多自然也記得你的好。”
    嘉文點頭稱是，然后就跟黃三去了大食堂。幾個手推的三輪車擺在旁邊。上面都放了兩個大鐵桶，旁邊有蓋子，看來是裝是飯菜的。
    一個梳著馬尾辮，二十多歲，皮膚有些粗糙的女孩吆喝著讓各個礦坑的巡檢自己來盛飯。
    嘉文聽了黃三的交代心里有數(shù)，用鐵鍬打的勺子一下下往一個手推車的桶里裝飯菜，裝滿了還用大勺子壓了壓，又往里裝了一些。
    “行了行了，你這么整別的坑的人還吃不吃了，以前怎么沒見過你呢？”
    馬尾辮制止了嘉文，一副盛氣凌人的語氣。
    嘉文沒說話，黃勝利笑著走了上來。
    “大妹子，誰吃不是吃啊，我們一號新來的，我親弟弟。”
    黃勝利特意把親字說的十分真切，馬尾辮看了看嘉文沒由來的透出一副憐憫的神情。
    推著小車離開居住區(qū)，嘉文問黃勝利。
    “哥，咱們這個礦里還有不少女眷啊。”
    “有啊，不少拖家?guī)Э诘脑谶@，不過女的也不都是閑人，你看食堂那個小騷娘們就是家屬在那里幫工一個月多少也給點。”
    “哥，我一個新來的，咱們礦上沒有培訓(xùn)啥的嗎？里面有啥注意事項，我都是聽你說的現(xiàn)在不過是一知半解啊。”
    嘉文合計程雷要是過來時間也不長，要是有新人培訓(xùn)班，自己應(yīng)該能看到他。
    “我這不給你培訓(xùn)呢嗎？今天你就跟著我走就行，明天再找個人帶帶你。”
    說著兩人就到了礦坑口，幾個男的遠遠看到就跟黃勝利打著招呼，一口一個叫三哥。
    黃勝利一一給他們介紹嘉文，就說這是自己親弟弟。
    上面的同事一人拿個盆，把自己吃的飯菜裝走了，嘉文跟黃勝利就坐著電車下了井。
    嘉文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下井就是送飯的。有一段黑咕隆咚的，別說心里還真挺害怕的。畢竟在地面上生活了二十多年，忽然到了自己腳下一百多米深，擱誰都突突。
    “呵呵怕了，這才一百多米的小礦，我以前在國營大礦，都一千多米深，光是纜車就的做半小時才能走一趟。你這就怕了。”
    黃勝利一副不屑的表情，拍了拍嘉文的肩膀。
    “哥，你在礦上干了多少年了？”
    “我，滿打滿算十五年了。”
    “那你以前在哪干啊？這個礦區(qū)的礦發(fā)現(xiàn)到開采還沒十五年吧。”
    “我以前啊，全國各地哪都走。我還有你看到那個三號坑的李大眼，都是給礦場開荒的。”
    黃勝利說了個新名詞，嘉文聽著一陣疑惑。
    “哥，啥叫開荒啊？”
    “開荒就是老手帶新手，這地方發(fā)現(xiàn)礦了，但是沒人懂怎么干啊，就的雇幾個懂的來給他開頭。我就是干這個的。”
    “哦，哥，你這么厲害啊，那你怎么跟那個李大眼不對付啊，你倆不都是干這個的嗎？”
    “我倆是腳前腳后來的，但是不是一個地方的，都是干這個的，這不是競爭嗎？”
    一路上黃勝利跟嘉文說了很多自己的情況，可能也是怕別人跟嘉文談起自己，嘉文不知道，說漏餡了。
    嘉文這才知道，其實黃勝利來礦上的時間也不長，不過三個月左右，不過為人豪爽，不算計。也知道給礦工爭取福利，所以很受大家愛戴。
    三號坑的李大眼跟他差不多，兩人因為追一個廚娘鬧過矛盾當(dāng)時還打了一架，所以誰看誰都不順眼。
    到了井下，早就坐著猴車回來等著吃飯的工人一個個造的跟煤球似的。
    礦井里的燈光十分的昏暗。
    快到底的時候，嘉文從上面向下看去，一雙雙眼睛泛著光亮就像不屈的冤魂。而自己則進入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