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本來好好的準備修條路增進一下大宋與高麗的友誼,隨便好抽冷子繞道去金人背后捅刀子,誰知道卻碰見了這等民亂事件,當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br> 不過,黃杰卻敏銳的發(fā)現(xiàn),問題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這樣簡單。</br> 根據(jù)秦檜發(fā)來的急報所見,雖然樸氏女事件怎么看都像是完全偶發(fā)的事件,但隨后這些高麗百姓在拿著工地上的鐵器跑去進攻西京的表現(xiàn),怎么看怎么都覺得是有計劃有團伙的組織行為,極有可能大宋的修路隊就被不知道什么人坑一回。</br> 然而,待到九月二十八,但快船送來秦檜發(fā)于九月二十六的消息,說那高麗的上將軍崔卓領(lǐng)兵到了西京后,借口大宋修路隊藏匿和包庇了叛亂的高麗人在工地里,就把西京附近八個修路工地包圍起來后,黃杰也就差不多猜到了此事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誰了。</br> 再仔細想想,之前用“水陸?zhàn)B殖技術(shù)”忽悠住尹宗夷后,他雖然領(lǐng)著高麗朝中的尹氏、崔氏、高氏、金氏再次屁顛屁顛的跑到了河北來考察取經(jīng),但此行之中的崔氏似乎跟上將軍崔卓沒什么關(guān)系。</br> 記得奇夢里有人說過,手下要是不好好給你干活,原因不外是要么錢沒給夠,要么就是干不開心。而商業(yè)伙伴要是不好好和你做生意,原因也不外是他覺得賺得太少想自己獨吞,或者就是你斷了他的財路。</br> 有道是斷人財路,好比殺人父母,肯定是自己修路的行為觸碰到了這什么上將軍崔卓的利益,他也才搞出這么個“樸氏女事件”來。</br> 得此消息,黃杰不由怒意盎然,當即敲鼓聚將,把整個河北大營指揮使(也即營級以上)以上的將領(lǐng)全部召集了起來,便是還在休養(yǎng)康復中的種師道也著便服列席,畢竟老種年歲也快八十,在沒什么事的情況下,誰人也不敢再叫他穿上幾十斤重的戰(zhàn)甲,萬一有個好歹誰敢負責。</br> 只是,黃杰在大帳之中將此事與眾人說了之后,大伙兒都是面面相窺,便是岳飛也是一臉不解,不由問道:“高麗民亂,與我大宋何干?”</br> 黃杰聽來還真是沒了脾氣,若是按照此事宋人普遍的邏輯和見解,這高麗國的事情,自然該有高麗國自己去解決,還當真跟大宋沒有一毛錢的關(guān)系。</br> 倒是聽得種萱道:“莫非副帥(黃杰此時乃是北伐制置使,河北路副總管并北伐軍監(jiān)軍,在種師道為主帥的情況下,他理所當然就是副帥)擔心,此事會影響我軍在高麗修路一事?”</br> 雖然種萱也沒猜到黃杰的心思,但黃杰還是與了她鼓勵的眼神,又來看看眾人,只可惜再無一人猜到黃杰究竟作何感想。</br> 最終,黃杰只能道:“不若本王與大家說一個故事,卻說某村之中有兩戶人家,一家姓趙,一家姓王。趙家日子過得不錯且也不提,這王家不但日子過得貧苦,王家主人還是不是拿家中的子女妻兒出氣,平日里時常尋了事端毆打出氣,卻說這一日這王家主人又是心氣不順,便將他的幼子捆在院中,先是以鞭抽打,還不解恨便尋了尖刀,要當場將這幼子殺了,卻叫趙家之人瞧見了,大伙說說,趙家之人該怎辦,是眼瞧著他行兇殺人?還是去奪下尖刀救下這幼子?”</br> 黃杰這個故事說來,與會的將領(lǐng)之中頓時便有二三成的人旋即明悟過來,這趙家、王家,不就是說的大宋和高麗么?</br> 當然,也有懵懂之人,便聽一個河北軍中的裨將撓著后腦勺道:“這虎毒還不食子,王家人當真不會殺了自己親兒吧?難道只是嚇唬嚇唬?”</br> 對于這種愚笨之人,黃杰便也只好徐徐善誘道:“且不管他是不是嚇唬,或換成是你,瞧著這般局面,你是救還是不救?”</br> 那裨將倒也馬上答道:“這還用說,自然先奪下刀子再說……呃!俺明白副帥的心意了!”</br> 連這般愚笨之人都明白了黃杰的意思,帳中諸將自然再無二話,紛紛支持出兵高麗,倒是坐在主帥之位,一直神閑氣定笑吟吟瞧著的種師道卻問道:“老夫倒也支持出兵,但卻不知該用如何名義才好,畢竟名不正則言不順,這般派出大軍前往高麗,總要有個不與人口實的借口才是。”</br> 黃杰便也笑道:“如今在高麗,有我黃州建設(shè)一千五百六十六名在冊工匠,三百五十二名宋軍兵卒,還有一千二百三十人的輔工、廚子、盥婦(也即轉(zhuǎn)職清洗衣物的婦女),他高麗要平叛要處置叛民雖然與我大宋無關(guān),但我大宋有這三千余僑民在他高麗,我大宋要派兵護僑,他揚敢有話可說?”</br> “護僑?”種師道聞言一呆,不由細細咀嚼了這個在他聽來完全是全新的詞匯,后來不由愕然一驚,跟著便就撫掌大笑了起來。</br> 僑也即僑民,本意是指寄居在外地或寄居在外國的本國之人,但是護僑一詞在如今大宋而言卻完全是個新詞,不說聞所未聞,就是歷史上與這個詞有關(guān)的事件也從未發(fā)生過,畢竟乍一看之下,從秦漢至今還真沒發(fā)生過什么被定性為僑民遭到傷害的事件,也就自然不存在什么護僑了。</br> 就也說種師道率先想明白了之后,大笑著與黃杰道:“好!好一個護僑!當真是一個外人不可質(zhì)否的好借口!好哇!老夫為什么早一點不曾想到?好哇!”</br> 黃杰微微一笑,卻是盯著種師道:“大帥還想到了什么?”</br> 不過黃杰說話間,黃杰故意動了動眼色,往北邊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種師道瞧了更是笑得大聲,道:“不錯!不錯!哈哈哈哈!”</br> 種師道畢竟已經(jīng)是耄耋之年,雖然身體不行了,可腦子還是很活絡(luò)的,這黃杰可以用護僑的借口派兵去高麗,這日后大宋自然也能用護僑的借口跟金國開戰(zhàn),畢竟就是不算上趙佶、趙桓這兩位和隨他們贈送的大宋皇室和宗親,光是呆在金國的漢人就有幾十萬之巨。</br> 當然了,就眼下宋金的關(guān)系來看,雖然明顯是用不上護僑的這個借口了,但多一個借口怎么說也是好事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