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屠回頭看看那屠宰現場，面色一黯，有點遺憾道：“高霸王你早說你要殺軍馬，我就帶上我那三只騾子，跟你換兩匹軍馬多好！可惜啊！”
    山瘋子搖頭：“是啊，要不，高霸王你下次別殺軍馬。殺我們寨子里的騾子，軍馬換給我們行不？”
    見兩寨主一臉可惜，高霸王內心得到極大的滿足，人活一世，就掙這口氣！高霸王豪邁地道：“瞧瞧你們，還是兩大寨主，就這幾匹軍馬都可惜成這模樣！行，今天你們來觀禮，給了我面子。等會兒吃好喝好，我一人送你們一匹軍馬！別說什么換不換的了！”
    山瘋子和黑面屠大喜，連連稱贊高霸王。三人把臂往寨子里走。
    高霸王得意洋洋，這還只是馬，等會兒讓你們看看我壓寨夫人的臉和身段，你們兩還不流口水？嗯，不行，不能給你們看，萬一開口求我玩玩，我又舍不得，反而得罪人。他娘的，我現在還后悔把三夫人給齊元亮玩了一晚上。當初就是念他計劃周詳，腦子一熱就獎勵給他了。以后啊，做決定還是要什么，三思三思。
    齊元亮心里不滿，做事還是大方。把寨子里窖的果酒，米酒，燒酒，一股腦全部搬出來。酒水有好有壞，誰都想喝好一點的酒，就有人開始耍心眼，盤算著怎么混到喝好酒的座位。
    齊元亮機智，懶得動腦子分配，一聲令下，管他什么酒，全倒在大桶里合在一起，再分到小桶里，酒壺里，盆子里。
    大家都喝，雜酒！
    這下山賊都心安了，這酒味道可能怪異一點，但絕對公平！而且酒水本來就是可以混為一體的。混起來還賣的貴，比如雞尾酒。
    一盆盆肉端上來，一桶桶酒提上來，擺在外面數十處石桌上，地上。兩百多山賊分別落坐石頭上，或者地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家都是尋到平日談得來的坐在一處。
    自然而然地，那晚和黑瞎子一起歃血為盟的幾十人，聚攏在一個方位。
    高霸王、齊元亮、黑面屠、山瘋子四人圍坐一圈。黑面屠和山瘋子帶來的六位弟兄在旁邊坐在一起。
    看看準備得差不多了，齊元亮起身，走到一塊大石頭上，清清嗓門，大聲道：“今日我丫石山寨大喜，寨主高霸王娶三位壓寨夫人！這三位啊，個個貌美如花，香噴噴的。“下面一片哄笑，但更多人臉上在笑，眼里卻是嫉妒。
    婚禮不同于其他典禮，新娘子越漂亮，觀禮的男人就越嫉妒！所以后來就半真半假發展到鬧洞房。天下所有的鬧洞房，就是打著慶祝的名義，調戲別人的新娘，或者伴娘。總之，多數男人恨不得自己去幫新郎行周公之禮。
    更何況，高霸王的三位新媳婦，是大家伙一起搶回來的！憑什么就該你高霸王一個人獨享？就因為你是老大？寨主？好吧，權勢逼人。一多半的山賊心里，其實非常不滿，就是敢怒不敢言。
    這種心態下，能有真心祝福嗎？所以起哄的多，歡慶的少。
    高霸王也隱隱感受到這一絲不尋常，但是自己威懾力強。最具有競爭力的老三，和他的鐵桿已經死了。
    萬年老二齊掌柜算賬可以，武力值不行，但山賊崇尚武力。
    齊元亮又仗著自己能寫會算，看不起其他人，不愛搭理人，拽兮兮的。所以大家并不喜歡他，齊元亮也沒有心腹。
    這樣一盤算，高霸王自己的地位，穩如泰山，這丫石山寨，他自信鎮得住！
    齊元亮跟著大家呵呵幾聲，擺擺手，讓大家安靜下來，又道：“托高寨主的福、三位壓寨夫人的福。今日大家敞開了吃！喝！肉管飽，酒管夠！但是，我這里有言在先，喝醉喝吐都行，喝完打架也行！但不能鬧出事，今日大喜，還有隔壁山寨兩位貴客臨門，大家都要收斂點！現在，都把身上的武器丟出來，我全部收起放進庫房。明日酒醒了自己去尋！”
    山賊們一陣鼓噪，紛紛從懷里掏出匕首，槍刺，鐵棍，從腰間解下腰刀，長劍，稀里嘩啦扔在地上。
    黑瞎子帶著十幾名山賊，一一收集，連黑面屠、山瘋子以及他們六名手下身上的武器都一并收走。
    黑面屠、山瘋子并不計較兵器被收走，不疑有他。如果高霸王要暗算他們，這幾個人，幾件兵器也沒啥用。所以也很配合。
