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說聽得眼前這支部隊正是金軍的“鐵浮屠”,黃杰倒也回憶起往日在奇夢中所見,只是如今瞧來這支部隊還未到達其兵種最為輝煌的巔峰。</br> 單從士兵們斑駁不一的甲胄和身上雜亂的服色能夠看出,金兀術(也即是烏朱這家伙)也才剛剛把這支部隊草創的樣子,一切都還在摸索的階段。</br> 對了,提到“鐵浮屠”還想到了劉锜那小子,如今他在種師中手下固守西北,倒也幾次請調想要來黃杰軍中,卻都被種師中扣著不放,說是此子若再好好打磨幾年,或可以接了他老子劉仲武的班。</br> 對此黃杰也自然不能抹了種師中的面子,這也才沒把他調到身邊,趕上這場將要熄滅金人荼毒之火的戰役。</br> 便也說,聽得折可適說要這“鐵浮屠”,黃杰自然要問破發,便也聽得折可適傳下軍令喝道:“全軍聽令,上鉤子!”</br> 頓時便也見折家騎軍紛紛從鞍囊中取出了一副鐵鉤模樣的部件,便往手中的槍矛裝上,使之變成了鉤鐮槍。</br> 瞧見折可適的辦法是使鉤鐮槍,正是如今西北邊軍用來破西夏連環馬的正規辦法,黃杰自然沒了意見。他當初馳援東京勤王之時,也曾收了一個在《水滸》奇夢中有名之人,名叫金槍手徐寧,也曾叫他傳授了一下所謂的“祖傳鉤鐮槍法”,才也知道這長槍帶的鉤鐮分個人武藝用的快鐮和戰陣搏殺使的鐵鉤兩種。</br> 而且說起來,徐寧的所謂“祖傳鉤鐮槍法”也不過是太祖朝時指定的金槍班武藝,只不過傳承百余年后,如今套路有些變形走樣,所遺不復當年的繁多路數而已。</br> 實際上,真要計較鉤鐮槍的出處,在真實的歷史上先秦春秋時代士兵們喜用的戰戈便是雛形,而若是考據野史,如《三國演義》中武將們也常常讓士兵用鉤鐮槍和絆馬索來設伏,同時評書《薛剛反唐》中也有羅家將教鉤鐮槍的情節。</br> 因此大體上古代的演義小說家們認為每朝每代都會有金兀術一樣的大發明家發明拐子馬、連環馬等先進戰法來殘酷蹂躪百姓,因此必須有各種好漢不用斬馬刀之類的方便武器,而采用鉤鐮槍之類的神秘兵器來除暴安良。</br> 至于鉤鐮槍在《水滸傳》中借小說家言,乃是稱后來的岳飛是憑借梁山好漢徐寧發明的鉤鐮槍大破拐子馬的,不過《說岳全傳》里卻是明明白白的說了立功的其實是斬馬刀。</br> 想想一下,據史籍記載正規的鉤鐮槍槍長七尺二寸,其中槍頭為八寸。槍頭上部尖銳,其下部有側向突出之倒鉤,鉤尖內曲。槍桿長六尺,粗圓徑為四寸,以木制成,桿尾包鐵,長四寸。</br> 而這樣的武器,比起斬馬刀接近一米長的刀身來,誰有更容易對戰馬造成更大的殺傷也就不言而喻了。</br> 當然了,這里要回頭說一句,如今折可適的折家軍給槍矛裝上鉤子,才是真正的鉤鐮槍的正確使用方法。剛才說了,鉤鐮分個人武藝用的快鐮和戰陣搏殺使的鐵鉤兩種,快鐮是開了鋒的利刃,多用在步戰鉤鐮槍上,戳人割足都是極好,而騎戰用的鉤鐮槍著按規定用的是彎曲弧度近乎九十度直角的鐵鉤,主要用它來鉤住戰馬的蹄子將其拽到,以便俘虜或殺傷騎兵。</br> 畢竟重裝騎兵本身自重就極大,戰馬若是披甲也負載極高,因此只要設法將其拽倒便能使之失去戰斗力,為俘虜敵兵和掠獲敵軍馬匹創造條件即可,沒必要換裝成快鐮搞得割傷砍殘,馬匹在此時可是重要的戰略資源,凡是明智的將領都會選擇俘獲而不是屠殺。</br> 但也說,宋軍這便剛全軍換裝好鉤鐮槍,便聽的金軍陣前角號吹向,一千騎兵便也呼喝著策馬上前,不過卻不是一窩蜂的悶頭沖鋒,但見一千人先是分出各二百余騎列于左右,在距離城墻約二千來步的場中原地盤馬轉圈,中間的五、六百騎也是結成了一個更大的圓整,以身穿重甲的持盾重騎為先鋒,三人三騎用鐵環連接,莫約每三十人組成一支鋒矢形的小隊,在大圓陣里以順、逆的序列緩緩移動。</br> 也不過十數息的時間,兩個盤馬繞圈的側翼騎陣中便揚起了遮天蔽日的巨大煙塵,宋軍眾將一瞧,也都紛紛撫須而笑,便是黃杰自己也隨了大流,笑指此陣道:“金人何時學了契丹戰法,卻把這雙龍護珠的騎陣,演練成了這般的四不像?”</br> 雙龍護珠陣乃是宋遼兩國制式軍陣中的一種,以步卒猬集中央謂之“珠”,以少量騎兵作為兩翼,繞“珠”游走策應謂之龍。這種陣型乃是多用于丘陵、平原地帶,守軍突遭襲擊時,用于結陣自守的一種標準陣型。</br> 只是如今被金國拿來一概,變成了一個純粹的騎兵戰陣,原本應該繞“珠”游走的雙龍,如今變成了制造揚塵的機器一般,而中軍卻又讓身著重甲的重甲騎兵以連環馬的隊形結陣而行,也不怕在里面繞圈繞得昏頭自己先把自己累死,這般造型自然叫宋軍瞧來有些四不像。</br> 不過,瞧了差不多約有小半盞茶的時間,也還是叫折可適這等騎軍老將瞧出了一絲端倪,指著兩翼跑圈造煙的騎兵道:“金軍兩翼皆是弓騎,我軍如若以重騎追擊,必備所趁。若是是直攻中軍,恐又被抄后路,如此想來,此陣倒也有些意思。”</br> 黃杰順著折可適所指,倒也仔細想了想,覺得折可適的判斷或許不錯,便也問道:“折將軍可有辦法破得此陣?”</br> 折可適的臉上一時顯出凝重之色,若是金軍僅僅學得了西夏的連環馬,然后三騎連環做一窩蜂的沖擊踹陣,那么對于折家的騎兵而言倒也真是破之甚易,先是結陣對沖,再用鉤鐮槍混戰,取勝倒也容易。</br> 可如今金軍卻是搶先擺出了戰陣,宋軍應戰便要設法破陣,如何取勝也就頗費思量了。</br> 也在這時,但見陣中奔出三騎,領頭那人手持一桿纛騎,領著金烏魯、銀烏魯二人,來到宋軍陣前哈哈大笑著用女真話喝道:“某家鐵烏魯,乃是二太子軍前侍衛親軍猛安,你等宋人磨蹭什么,可有膽來會一會我這盤龍大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