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便是五月初五,這日一早宗望倒也應約點了五萬人馬辰時出營,巳時中便列陣在遼陽城前,依約前來迎戰。</br> 黃杰這邊也點了五萬人馬在城前列陣以待,依舊還是第一陣派人邀斗單挑,結果是金軍再次打了個六負一勝一俘一平。</br> 至于第二陣,宋軍這邊再設“平戎萬全陣”,而金軍這邊派出的應戰部隊,是以鐵驪部重甲步卒為主的六千輕重騎并輔以三千雜胡重甲步兵和五千作為炮灰兼弓手的附軍組成的全步卒部隊。</br> 采用的進攻陣型是騎兵護衛兩翼,三千重甲步兵在中,五千炮灰在前,擺出好似螃蟹一般的陣型往“平戎萬全陣”平推過來。</br> 將金軍采用平推戰法,宋軍這邊直接變陣成了標準的一字長蛇陣,刀盾長矛手在前,神臂弓手在后,騎兵護衛兩翼,然后用床弩混雜神臂弓的大型箭陣好好的再次教育了金軍一番,幫助了至少三千來人重新做人。</br> 這一戰,從早上巳時一直打到下午酉時,金軍陣亡在三千上下,傷殘亦有兩千之數,而宋軍損傷也不下千余。雙方只得就此撤兵,并且邀約三日后再由黃杰去金營之前邀戰。</br> 不過這一次黃杰卻沒答應,倒是與宗望言明宋廷派來使者欲與金國和談,時間可以頂在三日之后,望金軍妥善接待使者。</br> 對于和談這種事,宗望既不指望也不拒絕,倒也答應下來。待得秦檜以特使身份抵達金軍,并且送上了大宋的國書和和談條件后,他也不喜不怒,一面好生招待秦檜,一邊派人將和談內容快馬送往了會寧府。</br> 結果,吳乞買看著和談內容,據說氣得大怒,打雜了皇宮內一屋子的各式瓷器器皿不說,還怒殺了一匹他心愛的戰馬。</br> 這次秦檜帶來的合約,在黃杰看來倒也真不算是太過分,核心訴求不過有三:一是放還大宋的太上皇和今上,并諸王和被虜宗室諸人;二是依據之前“海上之盟”所約,金取遼原中京大定府,宋取遼南京析津府,如今前約失效,所以希望以如今的得勝關、古北口等遼長城遺址和雙方實際控制的區域邊界為界,劃定兩國新邊界;三是遼陽府至耀州等宋軍所占之地歸屬大宋,并另行租借整個遼東灣(也即渤海灣)為水道,在此基礎上大宋將原給遼之歲幣轉納于金國,作為遼陽和遼東灣等地的租金。</br> 論說起來,首先是歸還趙佶、趙桓父子這一點并不算過分,畢竟金國擄人是想拿來作為人質要挾,可大宋上下根本不吃這套,所以算是和談之中一個最為雞肋的訴求。其次是依約之事,“海上之盟”早就是個大笑話,歸還十六州也是笑話,所以大宋提議按照如今雙方以實際占領和控制區域來劃分勢力范圍,倒也沒有什么實在說不過去的理由,畢竟在這事上的確是誰拳頭大誰說了算。</br> 可是最后一條就有些讓人無法接受了,這黃杰占了遼陽便算是大宋的土地了?還特么要租借“整個”遼東灣作為水道,雖然說是將原先給遼國的歲幣轉納于金國作為補償,可特么這等舉動的不就等于明顯是用尿泡子打人,雖然不疼,可特么氣人啊!</br> 所以,和談的條約送去會寧府不過旬日,便也返回了吳乞買的態度:首先,宗室和諸王可以放還,不過趙佶、趙桓父子只能還一人,須得留一人在金國為質。其次,要說按照如今宋金兩國的實際控制區來劃分邊界也沒問題,不過大宋必須要補償金國一定的軍費,報價是一萬萬貫(一億貫)或同等價值的各種物資。</br> 至于第三點,宋軍非但必須無條件的全數離開金國領土退回大宋,并且每年還必須要向金國交納一千萬貫的歲幣。</br> 得到這個答復,秦檜笑而不語,也不按照宋廷之前的授權與金國來個討價還價,而是轉身就渡海回大宋向朝廷復命去了。待秦檜轉身一走,黃杰便也去了書信與宗望,稱既然和談使者已走,不如繼續開打如何?</br> 宗望回了個“正合我意”,于是雙方便選擇每旬日的初一、初三、初五、初七約戰,其余日子休息,以各出三萬人規模以下為小戰、五萬人規模為大戰。</br> 又約定互不襲擾糧道,也不偷城或奇襲糧倉和后方城池,并且戰場之上須得交還陣亡將士的遺骸等等。</br> 就這么著,雙方便慢條斯理的在遼陽城前展開了輪戰,并且隨著約戰的形式化越來越明顯,戰況也是越打越平淡,士兵也是越打越精。從一開始的每戰至少有千余斬首,漸漸減少的數百陣亡,到了六月底的時候每戰雙方最多上場萬人,接戰也是以千人為單位,每日死傷也就不過上百而已了。</br> 當然,或許有人會覺得這般打仗有些墨跡,又或是玩多了后世的各種游戲、看多了各種影視劇,總認為打仗就是雙方一上來就把所有的兵力擺出來列陣,先是主將出來單挑,然后一旦得勝就來個全軍突擊,一戰而定勝負。</br> 呵呵!這顯然是不可能的!</br> 其實這古代的打仗,實際上確是如此的溫吞,一場征戰打個幾年、攻守一座城池花個一年半載都是常事。</br> 或許有人會覺得金國滅遼的速度算起來也快,可實際上金國于天慶五年(公元1115年)建國,也是足足花了十年的時間,一直到金天會三年(公元1125年)才把遼國給滅了。</br> 所以,如黃杰這般,先是在遼陽掛免戰牌跟宗望耗了半年,如今又來個單號打戰、雙號休息的打了兩個多月,還真是一點都不算浪費時間。</br> 六月底,秦檜又帶著宋廷的旨意跑來扯犢子,宋廷進過差不多整整一個月的商議,得出的議定如下:第一、要太上皇趙佶回宋,留下趙桓這小王八蛋做人質。第二、一萬萬貫(一億貫)或同等價值的各種物資是漫天要價,最多做多宋廷答應給五百萬貫,并且要求最少分期十年付款。第三、宋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撤離遼陽,所以撤離這事免談,不過歲幣之事倒是可以商量商量,一千萬貫的要價自然是太高了,給出的指導意見是三十萬貫以下。</br> 這個條件報出來后,金國方面的反應卻也不說,黃杰看了自己首先就笑噴了,與秦檜道:“這……這還當真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