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使者陛前覲見之事,自然也有一番規制。筆趣閣?w?w?w?.?b?i?q?u?ge.cn</br> 比起上一次只在升平樓里設宴的檔次,如今能在文德殿里覲見,也就說明大宋的確是足夠重視了與金國的關系,因此金國主使李善慶便也依足了禮部官員教授的規矩對趙官家行了君臣大禮。</br> 不過,比起他來,他手下一個副使的舉動似乎更搶眼,但見那廝莫約四十來歲年紀,覲見行禮時激動得面紅耳赤,渾身顫抖,一旁的黃杰看在眼里,深怕這廝太過激動會當場爆血管。</br> 隨后在禮部官員的介紹下才知道,這次金國來使的正使依舊還是李善慶,兩個副使一個是女真人完顏宗亮,一個漢人董漢臣。同時也叫眾人得知了,這完顏宗亮乃是如今金國的國論忽魯勃極烈(相當于國相)完顏撒改的次子,也是完顏粘罕(宗翰)的親弟弟,而諜報稱之為金主完顏阿骨打長子的完顏粘罕(宗翰)實際上乃是完顏撒改長子,如今正是金國西路軍的統帥。</br> 而這完顏粘罕的官方漢名,應該叫做完顏宗翰才對。</br> 至于董漢臣,這廝原先是遼國的一個小吏,后來被金人俘虜后居然毛遂自薦受到了重用,且因為懂得漢文,所以這次特派為副使,而且這廝的名字“漢臣”也是這次出使之前特別改的,結果居然引來了宋廷君臣的一致好感。</br> 待陛見禮畢,李善慶也就開門見山,直言道:“今次我等急來宋國,所為之事已在國書之中,方才聽聞遼人欲與宋國和親,不知可有此事?”</br> 趙官家咳嗽一聲,也不答話,一旁的王黼便來捉刀:“不敢相瞞金使,方才遼使殿前提出,遼國欲以遼大長公主與宋和親,我朝陛下并未應允。”</br> 李善慶聽聞,忙也以手撫額,表現出一幅慶幸模樣來,忙也道:“陛下,善慶來時,得我主允諾,愿以長公主完顏兀魯和親大宋,此外聽聞陛下皇子甚多,愿以次長公主完顏璞玉、三公主完顏烏里瑪一同和親。”</br> 這話一說,頓時舉殿嘩然,這遼人主動提出送個長公主上門和親就已經夠叫人意外的了,這金人居然來個買一贈二大清倉?</br> 不過也在這時,就見那跟著一道上殿的呼延慶上前兩步拜道:“臣有事啟奏!”</br> 趙官家自然準了,呼延慶忙也看向李善慶道:“臣在黃龍府盤桓時,聽聞金國長公主完顏兀魯早已嫁與徒單定哥,定哥去歲戰死遼國上京城下,為耶律章奴所殺,如今長公主當是新喪之身,如何能與大宋和親?且,聽聞長公主如今雖然膝下無子,卻已是二十有三之期!”</br> 呼延慶請這般爆料,頓時又引來一片嘩然,按照中原王朝不成文的規矩,和親這種事選擇的公主基本都是要尚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哪有用寡婦來改嫁的?而且這金國的長公主如今都二十三歲了,完全能算是老婦女了!</br> 哪知李善慶也不賴賬,居然點頭道:“呼延將軍所言不差,我國長公主的確早先婚配過,也的確是新喪之身,不過按照我國習俗,新喪之婦只需為亡夫守孝一個滿月即可改嫁。聽聞宋國女子喪夫之后,守孝三年亦可改嫁,如今我長公主自然早已守孝期滿,此番與宋和親,不知有何不妥?此外,我國次長公主和三公主卻都是完璧之身,至今尚未出閣。”</br> 李善慶能被選作赴宋正使,肚里自然還是有貨的,只是簡單幾句便也堵著了眾人之口,這大宋別說普通女子可以在喪夫后改嫁了,便是公主改嫁的也比比皆是,自然你就不能說金國拿個改嫁的長公主和親有什么錯啊!</br> 而且,人家除了一個長公主為正之外,還附贈了兩個黃花女娘小公主做添頭,也算夠意思了吧?</br> 一旁的王黼得了趙官家打來的眼色,忙也問道:“不知貴國的次長公主與三公主,各自年芳幾多?”</br> 李善慶便也答道:“次長公主今年十又四歲,三公主十又二歲。”</br> 一聽這倆贈品都沒滿十五歲,大宋的君臣不由齊齊松了口氣,這樣的年紀,說是完璧之身還是可信的……等等,研究這個有什么意義?</br> 趙官家想了想,便也來望殿中眾臣,且還是一個一個挨著來望,很想從他們的臉上找答案,可惜眾臣們也不是白混的,誰敢胡亂表態?于是趙官家還是將目光投向了一旁老神在在的老蔡京,于是老蔡京便也繼續咳嗽一聲,再次出面說了一番套話,依舊還是此事事關國體,許三日時間研究商討再做答復。</br> 李善慶也不糾纏,反正他這次來主要的任務事項都已經寫在了秘密上呈的國書里,而里面的事情除了和親這事,其他的似乎都不宜拿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討論,便也允諾告退了。</br> 待金使等人退下后,副使武官呼延慶和副使王瑰二人卻被留下,由趙官家親自來問二人在金國所見。這次宋廷派出的使節團共有正副使五人,其中趙有開為正使,馬政、王瑰、呼延慶為副使,如今趙有開和馬政二人被滯留在金國都會寧府,只有王瑰、呼延慶兩人回來。</br> 當下,王瑰主政,呼延慶主軍,分別將此行在金國所見所聞粗略講述了一番,王瑰先來,便也言道:“……此去黃龍府,沿途所過村市,皆十室九空,縱有熟地阡陌,也皆棄做荒蕪,臣問金人何故,稱曰不善耕作,臣亦問何不遷遼民耕之,曰遼狗皆該殺絕,遷來難防……赴抵黃龍府城下,臣觀其城桓殘破,問何故不做修繕,金人答曰不善土工之事,且修來何用,恐妨礙軍兵出戰……黃龍府內,遼民十不存一,所留者多為工匠或女子,不見婦孺老幼……金人殘暴,視遼民為豬狗,若有忤逆必當街斬殺而不罪……”</br> 王瑰此人,乃是如今登州知府王師中之子,雖然沒有正式考得功名,但聽他敘話行文極有條理,將金國所見一樁樁一件件說來,雖然不好用繪聲繪色來描述,但也聽得眾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br> 至于呼延慶報告的事項,卻叫大宋君臣沒來由送了口氣,呼延慶稱:“……此去金國所見,金人兵力吃緊,沿途未見有大量兵卒駐守的城池屯堡,便是黃龍府內,金軍所駐也不過千人,且金軍多著皮甲,少鐵甲、馬衣(馬甲),所用兵器多為鑄鐵,鑌鐵(鋼)少見,因此金軍士卒喜用大棒或骨朵等鈍器,此外金軍戰具匱乏,人均所備箭矢不足五十,且還有以骨牙為矢者云云。”</br> 總之一句話,金**隊的武備非常之差,比起大宋廂軍都不如,這無疑算是給了殿中眾人一點小小的自信。(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