    山瘋子還對高霸王笑道：“你這軍師，不錯，辦起事情穩妥得很。”
    高霸王笑笑，心里還在后悔，不該把自己的三夫人，讓給齊元亮拔了頭籌。
    齊元亮又接著道：“好，現在酒肉上齊，大家先吃著喝著。等到黃昏，我們用馬車把三位壓寨夫人拉出來，就在這場子里和高寨主行交拜之禮，再送他們四人進洞房！哈哈！就不知高霸王一槍挑三，怎么忙得過來？！”在線電子書
    一眾山賊哄堂大笑！
    齊元亮嘴一張，一下咳嗽起來，擺擺手：“完了完了，吼過頭了，失聲了！不說了，不說了，都開吃吧！”
    瞬間，各種吆喝聲，喝酒聲，粗話言語，交織在一起。
    齊元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帶愧色，沙啞著聲音：“高寨主，對不起啊，還有幾句祝福的話，吼不出來了。嗓子疼。”
    高霸王笑笑：“你就是剛才聲音太大，傷了嗓子，喝點水，休息一下。”
    山瘋子側頭笑道：“齊掌柜啊，這是老天看你開寨主的玩笑，懲罰你呢！”
    黑面屠接一句：“婚禮無大小，高霸王今天做新郎，就該被人戲弄，呵呵，戲弄越狠，表示以后越好！”
    齊元亮借口嗓子不舒服，休息一下再喝酒。又因為他是總管，一會兒這里看看，那里看看。盡職盡責地監管這場盛大的婚禮宴席。
    雜酒味道雖然怪怪地，不過山賊們也沒法計較。有酒喝，且管夠，就不錯了。慢慢地，有人覺得有些頭暈眼花，身子也開始東倒西歪。
    高霸王再次端起酒碗與山瘋子，黑面屠一碰，三人舉碗一飲而盡。高霸王用力掙掙眼睛：“這酒，混在一起，怎么這么上頭啊？”
    山瘋子搖晃一下腦袋：“不對，頭重腳輕，渾身無力，這酒有問題！”
    黑面屠臉色一變：“我使不上力！”
    高霸王心里一沉，就想站起來，身體卻不聽使喚，意識慢慢模糊。接著，一頭撲到在石桌上，人事不省。油湯水濺得四處都是。
    整個酒宴場面開始變得怪異，喧鬧聲越來越小，直到慢慢安靜下來。絕大多數人雙目失神，怔怔地坐在那里，然后一個接一個倒下。
    還有二三十人，一臉驚慌，茫然四顧，心知不妙，又不知發生何事。
    齊元亮站在黑瞎子那一處，問道：“你放了多少藥？怎么還有這么多人沒事？”
    “這些人本來就不喜歡喝酒，當然沒事。”黑瞎子站起來繼續道：“就算他們沒事，又有什么關系呢？”
    黑瞎子這一處幾十名山賊一起站起來，四下一散開，就朝著那二三十人圍過去。那些人知道要遭，起身就跑。
    黑瞎子人多勢眾，又早有準備，一個個從懷里掏出兵刃撲上去。
    頓時一聲聲慘叫響起，還伴有哀聲求饒。一個山賊慌不擇路，朝著齊元亮跑來，齊元亮掏出一把匕首。山賊正要轉向，被黑瞎子一把拿住，往自己懷里一箍。手里匕首對著腰部一捅，再扭動幾下，那山賊一聲悶哼，身子在黑瞎子懷里抽搐，掙扎。黑瞎子回頭對齊元亮道：“你看，我就說，遇到硬點子，他們只會跑！”手一放開，那山賊一下癱軟在地。
    幾十名山寨好手，能分到軍馬的精銳，手持利刃。對付二三十名嚇破膽，手無寸鐵，見風使舵的小山賊，費不了什么功夫。
    很快，他們就被全部殺死。
    黑瞎子等人，開始從容不迫，一桌一桌輪著殺。或刀插，或抹脖子。
    被迷藥迷倒的山賊，有些還有些意識，但身體無力，眼睜睜看著黑瞎子等人走向自己。然后，把利刃插進自己身體，感受生命從自己身體里一點點流失......
    黑瞎子等人殺人就像吃飯一樣平常，幾十人殺一百多毫無反抗力的人，只花費盞茶時間。平均一人，殺三個而已。而且這些人癱軟在地，比殺豬還容易。
    有血色壽宴，又有血色婚宴。
    這一百多死去的山賊手上都有人命，如今內訌，被自己人殺死，也是罪有應得。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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